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汽水(作者:南奚川)_分卷阅读_38
作者:南奚川      更新:2020-07-30 10:14      字数:3942
  夏桑子抱住老太太的腰,眼泪顺着脸颊往下砸,第一次发了脾气,第一次在家人面前,有了十六岁孩子该有的叛逆、任性以及不懂事。
  “我明明也是夏家的一份子!可是为什么,什么事情都不问我,我不是木偶不是摆设,我是个活生生有感情的人啊!”
  “离婚不问我,跟爸爸还是跟妈妈不问我,现在你也要再婚了,还是不问我。所有一切,我都只需要接受接受不停地接受,那我到底算什么?既然这么不在乎,你当初和我妈就别生下我!”
  字字珠心,老太太听着心如刀割。她没想到儿子这般急躁,他们还没点头同意,就已经把这件事给孙女说了。
  “不哭不哭,跟奶奶回房间。”夏老太拍着夏桑子背,牵着她的手,往楼上走。
  路过老爷子身边时,一向温和的夏老太也发了脾气:“看看你养出来的好儿子!”
  “……”
  夏老爷子一肚子冤枉,无处发泄,看老伴儿和孙女进了屋,长叹一口气。
  夏父试图解释:“爸,这事儿桑子迟早要知道的……”
  “你给老子跪下!”
  夏老爷子这火气蹭地一下就上来,他三两步走下楼,抄起客厅的一根拐杖,手一挥就朝着儿子膝盖打过去。
  这一下用了狠劲,夏父没站稳,跪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后背又挨了一棍,疼得他眉头紧蹙。
  “你身为一个男人,事业这块确实做得好。我现在每天遛弯儿,碰见熟人都说我儿子争气,可家庭呢?夏明生,你的家庭被你搞得一塌糊涂,简直丢老子的脸!”
  “你要再婚,你要重新组织家庭,可以。但老子都没有点头,你凭什么在那个孩子,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就这样告诉她?你当真以为她就那么懂事,懂事到连一个小姑娘的喜怒哀乐都没有啊!”
  夏老爷子是真动了怒,气势压人不说,每句话都说得夏明生无地自容。
  “你这辈子都对不起这个孩子,你亏欠她太多了。我和你妈,这些年替你照顾这个孩子,可我们这把老骨头了,弥补不了她缺失的父爱母爱。到头来,你和小林造的孽,全报复给了这个孩子。”
  “明生啊,桑子她今年才十六岁。你十六岁的时候,闯了祸老子还去给你擦屁股。你看看你和小林,办的都是什么混账事。”
  夏明生跪在原地,垂着头,看不清情绪,默默受着老爷子的一棍又一棍。
  最后,夏老爷子打也打累了,话也说尽,他扔掉拐杖,瘫坐在沙发上,满脸忧愁,久久散不去。
  ——
  夏桑子那天痛哭了一场,她忘了自己是怎么在老太太房间睡着的,第二天再醒来时,夏明生已经离开。
  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没提起昨天的事情,夏桑子也不想提,日子照过,生活继续,一切正常得好像就是她做了一场梦。
  可夏桑子骗不过自己,晚上路过老人房间时,还能听见他们在讨论那件事,说那个女人怎么怎么样,说不满意,说很多很多。
  所有事情都是真实的,夏明生回了元城是真的,昨天她发脾气是真的,她的爸爸要再婚,也是真的。
  夏桑子不愿去细想以后的事情,那些东西让她窒息。
  孟行舟考完试回来那天,元城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初雪如鹅毛,从早下到晚,孟行舟的航班受了影响,落地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之后。
  夏桑子和孟行悠去接机,在机场吃完第二顿肯德基的时候,看见孟行舟拉着行李箱走过来。
  孟行悠本来说要好好宰孟行舟一顿,结果肚子被炸鸡可乐装满,什么也吃不下。
  上车后,夏桑子看见大雪有变小的趋势,身边孟家兄妹妹吵吵闹闹,互不相让,在这温暖的车厢里,她那颗空空荡荡好几天的心,渐渐活了过来。
  夏桑子把车窗降下来,冷风灌进来,后座的孟行悠打了一个寒颤:“桑甜甜,好冷,你要感受自然也先穿件貂啊!”
  夏桑子垂眸,轻轻一笑。
  这才是她的人间,鲜活明亮充满希望,没有别离。
  夏桑子把车窗升起来,转过身,眼尾上扬,难得好兴致,提议道:“明天我们去游乐园玩吧。”
  孟行悠惊讶得下巴都快地上,她放声大笑,吐槽:“桑甜甜你是不是脑子傻掉了?你只敢坐旋转木马,不好玩啦,我们去玩密室逃脱吧,我保护你!”
  “我就想去游乐园。”
  夏桑子眼神坚定,目光扫过二人,最后停在孟行舟身上:“我什么都想玩一次,你们陪不陪我?”
  孟行悠听出夏桑子情绪不太对,收起玩笑脸:“桑甜甜……”
  孟行舟抬起头来,把手机放回兜里,他看着夏桑子,目光里有深意,可他什么也没问。
  “陪啊。”
  孟行悠伸手扯了扯孟行舟的衣袖,对他拼命使眼色,意思是人家情绪都不好了,你还陪着闹什么闹,有没有眼力见啊。
  孟行舟按住孟行悠的手,脸上淡然,言语间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纵容。
  “玩命都陪你,怎么爽怎么玩。”
  作者有话要说:  三岁:玩,随便玩,天玩塌了老子给你顶着,你给老子开心点,操。
  三岁还是你三岁,哄桑妹一把好手。
  ——
  好久没发红包了,新的一个月了,这章100个吧。
  话痨川偏爱跟我一样话痨的姐妹,听懂我的暗示了吗?【拼命眨我的卡姿兰大眼睛
  ☆、三十三个泡泡
  三个人都是行动派, 当晚回家,孟行舟就买了三张门票。
  孟老爷子和老太太外出旅游, 还没回家, 本来之前说好,兄妹俩明天要回市区看父母的。
  因为要陪夏桑子去游乐园,孟行悠果断放了父母的鸽子,打电话过去解释,把自己撒娇的本事发挥到极致,那边很快松口,说过两天再回也可以。
  夏桑子这边更容易, 跟老太太说了声, 明天和孟家兄妹出去散心,老太太举双手赞同, 还让她玩开心点, 很是贴心。
  老爷子不太放心,说让司机跟着, 夏桑子婉拒, 说有外人拘束, 何况孟行舟有驾照。
  两边都得到家人同意,翌日一大早,孟行舟从车库里挑了辆越野,三个人天刚亮就从大院出发。
  趁孟行舟在加油站加油的空档,孟行悠拉着夏桑子,去便利店买了两大口袋的零食。
  大家都没吃早饭, 夏桑子买了三份三明治,准备在车上吃。
  孟行悠鬼心思一堆,上车前,主动让出副驾驶给夏桑子坐。
  夏桑子一怔,摇头拒绝:“你晕车你坐前面,我去后面。”
  孟行悠扫了眼自己那个直男哥的背影,从心底涌起一股责任感,她霸气一挥手,把夏桑子推上去坐着:“我现在好多啦,再说今天有吃有喝有人说话,你悠爷晕不了。”
  为这点小事,推辞来推辞去也很奇怪,夏桑子没想那么多,安心坐下。
  孟行舟加完油,从店员手上接过卡,利落上车,系安全带,夏桑子手上拿着三明治,看他这么着急,说:“吃完再走吧,时间还早。”
  “你们吃。”孟行舟拉下手刹,单手打方向盘,把车驶出加油站,汇入主车道时,才补充一句,“寒假人多,容易堵车。”
  夏桑子这时已经撕开包装纸,看四处没什么车,把三明治递过去,放在孟行舟嘴边,自然地说:“张嘴,我喂你。”
  孟行舟看她一眼,张嘴咬了一口,咀嚼的时候没空说话,孟行悠在后座,揶揄道:“桑甜甜就是桑甜甜,我就没有这个待遇。这样吧,下辈子我争取做个男人,来娶我滴甜心,桑甜甜你快说,你会等着我。”
  夏桑子忍不住笑,正要开口,孟行舟把食物咽下去,抢在她前面,淡声问:“等你干嘛?”
  孟行悠正襟危坐,清清嗓子:“等着我去搞八抬大轿,集齐世间宝藏,选个良辰吉日然后——”
  “变人妖吗?”遇上红灯,孟行舟轻踩刹车,把车停下来,勾嘴扯出一个笑,“好矮的人妖,谁会嫁给你。”
  “……”
  夏桑子在喝牛奶,听完这话,差点呛出来,在座位上咯咯直笑。
  孟行悠被惹怒,在座位上嗷嗷直叫,抬起脚来往驾驶座椅后背一踢:“啊啊啊啊啊舟狗吃老子一腿!”
  奈何越野车产自名牌,座椅又套了一层坐垫,厚实得很,对孟行舟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孟行悠有多生气,他倒有多开心,由着她在后座嚷嚷,在绿灯亮之前,孟行舟主动把头凑过去,难得乖顺,对夏桑子说:“我没吃饱。”
  夏桑子把包装纸往下扯了点,挑了有肉有鸡蛋的地方,放在他嘴边,嘀咕一句:“你咬大口一点,装什么斯文,这凉了就不好吃了。”
  “行。”
  说完,孟行舟张嘴,咬了一大口,嘴唇碰到夏桑子的手,三明治温热,小姑娘指尖微凉,一冷一热,孟行舟眸间微动,坐回原位置,重新发动车子。
  不自在的不止孟行舟,夏桑子垂下头,感觉整个人都在发热,她手上那个被他咬过的三明治,现在更像是个烫手山芋。
  夏桑子心生烦躁,把包装纸合起来,将那个没吃完的三明治扔进口袋里,放在脚边。
  孟行舟还在回味,过了几分钟,见身边的人也没递过来,出声问:“没了?”
  夏桑子说不上来在生什么气,踢了一脚那个口袋,有点凶巴巴:“专心开你的车,吃什么吃,一点都不专心。”
  突然被凶的孟三岁:“……”
  孟行悠在后面玩手机,听见两人的对话,乐到不行,时刻不忘抓住机会回击:“舟狗哥就是饕餮,脑子里只有吃,你吃这么多,谁会嫁给你!”
  “……”
  ——
  抵达游乐园时,人还不算多,孟行舟找车位停车,夏桑子和孟行悠先下车,去窗口取票。
  取完票,两个人先排着队,等孟行舟过来找她们。
  刚刚孟行舟在,有些话不好问,现在就她们两个人,孟行悠喝了一口果汁,扯扯夏桑子的袖子,小声问:“桑甜甜,你是喜欢我哥的吧?”
  夏桑子脸一红:“你突然说这个干嘛?”
  “我要确定一下。”孟行悠恨不得在自己脑门上刻“靠谱”来两个字,她比夏桑子还兴奋,“如果你有意思,那我就帮你,把他追到手。”
  “不用了悠悠……我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男女之间能有多复杂,喜欢就追啊。”孟行悠以为夏桑子是不自信,拍拍她的肩膀,“虽然你的美貌,跟我比还差点,但已经比很多妖艳贱货好多了。而且你有感情基础,青梅竹马,多么充满故事的一个词,你还不好好把握,我要是你,我早就下手了。”
  夏桑子失笑,摇摇头:“我还没想清楚。”
  她没有孟行悠的乐观洒脱,也没有她那份,喜欢一个人就要豁出去全部情感的勇气。
  没有十足把握,她不敢出手。
  一旦失误,她的人间也会有别离。
  比起需要拼一把的爱情,夏桑子更想抓住眼前,这种不会破碎的友情。
  她厌倦了孤独,被陪伴的感觉太温暖,温暖到她已经快失去,以前独自熬过寒冬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