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sac的表情毫无波动，他还真不知道这件事，Daisy是专业的好吗？才不会把工作带回家里。而且，就算带回去了，Issac相信Daisy也更乐意和Kiven讨论，而不是自己每次回家都第一时间翻厨房的儿子。
  不过这话未必能取信于人，刚刚眼前的男人给了自己一个很好的作案动机——义愤。
  “那又怎么样？”Issac没有松口，“既然你知道我，那你就不会不知道我的事。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我都没想着要扣动扳机，你觉得这二者是一个重量级上的吗？”
  “你真的没有扣动扳机的欲望吗？还是因为你察觉到了却逃避了，海外救援，这的确可以避免很多事。”男人指出，“你不觉得他们是同一级别的事，但我恰好不这么认为。杀人者造成的痛苦是无法挽回的，但因为已成事实，他们的亲朋总有一天会Move on，继续他们的人生。可那些同样遭遇了不幸的Arthur Tressler的受害者们呢？他们不光经历了死别，连本来应该得到的赔偿也不见了，他们的人生陷入了一团泥沼，他们当然想改变，可依旧束手无策。当所有积蓄只有几百美元的时候，那些没有只是，没有技能，年龄偏大，脱离了社会生活很久的人怎么改变？而这一切原本是不应该发生的，造成了这个结果的人就是不按照规则行事的Arthur Tressler。”
  “你听起来很愤怒。”Issac说。
  “因为Arthur Tressler破坏了规则！”男人的表情又激动起来，“他破坏了伟大的建国者们为这个国家所确立的基本原则！”
  “什么原则？”民主自由平等？
  “那些伟大的建国者们，他们规定了有少部分的受到过良好教育的精英和产业主们以及和他们同等出身的人来领导这个国家，他们对大部分民众抱有责任感，他们供养他们，他们保护他们。但现在，世道全都乱了，当初为了安抚人心喊出来的民主居然连制定者的后代们都被洗脑了，真正的民主只能代表混乱，而这些人居然忘了初衷，在一条混乱的路上前行，带着一群被洗脑的愚民！Hoover是一个清醒的爱国者，他看到了不妥，并竭力把这团混乱导入正轨，可惜，大家敬畏他也同样惧怕他，在他离开后，尽管依然有人秉承他的意志，可有更多的人想要消除他的影响，把FBI的胡佛大楼改名？这就是那群傻逼议员的反击，他们想要大家都成为只会盯着民主的傻子！”
  “哇呜。”Issac无意义的感叹了一声，这话题会不会转的有些快？“你是说，你觉得Arthur Tressler对他的保户有责任？”
  “他不该那么贪婪，这样逼迫下去，迟早会出事。”男人说，“看，现在就出事了。”
  “听上去很有道理。”Issac点了点头，“但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看不出你和Arthur Tressler之间的关系呢？与其说这些大道理，为什么不直接说你想踢掉自己的一个下属合作者呢？”
  “你怎么知道……”
  “我看起来很像傻瓜吗？”Issac挑眉，“还是说，这依然是你们俩联合演的一出戏？”
  “他过界了，我说过，他破坏了原则，所以，他不再是了。”男人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沉郁，“他迷失了自己，不是被民主洗脑，而是另一种更可怕的思想。而他也找到了能利用的武器，我必须在他完全成长起来之前解决这个问题。”
  一山不容二虎，同一种手段也有高下之分。Arthur Tressler贪得无厌是一方面，真正让他产生除掉他的想法的却是他得到的另一个消息。Arthur Tressler年轻的时候很风流，虽然他没有明确的继承人，但在外面却有私生子。而其中一个才华非凡，渴求他的认可。这当然不算什么，可如果这个儿子研究出一个可以在网络上如入无人之境能挖掘出各种隐秘的小东西呢？
  谁知道到时候Arthur Tressler会不会想要借助这个以下克上。危险，还是消灭在萌芽之中比较好。
  Issac看着他，确认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哦，他爱团伙内讧，他爱浑水摸鱼。
  第286章
  最毒的毒药总是被最甜蜜的蜜糖包裹, 无论内心是多么的黑暗腐烂，但总要弄出一个漂亮的包装出来。
  就像Glen Durant。
  他的身世简单又复杂。简单的那方面, 是他只是一个跟着母亲改嫁的孩子；复杂的那部分, 则是他母亲改嫁的男人的身份。
  在那个年代，没人不惧怕FBI，不畏惧Hoover, 而那个男人则是Hoover的忠实下属，继承了Hoover的秘密资料库。关于Hoover收集私密信息这一臭名昭著的行为并没有停止，相反，网面还扩张了。然而生命有尽头，那个男人敌不过死神, 他手里掌握的可以颠覆一个国家的武器被转到了他的继子手上。
  那个继子就是Glen Durant。
  时代在变迁，有些思想已经不合时宜。作为那些庞大资料的第三任主人, Glen Durant只沉迷于这其中包含的权利之中, 至于义务……如果他真的觉得自己有这种义务，这些年也不会也不会窝身在一家医药公司里。说起来可笑，他掌握了连FBI都不了解的武器，却假装的像个普通市民, 也许这种身处局外却能操控一个庞然大物的能力给了他一种错觉，但究其本质, 他和一个拿着AK的小孩并没有什么区别。
  都能造成杀伤, 但实际上，真正的杀伤力并没有体现出来，而他还在为此沾沾自喜。
  扮演掌控者的角色久了, Glen Durant就把自己当做了真正的掌控者。实际上，他之前做的也不算太差，关于他继父的思想他能倒背如流，这种传承自FBI的古老精神还是会有人买账的，就像那些曾经效忠于Hoover的探员，他们以此为傲。然而，还是那句话，没有什么能敌得过时间，当那一批狂信徒逐渐老去，或死亡，或患病，只能依靠着轮椅行动的时候，Glen Durant终于意识到他的人手有些紧张了。
  当然，他这些年并非毫无作为，他继承而来的资料库还在扩张，他依然能轻易的利用这个来控制那些衣冠楚楚的政客们。可是，真正能为他毫无杂念办事的人却少了。他能利用那些把柄在他手上的人，可那些人同样也不是吃素的，他已经遭受过了一次反噬，尽管那时候用了凌厉的手段杀鸡儆猴，可那到底是十几年前的事了，现在，他本来压服的那些人又开始蠢蠢欲动。
  不然，他怎么会再次兴起在FBI内服扶植自己人的念头？
  从血统上说，只有FBI是和他最契合的。他现在所拥有的，都是从FBI中脱离而出的，如果想用同样的观点来说服谁，FBI无疑是接收最良好的。当然，他能看得上的人必须有能力，而有能力的人往往也有警惕心。一次试探失败不算什么，正好给了他更多的时间去观察，然而底下人的异动却让他有些焦躁。一个参议员的能力可大可小，但背靠总统的参议员就已经不是他能轻易威胁的了，不到非不得已的时候，他不想弄出一个鱼死网破的结局。然而这还不是唯一的麻烦，FBI内部有一个探员不小心找到了某次扫尾行动的破绽并紧咬着不放，他不得不弄些手段糊弄过去，具体效果还未知，但他希望可以到此为止，要不然他只能请那个人去监狱里长住了。之所以还没这么做，是因为Arthur Tressler弄出来的新麻烦，这个老家伙同样不安分，利用一个所谓的四骑士出尽了风头，每次表演的时候都会被拉出来感谢一番，大家都以为他童心未泯开始转移兴趣方向，可Glen Durant知道这个男人只是在利用这个假象蒙蔽别人。
  想到这个，Glen Durant就有些憎恶如今的技术发展了。哪怕只是把时间向前推移十年，他都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一样东西可以畅通无阻的读取网络中的各种私密消息，当隐私变成了可有可无的摆设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再拥有秘密，而他本来掌握的控制别人的钥匙也想泡沫一样一戳就破。
  Glen Durant怎么会让事情这么发展？好在那项技术不是只掌握在一个人手中，他已经秘密联络了另一个人，只等着在合适的时机踢开小Tressler。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帝都在帮他，就在这个节骨眼上，Arthur Tressler成了全世界的笑柄。然后他的运气再一次翻转，开始变得好了起来，如果可能的话，他这次将一次性的把困扰自己的几个问题全都解决。
  对于天眼这个组织，Glen Durant有所耳闻，对于他们的行事标准虽然不屑一顾，可也不是不能利用。当他想要的人和这个组织纠缠在一起的视乎，幸运女神绝对亲吻了他。
  一个接受了FBI正统思想，行事却没有那么标准，私下里甚至还有几分离经叛道的人，Glen Durant觉得这会是一次很好的结合。所以，他拿出那份被恢复好的资料，不光光是为了威慑，也是为了展现自己的实力。当然，也不能太露骨，不能暴露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哪怕他就是公器私用为自己谋利，也要让自己看起来是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忧国忧民。
  就像是传销组织，尽管他们想从你的钱包里掏钱想的发疯，嘴里说的还都是为你好，简直比家人都要贴心。
  当然，这次谈话和Glen Durant想象中的有点出入，不过仍然比最坏的结果还要好上几分。在Issac离开以后，Glen Durant坐在座位上回顾了一下他们的谈话，对方的刺探和怀疑，自己的包容和从容，最后满意的叹了口气。
  他心动了。Glen Durant想，这理所当然，没有人能拒绝这个，成为这个国家的幕后掌控者的吸引力，没人能拒绝。他现在的问题越多，越说明他在心动。
  心理医生创立的档案还是很有用的。Glen Durant回顾着那位如今已经是重刑犯的心理医生曾经写过的诊断评语，以及众多的审讯笔录。当一种行为总是成功的时候，那就会成为一种套路。Issac Costa的套路就是他总是那么贴心，让人觉得他是和你站在同一战线上，利用心理上的共鸣来达到他的目的。Glen Durant很满意，Issac这次没有一开始就顺从他，赞同他，企图主动给的加入自己的阵营，他反应的越排斥，就说明他真的认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而非愚蠢的挣扎。
  自觉自己避开了套路的Glen Durant一口气喝光了高脚杯里的红酒，开始考虑天眼组织。那个组织的信息网同样可怕，如果能够以此为切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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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ssac的心情还算好。
  无论多可怕的敌人，一旦浮出水面给人的压力就不那么大了。他曾经以为自己要对付的是一头大白鲨，但拉起鱼竿的时候却发现，那好像只是一条八爪鱼，最多是受过核污染有点变异了的八爪鱼。
  可Issac浑水摸鱼的功夫一直不差，Glen Durant也许觉得自己一直故弄玄虚的很好，但在一堆废话里提取有价值的信息这种事Issac早就做惯了，他不停的抛出问题，利用获得的答案来勾勒事情的轮廓，也许不那么全面，但方向已经有了。
  Glen Durant已经稳住了，Issac把目光对准自己手里的那份文件。
  四骑士对他的怀疑虽然全都是无稽之谈，可这里面有些推断未尝没有道理。关于他们的作案目标，关于他们的作案方式，以及那些令人感到蹊跷的地方。
  FBI内部有他们的人，准确的说，是有天眼的人。而四骑士这样大费周章弄出这种大新闻，就是为了加入天眼这个组织。
  这是Issac在上面得到的唯一的有价值的线索了。
  “会是谁呢？”Issac一边翻着文件，一边轻轻的敲着自己的手机，想着该给哪个人打通电话。
  他还是不喜欢有把柄露在外面，就算Glen Durant现在被稳住了，可这份文件带来的隐忧依然存在。Issac不会把自己的名誉寄托在别人身上，如果这份文件一旦曝光，他倒是相信自己不会蒙冤太久，毕竟他对局里的能力还是有信心的。可他怕的是媒体的兴风作浪，有时候，真到了那种地步，当民众有了固定认知，就算是法院的判决书都不会起不到辟谣作用。就算他无所谓，但他的家人麻烦就大了。
  Issac决心要釜底抽薪，先把那个人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