第一百一十五章，亦师亦友
  “大师兄，来的好早啊。”“大师兄，你一会儿散会后帮我看看我的新招式呗，感觉有些不对劲。”“大师兄，最近新得了几件兵器，一会儿我派人给您送几件去。”
  村子中的院子内。那一年的佘元虽然已经苍老，可是却声望很高，十多年前的他六十多岁，比起现在稍显年轻，身上穿着黑色的外套，腰间挎着一把猎妖弩。
  “师傅来了！”
  有人喊道，他转过身，看见院子的门外，这条直通村口的山路上走来一个人，白发苍苍微微弯着腰，十多年前的柳相如行动还很灵活，甚至还能亲临猎妖的现场，有时候还会出手帮忙。
  而今天从外云游回来的他。身后带着一个小男孩儿，小男孩儿肤色黝黑，似乎有些怕生，不怎么敢抬头但是却又对四周很好奇，东张西望的样子看来有些惊慌。
  “大师兄，我听说师傅这一次在外云游，又收了一个弟子，应该就是这个小男孩儿了。”
  旁边有人低声说道。
  “咱们师傅就是这个脾气，收就收呗，以后咱们村子又可以多一个帮手。”
  佘元笑哈哈地说道。
  当柳相如带着年幼的孩子走进院子，众人急忙拜见行礼，随后柳相如摸了摸身边孩子的脑袋，轻声地说道：“这个孩子叫阿蒙。是我的关门弟子。”
  此话一出，四周众人皆惊，佘元也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关门弟子对一个人来说，地位是非常了不得的，关门弟子并不仅仅代表的是最后一个弟子的身份。在这个行业中，普遍都认为关门弟子是师傅最喜欢也是最想要悉心培养的弟子。也会被认为是天赋最高的弟子。
  在一个门派内，大师兄充当的一般是师傅左膀右臂的概念，也就是管事的人。而关门弟子则一般会受到师傅更多的教导。因此，很多门派都是由大师兄最后接管门派，而最后出名的却往往是关门弟子，得了一派之长的真传，到了江湖中想要扬名立万也不难。
  “师尊，您还在当打之年，为何这么着急收关门弟子？”
  佘元身后的一个猎妖人走出来问道。
  “你们都不诚实，我哪里还是当打之年？自己的身体什么样我最清楚了，也许再过几年身上这把老骨头就要散架了。这一次云游天下，本想找到失散多年的黑宗天王。可惜未能如愿。但是于乱世之中找到了这个孩子。天赋甚是不错，心地也善良淳朴。我这一次回来也就不会再入江湖，这个孩子也将是我最后的弟子。阿蒙啊，跪下来。”
  柳相如开口道。
  阿蒙急忙走到了他的面前，跪在地上低着头，柳相如伸手按在其头上，低声道：“阿蒙，从此以后你就是我柳相如的弟子了。我们猎妖人终生与妖为敌，自然非常危险。然而，正因为我们与妖为敌，才能保证老百姓不受妖兽袭扰。作为猎妖人，心要正，人要直，做事要光明磊落。你可听明白了？”
  阿蒙重重地点了点头，接着对柳相如连磕了好几个响头。亚阵刚弟。
  “佘元。”
  柳相如开口道，佘元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着柳相如深深一拜。
  “从今日开始，你负责教导阿蒙基本功，这孩子骨子不错，就是启蒙晚了一些，不可对其放任，要让其严格训练，明白吗？”
  “弟子明白。”佘元点点头，随后走到了阿蒙的身边，低着头看向阿蒙，一张稚气而年轻的脸，而阿蒙第一次看见的佘元却是花白头发，眼角和额头上都有致密的皱纹。
  “小师弟，我叫佘元，你和其他人一样称呼我为大师兄即可。”
  “大师兄……”
  阿蒙有些胆怯地说道，佘元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也许是宿命的安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总是这个叫佘元的男人在训练阿蒙，阿蒙的一身本事可以说都是从佘元那里学来。
  “腰不够直，腿太软了，下盘功夫练不好真要对上了妖族，人家两拳你就倒了，还打什么？继续扎马步，再练一个小时，不然不许吃饭！”
  “猎妖弩要端的足够平，风速，风向都要在心里估算清楚，换弩箭箭头的速度要快，要是你去猎妖，用爆炸箭头打在了水妖身上，用钻山箭头打在了土妖体内，那根本就没用。晚上，还要背清楚各种妖怪的特性，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抓了个十来年的小妖怪就开心了？不上台面，下次抓了百年妖怪再得瑟吧。”
  “人家荀彻比你高一个星级就气馁了？没出息，他超过你，你就想办法再超过他，我们村子可没有怂蛋。”
  在这村子里漫长的十几年里，阿蒙和佘元，一个是柳相如老天王的关门弟子，年纪也是最小的弟子，一个是跟随柳相如老天王数十年的大弟子，他们的生命被紧密的连接在一起。
  甚至村子里还会这么议论，私底下阿蒙应该叫佘元一声师傅。
  而今天，这对亦师亦友，没有血缘关系却互相扶持十多年的师兄弟终究走上了极端。
  高举着猎妖弩的阿蒙这一声大喊，让四周所有的声音全部烟消云散，他缓缓转过身来，冰冷的双眼和逼人的杀气，带泪的双眸中充满了恐怖的冷芒。
  “到底是不是你杀了老天王？”
  荀彻急忙问道。
  “我不会对我师傅不利，杀师傅的人是佘元师兄。”
  阿蒙的话还在佘元的预料之内，他冷笑一声说道：“你现在这算投鼠忌器吗？”
  “师兄，你的野心太过了，如果你要天王之位，我给你就是。但你不该杀了师傅！你的箭头还埋在这废墟之中，只要打开废墟，总会找到蛛丝马迹，你以为一根爆炸箭头就能毁掉一切证据了吗？”
  阿蒙一步步走向佘元，嘴里冰冷地说道。
  佘元冷笑一声说道：“现在才想起来咬我是吗？真以为随便说几句就能抹掉你的嫌疑？”
  “其实，我宁愿你杀了我也不愿你杀死师傅，更不应该毁掉师傅的尸体。这栋房子是我们所有回忆的集合，更是我们所有梦想开始的地方。在这里，有太多的回忆，我本不愿对你出手，但今天，你太过分了！”
  阿蒙举起手，高声喊道。
  “多说无益，你再怎么狡辩也是枉然，今日我已经是新任的猎妖天王，我以猎妖人联盟天王的身份下令，杀掉阿蒙，铲除猎妖人中的败类！”
  他高声说道，四周的猎妖人纷纷对准阿蒙举起了猎妖弩，荀彻妖气外放，护在了阿蒙的面前，坚定不移地选择相信阿蒙。
  “师兄，你撒了一个慌，却又要不停地用谎言去弥补之前的谎话。”
  说话间，他慢慢地站起身来。
  “但是，谎言总会被拆穿，你太大意也太疏漏了。”
  就在此时，阿蒙的这句话让佘元紧张起来，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到底自己哪里疏忽了，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火悍，银甲妖王的妖魂应该还在尸体内封印，请你将其魂魄抽出来。”
  此话一出，佘元脸色终于大变，火悍点点头，转身走去。
  “我之前发现师傅这里有异样，急着来救援，没有将银甲妖王给灭干净，没想到，却给自己和你留下了一个变数。”
  此时火悍从远处走来，手上握着一张灵符，佘元往后退了几步，银甲妖王的妖魂被放出，迷茫地看着四周。
  “你来告诉我，妖族是怎么穿过警戒线的？”
  阿蒙冷酷地问道，银甲妖王转了转脑袋，此时开口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大雪里的坊市
  猎妖人和我分成两队，大部分的猎妖人跟随几位五星猎妖人返回总部村子，而我们则继续追踪玄风门的内门弟子而往北边走。
  猎妖人中，一个有丰富经验的四星老猎妖人跟着我们，名叫胡大润，别人都称呼其为老胡。
  “你不担心村子吗？柳相如老天王生死还未确定。不过怕不是空穴来风。”
  我回头说道。
  “担心有什么用？那么多五星猎妖人和兄弟都回去了，要是还罩不住，我回去也只是送死。还不如做一点我能做的，帮你们的忙反而更有用。”
  他养了一撮小胡子，小眼睛，皮肤粗糙，但是看起来还是有些小精明的模样。他这话听起来有些逃避的嫌疑，不过所谓话粗理不粗，倒也不算错。
  “我原本是哈尔滨人，后来因为爷爷的关系入行做了猎妖人。前几年还在北边的林子里活动，这几年才被调回了总部村子。所以，我对北边的情况相对来说比较了解。如果玄风门的弟子真的朝北边走的话，落脚之处应该是在北边一个比较大的坊市。”
  他一边走一边说道。
  猫仔吃惊地问道：“这冰天雪地里还有坊市？”
  “那怎么没有？要不然这附近的修士都要跑到城市里才行。那不是没生意做了吗？这坊市藏在白山脚下，距离此地大约二十来里路，我们脚程快一点的话应该能够在落日之前赶到。”
  老胡看了看方向，这茫茫大雪覆盖的山林如同沙漠一般毫无参照物，但是老胡似乎还能看出方向，朝四周瞅了瞅后说道：“往这里走。”
  我跟在其身后，不解地问：“坊市一般都是在天黑之后关市，有一些会开到夜晚，但是一般不会留人居住，你之前指玄风门的人在这个叫白山的坊市落脚，难道那个地方可以让人居住？”
  “嘿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这里的坊市和你们城市里的坊市是大不相同。”老胡捋了捋胡子，笑呵呵地说道。“你们大城市里的坊市，一般都是建立在城市不起眼的角落中，要去逛坊市也方便，在附近找个什么招待所，宾馆住一晚就行了。可是我们这里冰天雪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让那些来做买卖的人咋办？因此，有人想了个办法。在坊市的附近开了一些零零散散的小村落，村落之中提供吃的喝的，还有住宿的地方。虽然条件不好，不过总比在山野中和野兽抢山洞要好吧。不过费用也不低，却有明文规定，在这些地方是不允许偷盗抢劫这些事情发生，要是一旦被查出来，不管什么身份背景，当场弄死没商量。而且不允许私斗，想打架也容易，离开村落三里再动手。”
  “哦？还有这些规定？那谁来执行呢？你们猎妖人？”
  东北最大的两个组织。其一为猎妖人。其二为我们妖脉，妖脉肯定没有做过这些事情，那谁能在东北的地界上罩的这么住？不管什么背景都敢下手，这句话可不是瞎说的。猎妖人的话，倒是有可能。
  “嘿嘿，不是我们猎妖人，是天山教的人。”
  “天山教？”
  猫仔和我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又是大为好奇。
  “没听说过吗？也不是两位阁下孤陋寡闻，其实是两位身在高位，民间的一些门派组织并不清楚。天山教是这两年冒出来的。之前这些村落是由妖族看护，所以我们猎妖人不怎么来这个坊市。只有我因为这一片混的比较熟，才会得到许可进入坊市。不过天山教也是神秘的很，一来就将妖族给赶跑了，现在坊市附近村落的钱都落进了他们的口袋。我和天山教中的一位关系还可以，听他说他们一开始是一群散修，后来在这两年间来了几个神秘高手，也就是如今这所谓天山教的长老，传授下了比较奇怪但是非常神奇的功法。一学就会，而且能够在短时间内功力大涨，因此他们的声势才越来越响。”
  老胡的话并不详细，但是仔细听来却也没什么可以推敲的地方，民间的组织一直不少，玄风门往这里逃走，看来是想依靠这天山教的规矩保护自己。
  日暮西沉，距离太阳落山已经不远，在雪地中行走速度本来就不快，我倒是希望猫仔变成霸傲驼我一段，可惜，这家伙一变成真身，踩在积雪厚的地方，行动起来速度就更慢了。靠着这双腿走了二十多里路，终于远远地望见了飘上天空的炊烟。
  “应该就是前面了。”
  老胡指着远处说道。
  放眼看去，在树林的前方，围绕着一大片冰湖的四周，建造了一排木头房子，外面用高大的木桩拦住，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倚湖而居的小村落。
  “有不少人。还有烤肉的香味……”
  猫仔的五感是相当敏锐，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香味。
  “你们不要表露身份，用围脖把脸给蒙住，一会儿跟着我进去。记住身份，我们是来买东西的散客。”
  老胡叮嘱了几句，随后带头朝村落的方向走了过去，门口有两个人站岗，修为不算高，但是应该比一般门派的外门弟子要厉害不少，腰间都佩戴者砍刀，身材魁梧，寒冷的冬天却穿着不多，可见气血旺盛。这等架势，比一般的中高档坊市都要有气派，这还只是看门的，我顿时对这个神秘的天山教有了更多的好奇。
  “干什么的啊？”
  门口的两个守卫果然将我们给拦住了。
  老胡微微一笑道：“两位，我是胡大润，上个月才来过，今天带两位兄弟来买点东西，还请放行。”
  “不行！”没想到两个看门地一摆手，居然拒绝道，“上头的命令，从今天开始进入村落的都必须是一个月内来过我们坊市的熟客，这个禁令大约要持续三十来天，你等禁令过了之后再来吧。”
  居然不放我们进去，老胡脸色有些不好看，从怀里掏出几张票子，笑着塞了过去说道：“两位通融一下，我们就是买点东西，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去采办东西。”
  “你干什么？我们不收贿赂，你少来这套，快滚。”
  这有钱能使鬼推磨今天却不好使了，顿时让老胡面露尴尬，身后的猫仔眼睛眯缝起来，似乎有要动手的意思，可就在此时，从围栏后面走过来一个人，身材中等，戴着一顶宽耳朵的大帽子，手里提溜着一瓶烧刀子。
  “啊！黄哥，我是老胡啊。”
  正在为难的胡大润忽然喊了起来，似乎对走过去的男子很熟悉。
  男子转过头来看了看，笑着说道：“这不是老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