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大事，李老师是压力太大和气虚不足引起的失眠，我开一单安神方和一些药给老师您先吃吃看，等会我再帮您针灸一下。平时啊老师您多运动一下和吃一些补气的膳食”
  陶小桃闻言松了一口气，没多大毛病就好。
  一系列忙碌后，燕清没有了其他病人，也到了午休时间，就请李慧和陶小桃到医院附近的餐厅吃了顿饭。
  在三人的谈话中燕清知道了毕业后陶小桃当了一名幼师，整天跟小朋友在一起玩。还知道李老师明年就退休了，而且过两天李老师正赶上五十岁生日，所以以前的班级想为李老师搞一次庆祝聚会。
  李慧和陶小桃很想让燕清参加这次的聚会，但又担心燕清对以前的事有心结，所以母女俩陷入了纠结。
  燕清看着两人担忧的表情，心下一片感动，开口道：
  “李老师的生日，燕清要不去，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母女俩闻言非常高兴，但又担心，“那你……”真的放下了以前的事情了吗？
  燕清沉默了一会儿，扬扬眉，朝两人淡笑，说：
  “老师，我没事的，小桃，到时候你把聚会地址告诉我一下好吗？”
  陶小桃连忙点点头，立马趁热打铁加了燕清的微信，继而又说：
  “你不知道，前几天班群的人都在说邓明允回国了，邓明允你还记得吗？就是你高三时候的同桌!他那时候毕业出国留学，听说这次聚会他也来呢!”陶小桃偷瞄了在盛汤给母亲的燕清一眼，邓明允当初可是喜欢燕清的……
  燕清闻言想了一下，脑子里闪过一张模糊的脸，点了点头……
  三个人又聊了一些话题，一顿饭吃得算是欢愉，最后燕清叮嘱了李慧一些身体注意事项，这时陶小桃开了车过来，她送走两人之后才回的医院。
  还没到上班时间，燕清心里压着事儿，也不打算午休，就在医院草地的长椅上坐着。
  深秋的风刮过，燕清白大褂的衣角被微微掀起，平添了几分萧瑟。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高中的事情了，但她一直记得当初校长劝她的那句话：
  “燕清，人生有很多不得已，我们不能改变它，就只能踏着它走下去。”
  那个为教育事业几乎贡献了终生的老校长，在董事会的强烈要求下劝服燕清不追究那件事，为了李老师和校长，为了她自己，燕清退了。
  她不怪任何人，说她可怜吗？也不，她很幸运的，能够遇到李老师那些予她方便的人。很多人都说她被孤立的，可是早已孤独久了的人，哪来的被孤立？
  小的时候在孤儿院看着别的小孩一个一个被领走，她很羡慕，可她渐渐明白了，孤僻的她原来不讨人喜欢啊？可她学不会讨喜的样子啊，院长婆婆每天忙着安排很多小孩的领养事宜和照顾其他比她小的孩子，没有人教她怎么去做一个让人喜欢的孩子。
  16岁的她可以兼职勉强养活自己了，她从孤儿院搬了出来，院长婆婆也没有留她，并给她留了两千块钱。她很感谢，这些年工作中，她每个月都将工资的三分之一寄回孤儿院，那里多一分钱，就多一个跟她一样的人不挨饿。
  后来她上高中了，班级有很多小团体，虽然她没有完全融入，但基本的关系还是存在的。可是就在陈瑛，就是班里的语文课代表当着全班的面说：
  “燕清，原来你是孤儿啊？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啊？真可怜!”
  之后，她能感觉得到很多东西不一样了。老师跟她说她被孤立了，她并没有多大情绪起伏，只是有点失落而已。当时心里怎么想来着？对，是：哦，又是一个人了。一个人的世界，她不是一直在走吗？
  高三的日子她自认没有受多大影响，高考也是正常发挥。她上了大学，一个与以前完全不同的世界，她学到了很多东西，认识了三个很好的室友，虽说现在各奔东西，但彼此之间的联系，一直都在。
  …
  “叮——”是微信的提示音。
  燕清收回思绪，划开手机，是陶小桃发来的地址和时间。漂亮的小脸上表情淡淡，让人看不透情绪，许久，她起身走进医院。
  这时林珞刚好也吃饭回来，看到燕清不对劲的脸色，关切地问：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燕清也不瞒她，就将聚会的事情告诉了她，林珞对燕清高中的事情也是知道几分的，自然对她的那些同学有些不齿的，温声安慰到：
  “没事，又不是你的错，没什么可怕的!”
  燕清淡笑摇摇头，她只是莫名的情绪低落而已。
  林珞跟她一直都有话聊，想起今天听到主任的话，就跟燕清说：
  “哎你知道吗？我们外科好像要转来一个海归医生，听说还是个男的？”
  燕清闻言刚想答话，就被查房路过的柯凡打断：
  “什么男？”
  忽然出现的低沉男声差点吓了林珞一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
  “没、没事，就跟燕清说我们科室要转人来。”
  柯凡挑挑眉，但又想到什么脸有点黑，她对新来的有兴趣？还他妈是个男的？有些咬牙切齿地问：
  “你对他感兴趣？”新来的医生他知道，还是他签的文件呢。
  林珞不知道怎么院长情绪波动有点大，但她不想让柯凡误会什么，摇了摇头。柯凡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燕清也不想当电灯泡，意味深长地朝两人笑了笑，开口道：
  “你们先聊，我先去眯会儿。”说着，朝办公室走去。
  说实话，她有点想念晏庭了……
  13、第十三章
  燕清走后，慢步走着的两人有些尴尬，两人同台手术配合的机会很多，但独处的时候却是极少的。
  柯凡清咳了一声，眼睛似不经意地瞄了林珞好几次，心里有些欣喜又有些紧张，他着急打破尴尬，随便扯了个话题对林珞说：
  “……那个，六号床的病人恢复得怎么样？”六号床是林珞负责的。
  林珞面上淡定，可藏在白大褂口袋中的手有些无措，正如她的心情。听到柯凡的话，她脑子立刻反应过病人的情况，明细地对他说了。
  柯凡把话问出口后才觉得自己蠢，啧……聊什么工作啊!这窘迫的暗恋要让穆小白那帮人知道，不会损死他才怪!同样，他也嫌弃自己，可他每次看到林珞都先自乱阵脚了，哪还有什么淡定啊!
  林珞是柯凡的大学同学，成绩好，人长得漂亮，是当之无愧的女神。柯凡是大一军训时才真正认识的林珞，之前知道的都仅仅是林家那个女儿。
  那时候的男同胞们都是刚刚脱离高考的苦海，注意力不再是题海，而是渐渐转向学校的女生，毕竟，都是荷尔蒙旺盛的年纪。
  讨论的话题自然漏不了林珞，温婉大气，这是很多人对她的评价，而他，也有这种评价，除此之外，也仅是这姑娘漂亮而已了。
  巧的是，他们两人都是同一个教授带的学生。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怀疑这么一瘦弱的姑娘能扛得住解剖那么血腥的场面吗？
  可后来他就被打脸了，啧!你他妈谁见过哪个弱姑娘拿起手术刀就跟见了亲妈似的啊？后来他也看明白了，林珞这女人啊，温婉是温婉，可也同样残暴!
  可渐渐的他发现，自个儿停留在她身上的眼光越来越不对劲。从原来的欣赏变得越来越上心，想娶回家的那种上心。
  一直想找个机会跟她表白，可一拖再拖，加上很多被她拒绝的男生说林珞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他犹豫了。这一犹豫竟拖到毕业，他俩打算出国，却是不同的国度。
  当时柯凡看着自己的offer，笑了笑，心想算了吧，不同的国家谁又能保证发生什么呢？那份心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国外的那几年有点难熬，每次忙得累到极致的时候，他都能想起林珞，这种思念并不深厚，但确实存在，抓不住，戒不得。
  后来他回国在二院担任院长，看到林珞也是在二院，竟有点释怀，觉得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也很好的，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思，就再等个合适的机会再跟她说？
  说实话，从小到大猖狂得连爹妈都嫌弃他的柯小爷，在林珞这事儿上，又怂了!
  “……”
  就在光风霁月的柯院长打心眼里嫌弃自己的蠢时，林珞忽然停住脚步，似是好奇地问他：
  “……院长，周六孔家的婚礼您去吗？”
  孔家是林家的合作伙伴，这次孔家的长子结婚，林珞和她弟弟被母亲安排参加这次的婚礼。
  柯凡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但他关注点不在林珞的话的内容上，他皱着眉，不瞒林珞对他的称呼，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林珞，我很老吗？为什么每次你都对我用尊称？”他记得他俩同岁啊？
  “……”
  林珞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样子，不知为什么竟笑了出来，而柯凡看着她明丽的笑时，更郁闷了点儿。
  “什么您啊以后少用，别人听了还以为我七老八十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大你多少呢!
  当然最后一句话柯凡只能在心里想想，他一点都不想别人拉开他和林珞的距离，年龄都不行!
  林珞看着他脸上微微苦恼的神情，噙着温柔的笑点点头，柯院长，有时候，真的很可爱啊!
  “所以以后叫我名字？”
  柯凡一副在很忙的样子翻着手中的病历本，眼睛的余光和耳朵都在三百六十度高速运行着观察林珞的反应。
  “……啊？”
  林珞愣了愣，薄红爬上双颊，她以前在学校叫他是“柯同学”，现在在医院也都是敬重地称“院长”。从没有敢明目张胆地叫出心里那个早已叫过几千遍的名字。
  “院长一直，这不好吧？”
  林珞话刚出口就想扶额，不就是叫个名字，怎么她说的好像两人有什么勾当似的!
  “当然好!”柯凡回答得迅速，他老早就想听听林珞叫她的名字的，一直都没有机会，今天话既然开口了，就不能收回!所以，柯小爷打定主意让林珞开口。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走着聊，医院也就那么大，恰巧也到了林珞的办公室门口，林珞见柯凡答得那么迅速，脸上的热度更高了。
  她停住脚步，心里深吸了一口气，踌躇地说：
  “那……柯凡，我……先进去了？”说着指了指办公室。
  柯凡被她一句“柯凡”不经意间撩得浑身发麻，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像一阵儿一阵儿的暖风吹过，也像羽毛轻飘飘地拂过，总之，感觉好极了!
  他温润地笑笑，对她点了点头，而后朝电梯走去，他的办公室在顶楼。
  一路上有很多的医生护士跟他打招呼，柯凡都是笑着回了，甚至抬手跟他们挥了挥。
  被一向温和有理的院长以如此“厚礼”以待，那些医生护士有点讶异，要知道，他们院长脾气很温和，平时他们跟他打招呼都是得到礼貌的颔首，哪像今天怎么热情啊？小护士被院长忽然的画风迷得一比，虽然院长平时也很迷人，但这样感觉距离更近了啊!
  大家不禁猜测，所以院长今天心情很好？于是，柯院长为什么今天心情如此美丽成了小护士间新的话题热点……
  而令柯院长今天很高兴的林医生回办公室后心跳还在加速跳着，她缓缓呼了一口气，试图安抚一下超速的心跳。许久以后，她才慢慢平静下来，拢了拢白大褂，不由自主地扬了笑，继而开始准备下午的工作……
  .
  两天很快过去，这天燕清下班后回家换了一套衣服，天气越来越冷，她多穿了件米色毛衣，出门时又想了想，回房披了件风衣，这才满意出门。
  她按陶小桃微信给她的地址打车到聚会地点——漾会所。她下车的时候看到陶小桃站在门口朝她挥手，她朝她走了过去，陶小桃今天特别高兴，除了母亲生日外，还有就是又可以看到同学们了，特别是燕清。
  “燕清，你终于来了，我妈让我在这等你，她已经被那帮家伙拉在里面了。走!我带你进去!”
  “抱歉，路上有些堵车。”燕清看了看陶小桃有些冻红的小脸，歉疚地说。
  陶小桃挽着她的手，不在意地说：
  “没事儿没事儿，又没迟到，我跟你说，今天的聚会来的人比往年的都多，那些人，听说温意和邓明允要来，所以大部分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