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
  刘晋雅惊讶两天之内怎么把八幅画给画完，但是听了尹忻畅肯定的口吻，大概能猜出颜梓楠同样是信誓旦旦，怎么问也白搭。
  姑且信了，她还是希望做好充足的准备，给颜梓楠充裕的画画时间，去宁东庄花了一个下午找套符合丰伟泽餐厅风格的画做备用，转头处理Z公司的事情去。
  风头过去了，记者没再缠着她不放，刘晋雅有一天因为资料不得不回了Z公司，没看到记者，发现以前的自己傻里傻气的——开个车能解决的问题，她怎么就困在办公室里不敢出来呢？
  能够回公司办事，她的辞职变得顺利许多，递上申请，和新招来的会计办交接，助理那边不需要操心，小曹顶着杂活，从N市分公司上来的魏助理经验丰富，又跟在管雅琴身边两年，完全不用她多嘴，甚至能在财务岗位的交接上帮忙。
  不过两天，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刘晋雅想着早些交接早些离开，不在意已经请了年假按时上班，管雅琴却看不过眼，借着她来交报告的时间说了声，“你不休假了？”
  “呃，”刘晋雅品出一丝嫌弃，弱弱说，“我想快点交接。”
  管雅琴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钟瑜晓不会有意见？”
  刘晋雅懵了。
  原来管雅琴什么都知道吗？
  刘晋雅懒得在洞悉一切的管雅琴面前装傻，有话直说了，“她也要上班，谢谢关心。”
  “哦。”管雅琴确认了一下交来的表格。“没问题，拿给魏助理装订。”
  “好，还有其他事吗？”
  管雅琴瞥了她一眼，“交接不用急，回去休假。”
  顶头上司这么发话了，刘晋雅没有拒绝的余地，闷闷答应，上前接过表格时的动作不请愿便放慢了许多，就这样看到了从未注意的地方——管雅琴左手无名指上隐隐有戴过戒指的痕迹。
  刘晋雅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管雅琴总是让她注重家庭了。
  上司的事情，她不好插口，收好东西离开公司。
  刘晋雅有太多事情要做，根本没法休假。今天恰好是颜梓楠说过的画作完成日，她想了想打电话给尹忻畅，确定方便过去之后开车往那边走。
  尹忻畅住的是独栋别墅，院落精心布置，花草树木在温暖的阳光下发出逼人的光芒，让人一晃神以为春天已至。
  刘晋雅看着这么怡人的环境，对画作有了几分期待——难怪颜梓楠说的期限这么短，有利于创作的客观条件，作起画会比之前在宁东庄广场吹冷风轻松许多。
  “嘘。”她一进门，尹忻畅马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刘晋雅连脚步都放轻了，小心问，“怎么啦？”
  “梓楠花了两天两夜，”尹忻畅皱皱眉头，“画完了马上撑不住了，在睡觉呢。”
  刘晋雅点点头，“画呢？”
  “在阁楼。”尹忻畅领着她上去，声音里满是兴奋，“可漂亮了~”
  刘晋雅习惯了尹忻畅看什么都说漂亮，笑了笑不说话。
  阁楼们一推就开，她们走进去时，阳光正好灿烂，洒进来金粼粼一片，刘晋雅一下子瞧见了摆在地上的八幅画，顿住脚步，一时不敢上前。
  阳光灿烂，阁楼是干净清爽的布置，一切都是春暖花开的美好样子。
  但这八幅画里却拼成了一个独立不受干扰的世界。
  画作分开来看是处理细腻的静物，合起来便成了一个女人，笔触短而有力，背景看似混沌一片，却在黑暗绘出光明和希冀，运用到了极致的色彩，为画作里的每个细节服务着，单看是震撼惊人逼到眼前的美态，放在丰伟泽餐厅里便成了点睛之笔，把压抑紧迫的空间化成一座孤清的城堡，仿若里头真有个哀伤的女皇在低低哭泣。
  与《桑田》完全不同的风格。
  这么高的水准，刘晋雅看呆了，忽而意识到颜梓楠潜力巨大，她介绍订制餐厅装饰画的工作是亵渎了这份才华。
  “怎么啦？”尹忻畅第一次见她这么愁苦的样子，“画得不好吗？”
  刘晋雅回过神来，翻出手机和名片簿，想尽办法找一个能给颜梓楠机会的行内人士——尹忻畅再有钱，在专业人面前还是吃不开，康先生选择和范秋阳站在一条线上，其他的人……
  她看到了一个卡片。
  买林再夏画作的时候附赠的，上头写了感谢语和一个联系方式，名字是冯泰宁。
  刘晋雅直觉这是个经纪人。
  这个人能让司妍化名林再夏，并且重新闯出一片天地肯定很有本事，而司妍主要活动的地方在A市，与她们有距离，正好在一定程度上避开了范秋阳的控制……
  她知道画派有分别，也知道自己不过买了幅画没资格凑上去求别人帮忙。但是翻来翻去，她发现办法就有这么一个，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咬咬牙尝试了。
  对方接起来，口吻公事公办，“你好。”
  “你好，”刘晋雅思索片刻，说了个更易于接受的身份，“我姓刘，前不久买下了林再夏画家的《夜幕》，在赠送卡片上看到了这个电话。”
  冯泰宁似乎核对了一下记录，态度立马变了，“是吗！谢谢您的支持！”
  刘晋雅听着短暂的沉默之后突然爆发的别扭声音和生硬道谢，心里没了底——怎么感觉这人不够稳重，不像是在这行做久了的人，没什么真材实料呢？
  她沉默，冯泰宁也没想出继续下去的话来，正安静着，旁边有个闹腾的声音说，“我的粉丝吗！给我听！”
  一阵窸窣后，有个女人接过了电话，“你好~我是司……林再夏~”
  刘晋雅感到尴尬，轻咳一声，“嗯，我姓刘，在L市藏珍拍卖行买下了您的作品。”
  “太谢谢你了，在我没得奖之前就这么支持我，”司妍是个苦了很久好不容易翻身的画家，碰到支持者热情过了头，逮着她各种说，“两天后我要举办一个庆功宴，就在离L市不远的A市，不知你能不能赏光来？”
  她乐了，憋了三秒装考虑之后马上答应，“可以。”
  之后便是发电子请柬和说时间地点的话了，刘晋雅在本子上记好，看看日程表觉得Z公司请假不难，而尹忻畅听说要去A市玩，嚷嚷着要一起去，到时用与画家朋友见面的理由把颜梓楠一拐……
  她算盘打得响，到最后一步犯了难。
  钟瑜晓那边怎么说？
  刘晋雅总觉得钟瑜晓这种务实的人会说自己异想天开，心里没底，晚上做了桌好菜等着，到了点在玄关接人，温柔体贴拿过包包凑上去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