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药_分卷阅读_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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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杯索酒 更新:2020-07-13 12:41 字数:8098
许家几口苦辞了几番,杜大壮爷俩坚持,贞娘只好收下。
晚间贞娘少不得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杜大壮和许怀安对饮了几盅,杜氏和贞娘也陪着喝了一盅,对着满池荷花,如水月色,许怀安兴致极好,趁着兴带着纯哥儿和杜大壮驾船游览了一圈,才尽兴而归。
碧溪园虽大,仆佣却少,不过*个小厮,竟一个侍女都没有,许家跟来的侍女也不过暖语等四个人而已,洒扫房间整理行囊等事都要亲力亲为,贞娘等整理好也到了二更十分了。
杜氏母子三人在碧溪园住了下来,许怀安每日散了晚堂便来碧溪园休息,若忙时就留宿在县衙,有时也带着杜师爷回来,俩人在淇水或对弈或谈古论今,十分得趣儿。杜氏每日在茅屋前侍弄菜地,或种花弄草,贞娘自然也跟着帮忙,闲时跟丫鬟做些针线,看些闲书。纯哥儿更加如鱼得水,每日散了学就带着阿昌并两个小厮下河摸鱼或是挖藕,日子过
☆、209第五十九章
转眼到了九月,贞娘接到元敏书信,元敏的婚期就定在九月初六,林家将四少爷的婚礼定在吴县,想是以后小两口就住在吴县的府邸与林二夫人周氏同住了。
吴县与嘉定紧邻,骑马只需半日,贞娘收拾了给元敏的贺礼,带了暖语和俏月两个,让杜石头带了四个小厮赶了车送了她们去吴县。
林家是镇江望族,世代有族人在朝为官,后宫为妃,族人彼此帮扶,因而声望鼎盛,只是祖宗定下规矩,为免入朝为官者因事获罪,祸及族人,每一代出仕只许两人,其余皆不准入仕,且族长和为官者不可是同一人,为保家族昌盛不衰,族中开办学堂,族中男女皆读书,文风最盛,族中有清贫者由公中出资供其读书,族中男子一到弱冠可四处游学,族中多有资助。
林家这一辈出了两个为官的,一位是二房的二老爷林从龙官至都指挥同知,另一位是四房的七老爷林从源,官至吏部右侍郎,如今宫中正得宠的贤妃林氏却是长房大老爷林从平的嫡长女。
林家二老爷在浙江左军都督府任职,家小却在吴县,只因林从龙的母亲是吴县人,最爱乡间风景,林从龙侍母至孝,特意在吴县建了一座精致华丽的府邸,并让自己的夫人妾室都留在这里伺候母亲。林家这位四少爷实际上是林从龙的长子,名叫林致雍,字潜君,林家六房的少爷们他排第四,因而都称他为四少爷。林致雍自幼聪明伶俐,深得父母钟爱,七岁后被送到镇江族学中读书,一直住到十六岁,中了秀才后四处游学,十九岁中了举人,是这一辈中的第一人,因而族中长老对这位四少爷都寄予厚望,才为他求娶辅国公的嫡长女。
林致雍的侍婢侍茗是原先林家大夫人的婢女,大夫人有心在林致雍身边安插一个自己人,所以将侍茗赏了他,这侍茗容貌娇美,言语俏丽,与前世的玲珑十分要好,侍茗在四少爷跟前服侍了几年,对他颇有些心思,言语间多倾慕,俩人凑到一起常常说起这位四少爷,因此贞娘对他所知甚多。
来送嫁的是元宗,婚礼的前两日就到了吴县,先咬将嫁妆送入林家,送嫁妆的队伍排了整整两条街,轰动了整个吴县,都说这辅国公家的大小姐果然不一般,看这嫁妆,够得上咱们江南那十里红妆的排场了。
元敏在吴县城西的林家大宅待嫁,等着正日子新郎官来接亲,贞娘到了林宅,被那门前的仆人迎了进去。
过了前堂,穿过游廊,走了盏茶的功夫,到了几件精致的绣房,见元敏正试嫁衣,神色颇为不虞,见到贞娘,脸色立刻有阴转晴了:“你可来了,贞娘,你一走两年,我想死你了”吩咐丫鬟上茶点,也不管那嫁衣了,随便脱了就扔在了一旁,奶娘欧氏识得贞娘,忙上来见礼:“许小姐来了,我们大小姐可想你了,哪一日不念叨个三五遍的?日盼夜盼的,总算把你盼来了,快,茶绣,快让许小姐坐。”贞娘笑着谢了座,看了看跟来的丫鬟,却不是原先熟悉的杏核等人了,却是几个苗条俏丽的丫头,看着眼生,笑着问道:“这几个姐姐看着眼生,是新来的吗?”
欧氏笑道:“是老太太指了给我们大小姐做陪嫁丫头的,你们过来见过许家小姐。”
一行六个丫头就水葱似的排着来给贞娘见礼。
“奴婢茶绣,给许姑娘问安。”
“奴婢文竹,”“奴婢清梨”,“奴婢酒香”“奴婢素儿”“奴婢雨珠给许姑娘问安。”
贞娘见这几个丫鬟都穿着青色掐白牙子的比甲,白色挑线裙,生的或娇媚、或柔弱、或俏丽,各具风情,便知道这是老夫人预备下给元敏做通房用的,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面上却从从容容的笑了:“几位姐姐多礼了,快请起来,你们都是陪着敏姐姐一起来的,以后的日子要辛苦你们了。”
其中一个叫清梨的似乎是大丫鬟,忙矮身笑道:“小姐抬举奴婢们了,我们做奴婢的,当事事为小姐着想,不敢道什么辛苦!”
欧氏知道贞娘来了必然是有体己话和元敏说,也知道元敏这一路心情不好,忙布置好了果品茶点,带了几个丫鬟下去了。
元敏拉着贞娘的手,眼泪含在眼圈里,只望着她说不出话来,贞娘拍拍元敏的手,两人拉着手坐在桌边。
“姐姐这是怎么了?后日就要出嫁了,怎么这样眼泪汪汪的,莫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说与我听听。”
元敏低下头,咬了半晌嘴唇,才道:“祖母说,这些丫头是留着我给相公做通房的,相公身边原就有两个通房,若是听话也就罢了,若是不好,让我用这些丫鬟分了她们的宠爱,好让我能在府里的地位更稳,可我,我”元敏说不出心里那种郁闷、烦躁的滋味,还没有过门,还没有见到自己的良人,就要计划争夺宠爱,争夺地位,争夺那个男人的心,她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恐慌和无助。她出身高贵,自小在国公府中,这样的情形她见的多了,可轮到自己了,她忽然发觉这样的滋味并不好受,想到两日后就要进入一个完全陌生的家,一群完全陌生的人,她就觉得心慌、害怕。
贞娘拍拍她的手,叹了口气道:“我明白,我知道,姐姐,林四少爷今年二十岁,身边也不过两个通房丫头,都是自小伺候的丫鬟,又不是个长去青楼楚馆的,可见并不是个贪花好色之徒。老夫人未雨绸缪,为姐姐着想,也是一番苦心,只是这样的事切不能着急,原先的通房再怎样,不过是丫头,你是明媒正娶的发妻,四少爷必然会尊敬你的”她又笑着上下打量了一下元敏:“况且,姐姐容貌清丽娇艳,气度雍容高雅,四少爷一见必然倾心,姐姐何必要自寻烦恼?”
元敏被贞娘逗得破涕为笑,娇嗔道:“你这丫头,两年没见,嘴却练的刁滑了,净打趣起我来了。”面色又是一黯,低声道:“我害怕,贞儿,这一路,奶娘跟我说了好些大户人家妻妾争斗的事情,我在府里也见过那么多,我的心里总觉得很害怕,即怕我输了,像那些被丈夫嫌弃的女子一样,凄凉孤独的老去,又怕我赢了,从此成为心狠手辣的女子,我不知道,我将来会变成什么样?”
贞娘安慰的拉着元敏德手,轻声细语的道:“姐姐别怕,不要想着去争什么,你只想着,林四少爷是你的夫婿,是你一辈子要依靠的男人,你用心待他,敬爱他,我想他会对你好的。”
元敏落寞的苦笑了一下:“我娘对我爹何尝不是敬爱有加,可那又如何呢?我自小就没见我娘有多少开心的时候,我爹的心思不在她身上啊”
“那就让他的心牢牢的拴在你身上。”贞娘笑盈盈的打开一个蓝色的布包,从里面拿出一团浅紫色软烟似的衣衫:“这是我送姐姐的礼物,做了三个月,总算赶在姐姐出嫁浅完工了。”
元敏抖开一看,是一件浅紫色软绸的主腰,大金国的女子有两色小衣,一种是肚兜,一种是仿唐代制的主腰,这种衣服一般是官家小姐和宫里的妃子才穿,当然一些名伶妓女也穿,有些豪放的妓女甚至将主腰穿在外面,这种主腰在胸部下方系带,为了突出美好的胸型,胸部呈抹胸式,能露出半个胸部来,一般在胸部位置加上很多精美的刺绣,能衬出*白腻丰隆,更能吸引男人的眼球,外面还要罩一件轻纱似的广袖大衫,有点临风独立的味道。
贞娘做的这件主腰非常精致,布料是元敏从未见过的绸缎,冰凉丝滑,入手轻软,似烟如梦,这种浅浅的紫色竟然不是一种到底的紫色,而是渐进式的,上半身是浅紫,越往下越深,到了裙底是深深的紫色,好像一朵盛开的紫罗兰,娇柔靡艳,有种神秘而朦胧的美丽。
主腰上绣了白色的玉兰花,刺绣也不是单单绣到胸上的,而是顺着胸部倾斜着绣下来,渐渐的洒满整个裙子,而且花也是越来越小,到下面就都是白色的花瓣了,感觉像天女散花一般。
元敏惊喜的翻来覆去的看着裙子,半天才道:“好妹妹,这是怎么做到的?这裙子不是单一的颜色啊,我瞧着也不是接上去的,你是怎么做到的?快告诉我”
“我听人说在云南有一种蜡染方法,可以让布料的颜色层层叠叠,渐深渐浅,就托了人找了工匠,实验了几次,才染出这样的布料来,只是云南那边都是染到粗布上,咱们可以染到丝绸上面,别的我倒不敢说,这裙子在咱们大金国还是独一份的,姐姐可喜欢?”这条裙子贞娘和董月研究了很长时间,请教了好多织娘才研究出来的,可惜董月走的特别急,俩人没来得及研究这种丝绸可不可以推广,不过依照董月的一贯喜好,贞娘觉得她八成会把这种丝绸定的比黄金还要贵,然后大肆吹嘘推广,大赚特赚一笔。
“喜欢,喜欢”元敏有些眼泪汪汪的,女孩子对美丽的事物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热爱,何况在自己新婚时刻,有人送上这样一份独特新颖的美丽呢。
贞娘轻轻的在元敏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元敏睁大了眼睛,脸臊的通红,半晌才期期艾艾的道:“这,这能行吗?”
“姐姐信我的,保管没错!”
元敏看着贞娘,那双清妙动人的眼睛闪烁这笃定的光芒,这是她自小认识的手帕交,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更帮自己躲过一个魔鬼一般的男人,她是自己命定的贵人,那种盲目的信任让她咬了咬牙,用力的点点头:“我信你!”
茶绣进来禀报:“小姐,林家的几位姑娘来陪您了。”
江南的风俗,远嫁而来的新娘子在未嫁的时候,需由娘家的姐妹或相好的姑娘,以及婆家的小姑们来陪着,一来可以增加姑嫂间的感情,而来也是对新娘的一种尊重,表示婆家人对媳妇的重视。
元敏擦干净眼泪,将衣衫放好,又重新敷了脂粉,拉着贞娘端端正正的坐好,才吩咐请几位姑娘进来。
不一会呼啦啦进来一群人,姹紫嫣红,刹那间满室芬芳。
当先一个十五六岁,穿杏粉色绣折枝芙蓉花比甲,头上戴了一朵茶碗大蓝色宝石珠花,面容娟秀,眉宇间颇有些坚毅,神态磊落的上前见礼:“妹妹燕婉见过嫂嫂。”后面一个也是差不多的年纪,穿了件蟹壳青色的通袖夹袄,白色挑线裙,姿容艳丽,五官深刻,一双深凹的眼睛隐隐泛着深棕色的光泽,流转之间,艳光四射,在一群同龄女孩中犹如鹤立鸡群,也跟着上前见礼:“妹妹燕薷见过嫂嫂。”旁边又跟上来一个女孩,大概十三四岁的的年纪,穿着丁香色素绸右衽窄袖小袄,下面是一条白色绣满紫色碎花湘裙,瓜子脸,杏核眼,姿容秀丽,声音甜脆,说的却是一口官话:“妹妹燕甯见过嫂嫂。”一旁还有一个女孩,看着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银红色折枝牡丹暗花褙子,白色马面裙,头上梳了流云髻,带着满头珠翠,面容娇美,眉宇间有些傲气,冲着元敏微微一福,道:“妹妹谢可儿见过嫂嫂。”
元敏一愣,前面几位姑娘,她是知道的,林燕婉是林家庶出的长女,魏姨娘所出,燕薷出身比较传奇,母亲李氏是个高丽国美女,据说本身还有高丽国皇室血统,家人因为一次政变逃亡到了大金,父母被杀,她被林从龙无意间救了,因而以身相许,据说,林从龙对这位李氏及其宠爱,可惜燕薷出生不久,李氏就病死了,而且死的十分蹊跷,林从龙为此将李氏房中的丫鬟、仆从全部杖毙了,燕薷是在夫人跟前长大的,非常得父母钟爱。
燕甯则是谢姨娘所出,那么,这个谢可儿是谁?
见元敏眼睛流露出疑问来,燕甯笑道:“嫂嫂,可儿姐姐是谢姨娘哥哥家的大小姐,自小长来家里玩,祖母特别喜爱,昨日就来了,听说今日我们姐妹要来陪嫂嫂,特意来见见嫂嫂的。”这为谢姨娘是林家老夫人谢氏的娘家侄女,只因是庶出,不能为正室,才以贵妾的身份进了门,谢姨娘的这位哥哥就是苏州府的知府谢成彬。这位谢可儿是他的嫡长女,在苏州颇有才名,谢成彬一心想让女儿高嫁,不免跳来跳去,因此谢可儿十六岁了还没有定亲,这次听说林家四少爷娶的是辅国公家的大小姐,料定辅国公的大少爷必然来送嫁,就存了些心思,让女儿早早就去了林府,想碰碰运气。
元敏笑道:“原来是谢家妹妹,长的实在标致,怨不得祖母钟爱,就是我瞧了,也只有看不够的!”
谢可儿忙客气了几句,元敏让几个小姑子坐下,又介绍贞娘:“这是我的闺中好友,嘉定县令许家的小姐,名叫贞娘,她既是我的好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几名少女忙起身相互见了礼。
谢可儿听说这贞娘不过是县令家的女儿,心里有些瞧不起,可见元敏对贞娘十分爱重,加之又说了是救命恩人,少不得也要奉承几分。
贞娘安静的坐在一旁,听几个人闲聊,其实林家几个小姐,她都是认识的,林二老爷家每年逢他的祖母林老太君寿辰,都要全家去镇江给老太君拜寿,二老爷家嫡子就只有四少爷林致雍一个,夫人周氏生了林致雍后身体受损,再无所出。二老爷有四个妾室,贵妾谢氏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生了三小姐燕甯和五少爷致和,婢妾魏氏是通房丫鬟出身,生了庶长女燕婉和庶长子致柏,良妾邱氏生了七少爷致轩和八少爷致盛,如今在任上伺候二老爷的是五年前纳的一名歌姬房氏,生了十一少爷致勤。
☆、210第六十章
燕婉见贞娘安安静静的坐着,轻声跟她搭话:“许妹妹跟我嫂嫂早就识得了?”
贞娘含笑点头。
“嫂嫂说你是她的救命恩人?你怎么救得她啊?”林燕婉是土生土长的江南姑娘,说的一口苏州口音,甜糯中带着几分天真。
贞娘淡淡的说:“只是一次偶然,敏姐姐被蛇咬伤了,我正巧经过,无意间救了她,敏姐姐为人重情重义,总这么说,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救命之恩。”
燕婉却笑道:“原来如此啊,嫂嫂重情义,许妹妹见义勇为,也算的上巾帼英雄呢!”
“林小姐过奖了。”
“即是嫂嫂的密友,就是我们姐妹的朋友了,许妹妹不必见外,叫我燕婉就好。”
贞娘忙道:“这如何使得,姐姐不弃,妹妹还是称呼您婉姐姐吧!”
燕婉笑着答应了,又跟贞娘聊起北方的景致风俗来,贞娘敬她爽朗大方,燕婉敬贞娘恬静敏慧,两人谈的十分投机。
一时酒香进来禀报:“大小姐,大少爷回来了,听闻许家小姐来了,想进来见见故人。”
屋子里的女孩们都是一愣,唯有元敏笑道:“我们小时候一处玩过,哥哥记挂着也是常情,既如此,各位妹妹宽座,贞娘,我们出去见见哥哥可好?”
元宗和元敏和贞娘是旧识,而且多年未见,贞娘与妹妹要好,特意来送嫁,于情于理,元宗都应该来见一见道个谢。
贞娘一侧头,看见谢可儿脸上掠过阴霾,眼睛里闪过一丝妒意,心里明白这谢可儿的来意了,心里冷笑,难怪这么早就来了,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贞娘起身笑道:“客随主便,姐姐请。”
丫鬟们忙将里间的珠帘挂上,引着贞娘和元敏出来,在外面的花厅里坐了一位长身玉立的少年,面如冠玉,眉如墨裁,眼如琉璃,璀璨晶莹,身穿一件墨绿色绣浅绿竹叶的道袍,头戴黑色飘飘巾,腰间一块白色莹润美玉,看上去丰神俊朗,高贵优雅。
贞娘上前见礼:“贞娘见过大少爷。”
元宗忙还礼道:“多年未见许妹妹,听说你亲自来送妹妹,特来见见,有违理法处,还请妹妹莫怪。”
“大少爷客气了,我与敏姐姐自幼要好,姐姐出嫁,我怎么能不来呢。”俩人客气了几句,元敏笑道:“好了,你们俩别这么客气来客气去的,我瞧着都累,咱们自幼的情分,虽说如今都大了,也不至于这么生分啊!”
元宗又跟贞娘寒暄了几句,就出去了。
贞娘和元敏回来,却见几个女孩们正在珠帘后面笑嘻嘻的,元敏笑道:“怎么了?”
燕甯笑道:“这就是嫂嫂的哥哥,听闻辅国公府的大少爷是京城四大美男子之一呢,那其他几个都是谁啊?”
元敏笑道:“妹妹如何相信这样道听途说的事情?我哥哥不过普通人,哪里称得上美男子?”隔着珠帘偷看外男,其实是尤为理法的,只是燕甯等都是元敏的小姑子,是姻亲,将来在必要的场合可能还是要见到的,所以元敏只是笑笑而已。
贞娘的眼光扫过谢可儿的脸,看见她笑容勉强,看自己的目光多了几份妒恨,明白这位姑娘偷看了元宗后,心中必定喜欢,对自己起了嫉妒之心。
谢可儿刚刚在珠帘 后看见元宗,心中便如被一块巨石狠狠地击中,心里惶惶又欣喜不已,心道,原来世子竟是如此芝兰玉树般的男子,自己若能得他为良人,哪怕不能为妻,便是为妾也是甘愿的,只是,世子看那许家姑娘的眼神,那么温柔,亲切,谢可儿想到这些,不由狠狠地盯了贞娘一眼,的确是个精致娇媚的小美人,这时看着已经有几分姿色,不难想象再过几年是何等标致?只是,出身寒微,父亲不过是个七品县令,也配合自己争夺世子吗?
想到这里,心里有了计较,跟着燕甯的话笑道:“世子出身高贵,丰神俊朗,才华横溢,我们这些远在江南的闺阁女子也听说过他的名头呢,嫂嫂何必自谦,我们没去过京城,却也真是道听途说,如今嫂子来了,却给我们讲讲才是真的。”一面做出一副天真好奇的表情来。
元敏无奈,只能一一讲起:“咱们京城流传的四大美男子,俱是高门大户的名流公子们,我哥哥是其中之一,你们见了,还有三个,一个是咱们皇上的三皇子,被封了锦王的,文武全才,英武非凡,一个是镇南侯温侯爷的长子温非池,听闻生得女相,皎若梨花,玉树生辉般的男子,还有一位,是静安王世子曲谪,俊美风流,温文尔雅,是京城高门子弟中最得人意的一个。”
贞娘听到曲谪的名字,心里一寒,唇边浮出一个凉凉的笑来,俊美风流?温文尔雅?扒了那层皮谁看得见内里的龌龊、卑鄙、怯懦和自私?
谢可儿叹道:“听了嫂子的话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可叹咱们偏居一隅不能一见,这些公子们身份如此高贵,想来也不是咱们这样女孩子能随便一见的,你说呢,许妹妹?”这话却是话中有话,在警告贞娘,自己这般出身的人尚且不敢想,你这样的卑微出身更不要妄想了。
贞娘理了理鬓边的碎发,笑道:“姐姐说的是啊,我父母已为妹妹定下了亲事,以后怕是出门都不能了,这样的公子们也就是听着姐妹们说一说罢了。”
元敏大吃一惊,拉着贞娘的手追问:“你订了亲?我怎么不知道?定了谁家的公子?”
贞娘笑答:“原是要告诉你的,只是你即来了江南,当面告诉你多好,才来的时候竟顾着跟你说话了,倒把自己的事给忘了。”
“那定了谁啊?”
“是我舅舅家的表哥,我娘舍不得我嫁到外面去,说嫁到自己家才放心!”贞娘低下头,有几分羞涩,元敏松了口气,心里骤然放下了石头。祖母喜爱贞娘,有几分心思想让元宗纳为贵妾,可元敏觉得贵妾也是妾,担心贞娘委屈,心里一直担心,总惦记着找个合适的时机问问,若贞娘贞的有心于自己的哥哥,少不得也要成全,若没有心思,定要劝劝,宁做寒门妻,莫做富人妾。如今贞娘竟然已经订了亲,看来祖母的心思要落空了,可元敏却着实为贞娘高兴。
一面暗中思忖着要送什么礼物恭喜贞娘,一面拉着贞娘的手详细的问杜家的情形,几个姑娘少不得在一旁凑趣,唯有谢可儿暗中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少了一个情敌。
晚间几个姑娘都在林家大宅留宿,元敏定要贞娘陪着自己睡,贞娘让暖语传话出去给杜石头,让他寻个客栈暂且住下,等元敏出嫁日再回去。
元敏听闻杜石头亲自送贞娘来这儿,十分好奇,只是毕竟是要坐新娘子的人,不能随便见人,只好按捺下好奇,等着来日定要见见贞娘的未婚夫婿,看看可能与自己的哥哥相比。
第二日一早,燕婉早早的领着两个妹妹来跟元敏贞娘吃早饭,元敏见少了谢可儿,忙问燕婉,燕婉却道:“一早上就没见可儿啊,我们去了她的房间,她和丫鬟都不在,我们还以为是来了你这里呢!”元敏忙让几个丫鬟出去找。
没一会,茶秀等人就带着谢可儿并两个丫鬟回来了。九月的清晨其实是有几分凉意的,谢可儿却穿着水粉色的织金妆花纱的夹衣,八福梅兰竹菊凤尾裙,头上戴了青翠欲滴的翠玉浮云簪,妆容整齐,看上去竟像是出去参加宴会似的。
“一大早的,可儿妹妹去了哪里啊?”元敏心里冷笑,昨晚贞娘就说谢可儿看上哥哥了,一大早就打扮成这个娇媚样儿出去,想来是去勾引哥哥了,一个大家小姐,如此不知羞耻,真真令人不齿。
谢可儿笑的有些尴尬,其实她昨晚让丫鬟打听了元宗的住处,知道她住在后花园的怡芳斋里,因此一大早就穿的漂漂亮亮的去后花园逛,希望能让元宗一眼看中。谁知元宗死死的关着房门,根本就不出来,害的她打了好几个喷嚏,才讪讪的回来了。
“哦,我素来有择席的毛病,睡不着,就早早的起来,去花园子逛逛。”
元敏笑道:“大清早的,便是去逛花园,妹妹也要多穿些才是,若冻着了,岂不是我的过错?”
几个姑娘都是大家出来的,谢可儿的这点弯弯绕谁都看得出来,燕薷冷笑道:“可儿姐姐好兴致啊,大清早的,穿这么少去逛花园子,怎么咱们府里的花园子姐姐还没瞧够?”
燕甯与谢可儿是亲表姐妹,关系好些,忙打岔道:“姐姐快来用早膳吧,今儿做的酱肉烧饼,我记着你最爱吃,快坐下尝尝。”燕婉冷冷的瞥了谢可儿一眼,没说什么,坐下用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