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够放心呢？”
  “随你处置。”徐阳逸没有半点波动，这个东西，能引起筑基修士对他追杀，泄露出去，他只有一个死字！
  “如果……”他沉默了数秒：“你泄露出去，你就不用来见我了。”
  自行了断吧……李宗元想到这句话，巨大的身体都颤了颤。但是咬了咬牙，还是说道：“先生，这很难……如果说，真的有人在追杀您，您一旦冒头，就可能遭到追杀。带有您气息的东西和你本人决不能同时出现。修士功法千千万，追根溯源的功法太多太多了……”
  “我只问能不能做到。”徐阳逸淡淡地说。
  “能！”
  徐阳逸微微抬了抬眉，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对方竟然还真的可以。
  抬了抬下巴，示意对方说。李宗元恭敬地回答：“先生，华夏……并不是只有人对这些上古之谜感兴趣……”
  和妖族合作？徐阳逸几乎没有任何考虑，点了点头：“我再提醒你一次，这个东西，泄露出去。你会比我先死。”
  “是！”李宗元立刻回应：“主人，您现在……是哪一派？”
  徐阳逸笑了笑：“我从来都是实用派。”
  他也有些无奈，没办法，现在真正信得过的还是李宗元。但是，这绝对是一个他取消契约，立刻跑到老死不相见的合作对象。
  “我放在这里，之后，我会立刻闭关。闭关结束之后，我需要答案。”
  “请先生放心……”
  一人一蛙，沉默了下来，过了数秒，徐阳逸点了一根烟：“说说修行界的事情吧。”
  “是……先生您想听什么？我在修行界也飘荡了三十多年，虽说修为的事情不精通，但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徐阳逸打了个响指打断了对方：“随口说说吧。”
  “我有点无聊而已。”
  李宗元抿了抿嘴，这是旅途无聊了要司机放电影的节奏……还带伴唱的……
  但是，他不敢有任何不满。生死契约一旦签订，他的修为一日不高过对方，一日不可能解除。然而，以徐阳逸的资质……
  他早就断了这个念想。
  “先生，修行界，现在是修行文明，它的发展，其实要从第一次世界大战说起……”清了清嗓子，他说道：“在这之前，修行界基本是不会管人类世界的。但是，这次大战之后，科技迅速发展，已经能对练气初期修为不精的修士造成伤害。这时候，修行界才开始正眼看待人类。”
  徐阳逸躺在了房间里的床上，床头柜是小型冰箱，里面有各种饮料和酒，下一格的小吃卤味味道不错。他拿出一瓶啤酒，缓缓地举杯独酌。
  李宗元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是，最关键的，还是二战，坦克，已经能对练气初期修士造成杀伤。尤其，当第一枚导弹出现的时候，修行界，终于有家族，解除了数千年的闭关自守，开始和人类接触。”
  聊天，话题不限制，但是总要你来我往才有趣，否则，这几个小时的路程。修炼太短，又毫无享乐可言。
  “我记得书上说过。开始，只是一些小家族，只有活不下去，面临道统灭绝的家族，才选择和人类接触。毕竟，在长久的熏陶中，普通人就是蝼蚁。”徐阳逸找出一盘卤鸭珍，随手用牙签叉了一块，眯着眼睛享受道：“那时候，火车，马车的速度，并不比符箓快，更不要提筑基前辈的飞行了。几乎没有人预料到科技这个词语带来的巨大变化……”
  “没错。”李宗元说道：“主人，天道也教过修行历史学啊？”
  “教过，只不过我不太认真。”徐阳逸懒懒地说：“不过，这时候的修行界，说是正眼看人类也不尽然，应该是睁开了一丝眼皮而已。”
  “是的，主人明智……真正的转折点，是花旗国在和国投下的原子弹。当两个城市化为废墟之时，那种毁天灭地的威能，终于给长期藐视人类的修士敲响了警钟。”
  徐阳逸有些感慨地说：“末法时代，元婴不存，金丹至高，那时候……恐怕也没有多少元婴了吧？”
  “华夏当时还有两位元婴。”李宗元轻声道：“元婴寿元六百载……先生，我早知道我修为不高，正因为如此，我才贪图享乐，也因为这样，我对这些东西的了解，恐怕比一些精英修士都多……在无聊的漫长生涯中，总要给自己找点事干……”
  徐阳逸微微一笑。
  李宗元是真的怕了他了，心胆俱裂。任何他有一丝不满意的苗头，对方立刻不动声色地弥补。
  不过，这很好。
  他需要这样的人。
  任何修士都有自己的团队，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金丹真人光是照顾他们庞大的产业，就达到上万修士，堪比大型企业。他迟早也会有。
  “但是，我怀疑他们还活着……”李宗元下一句话，让徐阳逸目光倏然亮起：“理由？”
  “主人……没有证据。但是……”李宗元苦笑道：“您可知道道教三大祖庭？”
  “西川省鹤鸣山，青城山，赣江省龙虎山……先生，这才是华夏政府真正的底牌……任何金丹修士都知道，却任何金丹修士都不敢去触碰……”
  “我们修行，练气都是懵懵懂懂，到了筑基，会选择自己的道。佛，道，儒，他们每一家在华夏国都有极为深厚的底蕴。我，我是真的不相信，这三家真正的超级宗门手里，没有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
  徐阳逸沉默了片刻：“你是说……他们是真正的超级势力？”
  “主人，他们都算不上势力了！他们是巨无霸！他们势力范围不大，和人类交缠不多，真正的弟子也绝少入世。但是，全华夏任何修士都不敢去触碰！这种几千年的道统，见证过一位位帝君，一桩桩秘闻，底蕴深厚的不敢想象！真的，我真的很怀疑当初传说的两名元婴真君没有死！就藏在这三大道统的几座名山之中！”
  第73章 修行文明（二）
  徐阳逸深吸了一口气，却只感觉血液在沸腾！
  元婴……任何书上都说元婴不存，现在，李宗元也只是说，有可能。
  但是！
  这种傲视天地的风范，我人不在江湖，江湖却有我的传说的气势，才真正算得上独步天下！
  他们活没活着，已经不重要了。就算只是尸体，华夏也无法停止对元婴的传说！
  如果有一天，我能走到这个地步……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他心中，一个之前就有的念头，此刻无比清晰。
  等安定下来，第一件事，就是修行自己的万古丹经王！
  实力，实力才是第一！没有实力，一个筑基修士都可以让自己选择暂避锋芒。如果自己此刻已经金丹，还需要和他说什么废话？
  他握了握拳头。
  筑基，前辈。金丹，真人。元婴……是叫真君是么？
  狠狠灌了一大口啤酒，才让心情平息了下来：“继续。”
  “是……当时，原子弹爆炸之后，一周之内，十数位闭关的金丹修士震惊出关。两周后，白马周家，作为传承千年的家族，首次带领南江省五大修行家族进入京都府，正式打开了修士和人类合作的大门。”
  “周家？不是陈家？”
  “主人……”李宗元嘴里如同含了条苦瓜：“是周家……”
  徐阳逸噢了一声，手指轻轻敲着床头柜：“我记得，之后还有两次次修行界大震动，说说看，我当时好像睡觉了。没听。”
  “是，主人。刚开始，修士界同样不注意人类，这种情况甚至持续了很久……直到，1957年，第一颗人造卫星发射，天眼笼罩世界，这，是修行界第二次震动……”
  “第三次，花旗国和沙胡国军备竞赛，已经让金丹真人都为之心惊肉跳……之后，人类科技发展日新月异，二战结束到现在，称得上是人类发展最迅猛的时代……修士，终于承认了人类的地位……”
  “因为，他们的生活已经离不开人类的发明。”徐阳逸感慨地笑了笑，弹了弹啤酒瓶：“你可知道，每一次各省家族华夏杯总决赛，全国修士排行榜冠军赛。卖的最好的是什么？”
  李宗元顿时心领神会，不敢置信地问：“啤，啤酒？”
  徐阳逸笑着看着面前的碟子：“还有各种卤味，烧烤。”
  李宗元感叹道：“主人明智……筑基期前辈还好，但是，他们也有家人，也有家族。他们那些练气子侄辈，却脱离不了网络，汽车，飞机……衣食住行，这是真正的农村包围城市……修士们意识到了，却根本没有想去改变……”
  “仙人也不可免俗。”徐阳逸笑了笑。
  练气寿元普通，筑基多出一倍，妖族多出两倍，三四十年，同样是极大的比重。这么漫长的时间……人类发展的黄金时代，彻底扭转了修士对人类的印象！
  “修士们开始发现，他们的管理方法落后了，他们的衣食住行落后了，他们的种种种种，都落后于这个曾经看不起的蝼蚁群体。于是，60年代，几乎所有家族都和人类开始了紧密的联系。主人，修士家族中，真正的天才是凤毛麟角，大多的，是那些已经进阶无望，甚至中期都迈不过去，如同我一样的普通修士。这些都是那个家族的人，于是……”
  他咳了一声：“这些人，就是第一批所谓的‘修行资本家，’他们开始用修行界随手可及的宝石，甚至一些丹液换取凡人大笔资金……但是，这又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凡人不接受修行界的通用货币，灵石。”
  “这是著名的‘货币融合。’这个我还记得。”徐阳逸喝了口啤酒，随意地说：“六十年代至八十年代，修行界因为要和广泛的人类接触，终于将灵石纳入了各国货币兑换表。当然，这个表普通人一辈子都是看不到的，只有特殊机构才看得到。这，也是第一次，修行界对人类的屈服。”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接下来，修行界的各种物品开始进入和人类的兑换列表。各大城市多宝阁，著名家族的拍卖会，如果您有幸参加，这些都会知道。接下来，修行界终于尝到了人类资本的力量，也就是金钱的力量。全世界各大财阀，政府，开始对修行界提供最稀缺的物资：人。”
  他停住了，对于文科的理解，他也仅限于此，谁让他是个武霸。
  李宗元闻香知雅意，立刻接了下去：“没错，任何修士，都不可能自己去完成什么东西的，他们也需要团队。于是，各种人类社会的精英，在签订生死契后，被引入这个真实的世界。”
  “到了这里，修行界封闭了几千年，却在短短几十年和人类进行了完美融合……如今，各种修行界的公司，到处都是，名山大川，传说的秘地，都有修士雇佣的人类公司，团体，合作对象在开发。各种古老的行业，比如拍卖，典当，在人类几十亿人为基础的前提下，重新焕发生机……”
  “随后，各种条约开始签订。比如修士和人类，妖族，最著名的‘神农架公约，’比如‘反修士托拉斯法，’等等。而同时，修行界开始出现了多党，最终划分为两派，一派是鸽派，主张和人类友好相处。一派是鹰派，坚持认为对修士之外的势力都应该采取强硬态度。”
  李宗元干笑了两声：“主人，其实，我觉得，不管哪一派，修士们已经无法容忍脱离人类社会的日子了……因为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徐阳逸有些感慨：“当利益开始挂钩的时候，谁都无法脱离谁。”
  “是的，主人，还是利益这两个字。修士开始发现，他们赚取灵石，开发灵脉竟然比之前闭关锁国的时候更容易了，您看，给华夏修行网提供数据的华云数据公司，如果没有丰厚的利润，他们会放下修行做这个？都是一些修行无望的人，在为了宗门的荣耀，赚钱养那几个顶尖的种子。”
  “多宝阁，羽林卫这些，还不是这样？他们都是大批晋级无望的人，享受着荣华富贵，赚到冲击金丹的钱供应总部……主人，我曾经看过一本书，上面有一句话，资本这个东西放出来了，就别想收回去了……现在世界都是这个格局，利益才是第一，再要修行，财法侣地四大要诀，哪一样不要钱？”
  “比如鸽派，无论人和妖族都相处融洽，就算鹰派，他们也从不提倡过度强硬。”
  “所以，修士界，和人类，妖族，才有现在平稳而脆弱的发展期。主人，我念完了。”
  “然也。”徐阳逸弹了弹床。修行界，已经完全演化成了一个小型社会，也是情理之中。
  他正要站起来，忽然抬眉笑道：“念完了？”
  外界，李宗元手里玩弄着一个ipad，带蹼的手指轻轻点着，恭敬地回答：“我曾经买过一个黑来的至尊华夏修行网帐号，几乎能看所有帖子，这些都是修行网上的……否则我也分析不了这么清楚。主人还无聊吗？”
  徐阳逸顿了顿，沉默片刻，谨慎地问：“你……有没有听说过帝器？”
  “没有！”李宗元回答得非常快：“这三十几年，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这是什么？”
  “搜索下修行网。”徐阳逸说道。
  数秒后，李宗元的声音再次传来：“主人，还是没有。”
  徐阳逸点了点头，眯着眼睛搓着自己的下巴。
  朱红雪，已经半步金丹，让她都惊讶无比的东西，是假的可能性不大。
  应该……不是没有，而是不能说，不敢说。
  “有趣。”他笑了笑，打坐起来。
  房间沉默了下来，时间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大约过了一周，李宗元恭敬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他的识海：“主人，到地方了。”
  一行人从封闭的空间中走了出来，面前，是一片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片片绿色的田野堆积在山坡的梯田上，下方有一道幽幽的小溪，一片粉色桃花成为这条小溪最美的配饰。
  “主人，按照地图导航，这里应该是华夏最北方的大省，松江省中段的市区巍市下属的一个偏远村。”
  徐阳逸拿过对方的手机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