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赶紧进来吧，别着凉。”
  见到林二宝跟只小猴子似的蹭掉了鞋子, 爬上床, 脱掉衣服盖上被子的，陈爱恩问了一句：“二宝啊，你晚上会不会起来上厕所……不是, 你晚上要不要起来尿尿？你喜欢睡外面，还是睡里面？”
  林二宝躺在被子里，有点小兴奋：“嗯, 要起来尿一次尿，我喜欢睡里面。”小婶婶睡的被子香香的。
  “那好, 二宝睡里面, 弟弟挨着你睡, 小婶婶睡最外面, 保护你们两个好不好？”
  “好的。”
  看到林二宝是真的挺高兴的，陈爱恩只觉得奇怪。
  不是都说孩子很粘亲妈的吗，特别是在天黑了这种时候。
  刚听到婆婆房里传来孩子的哭声，她还以为两孩子想妈，闹着要回去呢，谁知道林二宝挂着两条眼泪就往自己的屋里跑。
  陈爱恩伸出手拍了拍林二宝：“二宝乖，闭上眼睛赶紧睡，小孩子睡得早，长得快。”
  因为带阳阳的关系，陈爱恩有半夜醒一次的习惯。
  陈爱恩抱起阳阳替阳阳把尿，顺利再把林二宝叫醒，让林二宝别憋着了。
  林二宝估计是睡迷糊了，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不是自己的家，差一点就嘤嘤嘤地哭起来。
  陈爱恩吓得连忙喊：“二宝，醒醒，你看看，我是小婶婶啊，这里是你奶奶家。忘记了？小肚子胀不胀，赶紧去嘘嘘，乖孩子不能尿在床上的。”
  “小婶婶？”听到这三个字，林二宝可算是有点反应了。“肉肉！”
  “……”陈爱恩无奈地笑了，“好，下次小婶婶还给二宝做肉肉吃，二宝快下来嘘嘘。”
  不是，二宝已经5岁了，应该会自己撒尿了吧？
  好在林二宝是真的会了，撒了尿之后，林二宝更加清醒了，想起自己在哪儿：“小婶婶，我好困，我睡了啊。”
  “嗯，你快点睡。”
  等林二宝睡踏实了，陈爱恩才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半个晚上，自己应该能安稳地睡了。
  “妈，今天你起得这么早？”
  第二天早上，陈爱恩准备做早饭的时候，林妈都已经把粥煮开花了，空气里飘着米粥的香味儿，可勾人了。
  “昨天睡得早，人老觉少，所以起得就早了点。”林妈的气色特别好。
  也是，昨天林妈是跟大孙子一块儿睡的，精神头自然是不一样。
  陈爱恩洗了手，炒了一个菜：“妈，昨天晚上大宝没吵着你吧？”
  二宝睡觉都挺老实的，照道理，大宝比二宝还大一点，表现应该比二宝好。
  “没，大宝晚上的时候可乖了。”林妈摇头，“就是大半夜的时候，他抓着我的手喊二宝的名字，让二宝尿尿。”
  想到二宝有晚上撒尿的习惯，陈爱恩问：“二宝是大宝带着睡的？”
  要不然的话，林大宝怎么可能习惯性地喊林二宝起夜。
  陈爱恩意外：“大嫂不管？”
  “你大嫂那个人啊……”林妈摇摇头，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
  赵美花的确是喜欢儿子，可太跟娘家的人亲了，没嫁人的时候，尽心尽力地带侄子，嫁了人自己有儿子之后，嘴上说大儿子，实际上管得真不多。
  说是林妈没有帮着带孩子，事实上大宝、二宝的尿布全是林妈给做帮的。
  换尿布呢，是赵美花跟林建强一起干的，洗尿布则是林建强和林妈一起干的。
  林大宝和林二宝吃奶的时候，林妈是没有办法的，等三个孩子长大开始吃饭了，三个孩子跟着奶奶吃饭的次数多的都数不。
  赵美花没在林大宝的身上花多少心思，林大宝都长得又壮又好的，在生了林二宝之后，赵美花更不可能花心思了。
  “二宝刚由大宝带着睡的时候，老尿床，被大宝嫌弃得不行。大宝差点没想揍二宝。冬天冷啊，二宝一尿炕，那炕就没法儿睡了。后来我教大宝，半夜的时候，把二宝喊醒，让二宝去撒尿，这样二宝就不会再尿炕了。”
  这叫啊叫的就成了习惯，大宝一时没想起来二宝跟陈爱恩睡了，所以拉着林妈的手就喊二宝起来撒尿。
  陈爱恩唏嘘不已，林大宝这个熊孩子似乎还可以，至少跟他那个妈是不一样的。
  “妈，还是你带的好。”
  林大宝和林二宝要不是跟在婆婆的身边长大，指不定性子就得受赵美花的影响，长歪了。
  林妈苦笑了一下：“你以为建强为什么老让三个孩子来我这里吃饭，真只为了省一口粮啊？”
  这只是一半的原因。
  林建强知道赵美花性子不好，怕赵美花把三个孩子教坏了，这才把三个孩子往亲妈的身上推。
  是，赵美花不让三个孩子在林妈这儿过夜，但林建强知道，赵美花自己也没有带孩子睡觉的习惯啊。
  孩子吃饭的时候跟林妈，白天的时候在外面玩，几乎一天跟赵美花见上两、三面，喊几声妈，母子俩一天的接触就算是结束了。
  陈爱恩表示牙疼，林建国的这个大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说糊涂吧，看样子在三个孩子的身上，林建强精明得不行。
  说人聪明吧，赵美花那样的性子，林建强不怎么管，看样子还挺放纵的。
  “妈，大哥他……”太奇怪了。
  林妈叹气：“建强他心里怨我啊。”“怨什么？”
  “怨最后当上兵的是建国，不是他。”
  老听赵美花说偏心什么的，陈爱恩想这个偏心总不可能跟当兵的事儿有关吧？“当兵是征选出来的，大哥怎么可以怨妈呢？”她才不信林家在那样的年代会有什么人情路子，是靠塞地把林建国塞到了部队里去。
  冲林建国那刻板的性子，林建国宁可不当兵，也不干这种事儿。
  林妈能说什么，林妈表示一切都是阴差阳错，谁会想得到这样。
  林爸死得早，剩下孤儿寡母四个人。
  林爸活着的时候，最重视的就是林建强这个大儿子，林爸没了之后，林建强特别伤心，跟失去主心骨一样，总觉得活着都没劲儿。
  林建强颓废，林建国不能颓废啊，家里还有一个母亲和妹妹等着他们养呢。
  于是林建国主动抗起了整个家的担子，每天勤恳下地种田。
  倒不是说林建强完全不干活，跟个废人一样瘫在家，只是工作的时候总呈现一种磨洋工的态度。
  反正是大集体，干多干少分到的工分一样多，他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辛苦？
  林妈是实诚人，虽然觉得林建强这么做不太好，但又想大儿子心情不好，只能让林建国帮着林建强多干一点。
  谁知道没一年，上面说要来征兵。
  当兵好啊，作为一个男人，谁还没有一个穿军装的梦想了？
  知道征兵的消息之后，林建强和林建国全去报名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林建国被录取了，林建强没被选上，只能继续回来住田。
  “为什么？”陈爱恩问，“大哥是哪方面的条件差了吗？”
  “身体素质不过关。”林妈道，“建国下地下的比建强多，干得活比建强多，上头的人说，当兵的身体素质就得像建国那样的。建强不行，弱了。”
  陈爱恩默然，林建国干活干得多，林建强干得少，难怪林建强的身体质素不如林建国的好：“就因为这，大哥怨你？没道理啊。”
  是林建强自己要偷懒的，跟她婆婆有什么关系？
  林妈苦笑：“他爸活着的时候经常说，建强长得好，是当兵的好苗子。最后建国当上了，他没当上，心里不高兴啊。他怨我之前没有管着他，让他好好干活。要是他多干一点的话，那么被选上的人就是他，不是建国了。”
  陈爱恩无言以对，林建强非要把落选的责任推到别人的头上，那总是能想到借口的：“不是说，大哥现在是生产队里种田的好把势吗？”
  “那是建国当了兵之后，建强的态度跟着改变，下地认真才有的说法。建强没念过多少书，兵已经当不上了，他要再连种田都不会的话，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作为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林建强还想好好过日子的话，总得有点一技之长吧？
  当时全□□动，又不允许做生意，失去了当兵的资格后，林建强只剩下好好种地这一条路了。
  果然，林建强种田的本事好了之后，开始有人上门来给林建强说媒，林建强自己敲定要娶的赵美花。
  “你爸在的时候，可喜欢建强了，因为他走了，建强才会这样的。不然的话，建强也不想的。你大哥他心里也苦啊。”
  第50章
  林妈一脸的落落寡欢, “我一个女人，哪有你爸的见识，什么都不懂。你爸在的时候, 我听你爸的。你爸不在了, 我就没了主意，全亏得建国撑起这个家。可建强就……”
  林建强怪林妈那个时候没管住他，让他自我放逐了, 说起来, 林妈自己未必就没有这个想法。
  “小婶婶, 弟弟醒了，在找你。”这个时候林二宝穿着鞋，“嗒嗒嗒”地跑过来找陈爱恩, “小婶婶, 我饿了。”
  “二宝起了？洗把脸就可以吃了，小婶婶去看弟弟啊。”
  陈爱恩回到房里，果然看到已经醒来的阳阳从被子里钻出来, 穿着单薄的秋衣，光着脚，背对自己, 顶着圆肥的小屁股以倒爬的姿势想下炕找自己。
  陈爱恩抱起阳阳，把阳阳重新塞回被子里：“乖, 我给你穿衣服。”
  好在阳阳刚从被子里出来, 小手小脚摸上去还热乎乎的, 肉肉的小脸还带着刚睡醒的红晕。
  “妈妈！”一睁眼没见到妈妈的坏心情, 此时都消失不见了，阳阳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陈爱恩在屋里走来走去。
  等陈爱恩给自己穿衣服的时候，机灵的阳阳已经学会伸小手、小脚配合了。
  “阳阳真乖。”在阳阳软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陈爱恩才把阳阳抱出去。
  阳阳抱着陈爱恩的脖子就回亲了一口，然后对着林妈喊了一声：“奶奶。”
  “阳阳醒了呀。”见到“小孙子”，林妈眉开眼笑，“最近阳阳说话越来越好了，爱恩，你多教教他。等下次建国回来了，阳阳就该清清楚楚地会喊爸爸。”
  陈爱恩把阳阳放在自己的身边：“大宝呢？”
  “大宝跟二宝在洗脸呢。”林妈正说着，林大宝就领着林二宝进屋来了。
  陈爱恩听懂了，林大宝不但要在晚上的时候叫林二宝起来撒尿，还得管林二宝洗脸。
  想到昨天第一次见林大宝那熊的样子，陈爱恩完全想象不出来，林大宝竟然还是这么一个负责任的好大哥呢。
  其实，陈爱恩嫁给林建国后，哪怕结婚当天人太多，太忙，没机会把林家的亲戚认一圈儿，第二天也该认认门的。
  只是吧，赵美花打的主意太好。
  她想着自己先去摸一下陈爱恩的脾气，替三个孩子把见面礼要了。
  等拿完一波之后，她再让三个孩子找陈爱恩，自己不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