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这专业，不换也要换。
  文博专业的学生排斥他，窦教授也不会放过他的。
  “我的考核顺不顺利，跟你没什么关系。”向维耸肩，故意做出放松的姿态，其实不想让潘梦海追问到底，这个时候对方要是知道他考核结果不理想肯定会遭到嘲笑的。
  “那倒是。”潘梦海并不在意道，顿了顿，忽然道：“不知道你在考核时候遇到的题目是什么？”
  向维现在想起那几道题，都忍不住皱眉：“考核题目我都忘了。”
  潘梦海笑道：“听说题目出的都是有难度等级，初等难度是口头问答，中等难度与考官交流，高等难度是现场鉴定或估价。”
  “口头问答只是初等难度的考核！”向维惊讶到情绪都忘记掩盖，“这怎么可能呢。”
  他早就猜到每个学生的考核问题都不会相同，如果是同样的问题，考核官也不会让答完的学生出去，让考核发生漏题的危险。
  但是他没有想到口头问答竟然只是初等难度的考核，那更难度的考核，他岂不是更不行？
  那他何必去抢那部文献？向维有种很深的挫败感，内心又不愿意承认，刚才还想逃开潘梦海的追问，现在反过来主动问对方：“有人答出中等难度考核问题了吗？”
  潘梦海道：“应该没有吧，据说挺难得。”
  哪是挺难？那些接受中等难度考核的学长们几乎是抹着眼泪出来的，问答和交流这两种考核的区别在于问答是有时间思考准备，而交流是不间断且是快速的深入对古董与鉴定的讨论。
  如果说难度，交流性的考核难度大。
  如果说压力，交流性的压力就在于如果吸收知识不够充分，就会非常的吃力，很多学长都是因此心态崩溃的。
  潘梦海还有件事情没告诉向维，那就是中等难度考核是针对于研究生和年轻教授，初等难度考核才是针对他们这些本科学生，更高等的难度是考验那些鉴宝师。
  窦教授和韩教授把研究生、年轻教授以及鉴宝师给叫来本来是不想让长江大学全军覆没，谁能想到康普顿总部的人早就想到这点，难度已经设定好，达到他们要求的人才能进入交流团。
  潘梦海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向维的原因，就是想打击一下向维，看到向维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来，楼梯口也伴随着回声。
  向维感觉到内心羞愤不已，脸也已经涨的通红。
  这时候阿蓉已经走进会议大堂，庄重而严肃的大会议厅，四周都是椅子，台上有讲席台，几位考察官落座，弯腰的时候头刚好低下，没有看到站在正前方的阿蓉。
  但左侧的外国人们看到阿蓉的时候不由露出吃惊的表情，彼此用英语交谈，语速很快：“怎么会有未成年人进来？”
  有棕发的外国美女摊手道：“我们没有禁止未成年人参加交流团的考核，对吗？”
  旁边美国白人点头道：“没错，无论是什么人都可以参加考核。”
  见到美国白人说的这句话，觉得有些不妥的人也就没有说什么。
  这时候考核团的人也发现进来的是个小女孩，从个子，到外貌，都知道这是个没有成年的小女孩，可能还不到十六岁。
  其中一位考核官，面色严肃问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阿蓉直着身体，抬头看向说话的人。
  是个非常严肃的男人，很多人都说她师父很严肃，但现在认为，那是那些人没有看到眼前这个男人。
  五官绷的很紧，眼神非常认真而严肃，并不是很犀利，但能给人很大的压力。
  阿蓉总算明白为什么进来之前会看到长江大学的学生，每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甚至有的人出来的时候腿都软了。
  不过阿蓉心里还是很平静，很认真的回答道：“参加交流团的考核。”
  这位严肃的考官身体前倾，眼神平静却非常有逼迫感，问道：“你想要加入进康普顿拍卖行总部交流团？”
  阿蓉点头。
  严肃的考官道：“交流团或许不像你想的那样，它是由康普顿考核团从八个国家里选出的人组成的团队，必须要经过严苛的考核，优中选优！才能加入到交流团。”
  这也是阿蓉不知道的事情，若有所思点头。
  见女孩完全没有压力的样子，严肃的考官在心里感叹初生牛犊不怕虎，比起之前那些大学生，研究生，还有年轻教授们，这个小女孩是心态最好的。
  严肃的考官颌首，让台下的人向女孩取来考核表。
  考核表放到桌前，他看完就传送给下一个人，几个考核官看到上面的信息，即便是有心理准备也大吃一惊，这个小姑娘刚14岁。
  这是上初中的年纪，却站在这里，看上去也不紧张。
  有人回想起刚才那位长江大学年轻教授的表现，最开始的表现还可以，如果右腿没有抖动那表现的会更好。
  他们都是有着丰富经验的鉴宝师，所以有着很敏锐的观察力，一个人心态可以从细节看出来。
  现在他们面前的女孩，却非常自信，这种自信没有从眼神中表现出来，不像之前的男生得意洋洋眼神暴露无遗，女孩眼神很柔软，看向他们的时候带着笑意，但给人很有底气。
  严肃的考官道：“现在就开始吧。”
  是口头问答题，阿蓉边听问题边思考，康普顿的考核果然没那么简单，这些答案也许在任何鉴定资料难找到，但对鉴宝师来讲就是很简单的问题。
  因为鉴定工作包含古董所有信息量，只要有初级鉴定的水平，就知道如何回答。
  在考核官说出第一个问题是关于乾隆经册的问题，半分钟后，阿蓉说出完整的答案，当她说完答案之后坐在台上五位考核官都没有立即反应过来，望着窗外风景的考核官已经回过头，看向阿蓉，惊讶不已。
  严肃的考核官绷着嘴，眉头抖动一下。
  其他的考核官也愣住了，不过很快他们都反应过来，其中一位考核官低声道：“如果接受过专业鉴定学习，应该提高她的考核难度。”
  严肃的考核官沉默不语，思索一会儿，才问向阿蓉：“你学习过乾隆经册的鉴定？”
  阿蓉学习鉴定其实已经有很长时间，但关于乾隆经册有关的鉴定却是在这几天刚接触，不过考核官没有问她学习多长时间，她也不用回答，只是点头道：“是的。”
  考核官们在底下交流片刻，最后达成共识，由严肃的考核官告诉阿蓉：“你现在可以继续回答口头问答，也可以跳过口头问答直接进行中等难度的考核，用交流的方式让考核官了解你的鉴定水平，交流方式会让你的大脑运转很快，考验你的反应能力和鉴定能力，如果你认为自己的水平足够，我们就进行交流考核。”
  阿蓉注意到‘中等难度’四个字，于是问道：“我想知道考核难度分为几等？”
  严肃的考核官道：“初等考核是口头问答，难度较低。中等考核采用双方交流的形式，不仅要有鉴定水平，还要对鉴定行业和拍卖行业有所了解。高等考核是现场鉴定，考核难度很大，因为我们准备的古董有真品，也有赝品，真品不一定有价值，赝品的仿造技术很高，我能给的鉴定时间却很少，但必须确定古董的真伪、年代以及价值。”
  阿蓉点头，问道：“我可以选择最高难度吗？”
  “可以的，等一下，你说的是高等难度考核的现场鉴定吗？”
  严肃的考核官再也不能绷紧面孔，而是露出无比惊讶的表情，语气有那么一丝不确定。
  第88章 小女孩
  在会议大堂的左侧, 翻译把阿蓉说得话全部都用英语翻译一遍, 几位康普顿总部的外国人听完之后大吃一惊。
  “这是中国人的玩笑吗？”其中有位白人惊讶过后露出笑容, 摇头道：“她为什么要选择最高难度的考核，连初级鉴宝师都难通过的考核？”
  棕发女人耸肩道：“或许我们应该对她有点期望, 刚才她在初级考核的时候表现的不是挺好吗？”
  那位白人哈哈笑道：“彼尔德女士, 我知道女性想象力很丰富, 尤其是美女, 但您想象力丰富到超乎我的意料。初级考核的难度几乎是初级文物研究者能通过的考核，甚至不用是文物鉴定师就可以做到。尽管她在第一题中表现的非常好, 也只能证明她鉴定理论学习很好, 但我们考核团设定的高级难度的现场鉴定考核，可以说非常非常难的，不逊于康普顿面试招聘出的考题，相信您有三次面试失败的经历, 应该知道难度有多大吧？”
  棕发女人面色不是很好看, 因为对方的话让她想起五年前在康普顿总部进行的招聘，面试的过程让人印象非常深刻，当年她在威廉拍卖行辞职, 这是英国一家的拍卖公司，规模不次于康普顿。
  她急于找到新的工作，自信满满的参加康普顿的面试，本以为她的资历应该能轻松进入康普顿, 甚至会获得非常不错的薪资和待遇, 但没有预料到, 在面试的时候她失败了。
  现场鉴定，限制时间，要确定鉴定的古董真伪、年代以及价值。
  她在限制时间之内得出结果，对最终的鉴定结果也非常有信心，但最后面试官却告诉她那件古董其实是赝品，不仅她傻眼了，在场三十多位面试人员所有人的面试都失败了，当时大家都感到不可置信，最后还是面试官揭露赝品伪造的手法。
  失败的影子始终占据她的内心，连续三年她都没有放弃康普顿总部的招聘，每年都会按规定时间投放简历，好在康普顿给了她三次机会。
  最终在第三年的时候她通过面试，现在她已经成为康普顿总部古董鉴宝师，鉴定方向是罗马文物。
  所以，她当然知道面试的现场鉴定难度有多大，因为回忆起过往表情有些复杂：“考核难度这么大？”
  “其实没有达到面试的难度，加里，你说的太夸张了。”其中一位穿西服，非常绅士的男人摇头道：“不过，虽然比不上总部面试的难度，却仍然很难，如果不是因为总部和长江大学合作，我们的考核应该设立在京城，而不是长江大学，在京城我们可以轻易挑选到合适的人选，可长江大学不愿意把名额让给专业的鉴宝师，而能通过高等难度考核只有中国的鉴宝师。”
  比较外国鉴宝师耸肩道：“嗨，不要那么绝对，你们知道鉴宝世家吗？祖祖辈辈都是鉴宝师，出生在这种家庭的子女，他们很小的年纪就开始学习鉴宝理论，又具有鉴宝师强大的基因，非常厉害的。”
  加里眼睛亮起来，身体前倾，问道：“哦，我听说过，像这种背景的鉴宝师不会来到国外的，所以我没有见过，这个女孩会是鉴宝世家的人吗？”
  翻译已经拿到阿蓉的考核表，摇头道：“应该不是，她的家在小城市，湖海市，你们甚至没有听说过吧？一般鉴宝世家都在老城，比如京城、长江市以及春文市……”
  “背景普通的女孩是不会在这个年纪接触到鉴定。”绅士男人表情非常认真的道：“而她肯定不是普通的女孩。”
  加里不以为然地摇头：“那我们看看她的鉴宝水平到底如何吧，库尔特，辛苦你做翻译工作了。”
  库尔特不仅是翻译，他还是康普顿拍卖行总部的鉴宝师，鉴定方向是中国古董，因为他的汉语非常好，又对中国古董有足够的了解，所以能把那些鉴定术语从汉语转换成英语，让大家听得明白。
  库尔特对加里一笑，摆手道：“不辛苦，这对我学习汉语理解很有帮助。”
  而台上，考核团经过讨论最终还是认为阿蓉没有表现出能参加高等难度考核的水平，所以要么继续初级难度考核，要么进行中等难度考核。
  阿蓉没有犹豫，选择中等难度的考核，因为口头问答让她没有感受到挑战性，交流性的考核倒是能让她巩固所学知识，但比起初级和中等难度的考核，她还是更喜欢现场进行鉴定，能准确验证她的鉴定水平。
  所以在中等考核没有开始之前，阿蓉思考完，抬头看向前面的考核官们，轻软的声音非常认真的问道：“如果我通过中等难度考核，能不能进行高等难度的考核。”
  那位严肃的考核官想了想，点头道：“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安排。”
  阿蓉终于多了点中等难度考核的动力，露出笑容。
  考核已经开始，而会议大堂外有几名教授和学生正徘徊在门口，窦言匆匆赶过来，学生还没有来得及主动向他问好，就已经开口问道：“现在考核到第几号了？”
  学生道：“好像是五十多号了吧……”
  “哦。”窦言坐在椅子上，感到乏力叹口气道：“五十多名学生，都没有通过初级考核。”
  有位教授安慰道：“后面还有一百多个人呢，肯定有人能通过考核。”
  另一位教授也道：“你们专业的经希明、任毅还有应佳薇很有希望的。”
  听到这三个人的名字，窦言的脸色变得好些了，这三个人，都是有着鉴定经验的学生，通过初级考核应该没有问题的。
  窦言抬起头，问道：“里面的学生什么情况？”
  “里面的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听到学生这么一句话，让窦言错愕不已，转过头看向他：“不是我们学校的？”
  窦言忽然想起他和韩铭都找外援过来了：“是鉴宝师？”
  “也不是。”学生犹豫的看了窦言一眼：“是个小女孩，也就是上初中的年纪吧。”
  窦言几乎以为出现了幻听：“初中生？怎么还会有初中生？你看错了吧？”
  学生又有点不太确定，来的时候女生正推门进去，所以他只看到侧影，从侧脸和身高判断出可能是初中生，但现在记忆有些模糊，让他有点不太确定。
  还没有等他回想起那女生的外貌，窦言已经做出判断：“不可能是初中生，长江大学不是没有身材娇小的学生。”
  就在这个时候，会议大堂的门被打开，窦言笑道：“这轮考核结束了，看你刚才是不是看错了。”
  学生刚点头，就发现走出的不是之前见到的女孩，而是那名外国翻译，表情非常严肃地推门走出来。
  学生心里嘀咕着，这什么情况，看这外国人的表情不太对啊，不过他连忙退后几步，让开地方，好让对方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