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准备做实验，那就来找我批经费……额，等等，我手里的经费好像还没有下来……”
  苏禾陡然间意识到这个特别严重的问题。
  彭锦程的那颗心原本已经火热无比了，结果就听到了这个致命打击，心里瞬间哇凉哇凉的。
  连经费都没有，怎么做实验？
  如果做不成实验，那去哪里拿数据？
  如果没有数据，怎么分析结果得出论文？
  再高明的课题也需要经费的支撑啊！
  见彭锦程垂头丧气，苏禾皱着眉头道：“经费的问题不用你操心，我去给你找王教授，争取尽快审批下我的课题来，如果我的课题审批不下来的话，那我找王教授给你要经费，肯定会让你有钱做实验的！”
  话都说到了这里，彭锦程还能再说什么？
  表达他对苏禾的怀疑与不满吗？
  如果他真的敢表露出半点儿不满与怀疑来，怕是他就不用奢望毕业了，毕竟他面对的是苏禾这位在清大机械系声名赫赫的‘凶神’。
  给彭锦程吃完定心丸后，苏禾马不停蹄地赶去清大行政楼找王扶。
  刚好到了下班时间，二人便结伴清大食堂走去。
  王扶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同苏禾说，却不料苏禾一开始就用经费的事情堵上了他的嘴。
  “王教授，当时您承诺给我的经费什么时候能批下来？刚刚在机械楼的时候我还遇到小彭了，他问我研究方向的事情，我就给他罗列了一些，只要等他将文献查阅得差不多了，那便可以着手做实验，今年还有九个月的时间，让他磨出一两篇论文来还是不难的。”
  王扶：“……”
  别的学生都是三年磨一篇论文，到你这儿怎么就变成九个月的时间磨一两篇了？
  王扶深吸一口气，他问苏禾，“你给小彭已经定好研究方向了？能不能说与我听听？”
  恰逢点好的菜被端了上来，苏禾往自己的碗里扒了一些，笑道：“这有什么不能的，我一共画了三个课题的分类，一部分是纯机械学的理论研究，一方面是机械学与数学结合的地方，还有一方面是偏向于实际工程应用的课题。至于具体课题的题目，我都已经让他记下来了，你可以抽空去看看，顺带着帮我、也帮他把把关。”
  王扶放下筷子，挑眉问苏禾，“苏教授，你连数学都懂？这是不是就是你当时讲的学科交叉，准备用在医学院组建上的那个？”
  苏禾点头，一边吃菜一边说，“没错，就是学科交叉。”
  “有句话说的挺有道理，科学改变世界，数学改变科学。几乎所有的科学、学科都能与数学扯上关系，如果利用数学的方法将这些学科抽象得出模型，那毫无疑问会简化学科的难度，推动学科的进展。所以不懂数学的工科生和理科生，前途是十分局限的。”
  王扶心神大震，虽然国际上有不少机械学家都在将数学与机械学联系起来做，但是直接提出‘利用数学方法将其他学科抽象以得出模型’这个观点的，苏禾还是第一人。
  只是眼下的情况是，苏禾提出的这个观点尚未得到证明，王扶也不敢贸然相信。
  虽然苏禾在医学上是权威，在机械学上也是让韩晋侧目的存在，但并不代表她的观点全部正确。
  王扶在心中略作斟酌，他问，“那你能说说你对彭锦程的培养计划吗？他跟着我做了一年的时间，研究生阶段还剩下两年，这两年的时间说不上长，也说不上短，想要在这不长不短的时间内做出一份能够拿得出手的成绩，这可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
  对于王扶的这个问题，苏禾心中早就有了答案，故而王扶一问，她就毫不掩饰地说了出来。
  “我个人的想法是拎出一个与数学相结合的机械学问题来给彭锦程作为学位论文去解决，纯机械学的课题就让他多写写论文，在简历上多几行字，那种偏向于实际工程应用的赚钱课题则是让他当成一个赚钱的工具，提高一下科研人员的福利待遇，好让这些人耐住性子做冷板凳，衣食无忧地搞研究！”
  第168章挖我？我很贵的！
  关于科研人员的福利待遇问题，苏禾早在推演未来三十八年大势走向的时候就已经预测到了。
  国内进步发展的真正功臣与那些艺人们所得到的收入简直云泥之别，艺人们轻而易举接一个广告，就能挣到很多科研人员坚守岗位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够挣到的钱。
  出最大的力气，吃的却是最寻常的饭。
  可笑的是，总有人会跳出来，告诉那些科研人员，既然你们选择了科研岗位，那就要磨练出一颗‘安贫乐道’的心。
  有人宣扬‘能者多劳’，却忘了补充一句‘多劳多得’。
  不然凭什么‘能者’要多劳？
  不管大环境是怎样的，起码在苏禾这里，她绝对不会要求科研人员磨砺出一颗‘安贫乐道’的心，想让马儿跑得快，还不给马儿吃草，这不是想得美么？
  既然彭锦程把自己研究生生涯交给了苏禾，那苏禾就一定不会让他白干！
  王扶听苏禾这么说，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多在这个话题上谈论。他最关心的就是彭锦程的毕业问题，虽然现在他让彭锦程跟着苏禾做课题，但毕竟彭锦程名义上还是他的学生，如果两年后彭锦程没能顺利毕业，那关乎到的是他的脸面和名声问题。
  闲聊了几句，话题又扯到了国防科大截胡清大军工系的事情上。
  王扶气得差点摔了菜盘子，他拍着桌子同苏禾说，“你说这事儿气不气人！他国防科大已经有那么多项目了，现在一听到我说要研究开发声波武器，立马就像闻到肉腥味的苍蝇一下扑了过来，那些老兵蛋子居然豁出脸皮强夺，你说这都算些什么事儿？”
  “我辛辛苦苦将次声波武器的前景给那国防部的一群老头子讲清楚，人家还乐呵呵地夸我们清大不忘国家，为国家奉献的精神值得表彰，结果反手就将这个课题划拉到了国防科大名下，还让我们配合国防科大完成项目的转接工作，直到国防科大成功立项为止。哎哟把我气得，差点掀了桌子，心脏病都要犯了！”
  王扶敢不敢在国防部掀桌子这不好说，但苏禾知道，如果王扶再克制不下来，这张饭桌就快被他给掀翻了。
  “王教授，淡定！冷静！既然国家这么要求了，那我们肯定得全力配合啊，不过关于声波武器这一点，我们什么名堂都没有研究出来，你说能配合他们做什么？如果国防科大真的研究出一点东西来，那就让他研究着呗，总归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而且我还就不相信了，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还能抢了秦叔宝的双锏？”
  王扶目光复杂地看着苏禾，幽幽一叹，说，“苏教授，你是不知道那些人的尿性，如果真让他们盯上了，就算我们找一百个理由一千个理由，他们也会从我们这儿把东西挖过去！”
  “挖就挖呗，那也得我们这儿有东西可挖啊，莫说次声波，就是超声波，咱们这儿研究出啥了？影子都没一个，我倒是盼着他们真能挖出一点儿东西来，正好给我们开个头！”
  苏禾乐呵呵地吃着菜和大米。
  王扶没想到苏禾如此乐观，“他们如果挖的不是东西，而是人呢？我交上去的报告里可是说了，这个次声波与医学院的超声波可都是苏教授你提出来的……”
  王扶的话没有说完，但苏禾已经听懂了所有的弦外之音。
  王扶这是怕她被国防科大一并挖走啊！
  不过苏禾觉得王扶确实有些多虑了，她现在头上已经被扣了不知道多少顶帽子，就算国防科大想要挖她，那也得考虑一下她是不是那么容易挖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