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前任他叔冲喜_分卷阅读_147
作者:
绿药 更新:2020-08-01 01:41 字数:4258
“……如今父亲押着巴图尔正往西番去。我虽不知道姐姐要怎么说服襄西公, 可我总觉得姐姐做得到。西番的兵马、襄西公的兵马、父亲在军中的声望, 我们还有陛下残害手足的罪证……”顾见骊握住姬无镜的手,“我们造反。”
姬无镜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顾见骊急急解释:“如今陛下登基日短,朝纲本就不稳。我思来想去, 此行并不难,把握还是有的。躲躲藏藏,防着这个来害防着那个来害实在烦得很。不如将前路掰回正途,扶星漏登位。”
“好啊。”姬无镜口气随意。
他这般轻松答应下来,反倒是让顾见骊有些懵了。她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歪着头凑近姬无镜的脸,问:“你有没有听见我刚刚说什么呀?不是问你明天吃烤鱼还是煎鱼。”
姬无镜漫不经心地笑笑。他低头,额头撞在顾见骊的额头,顾见骊“唔”了一声,向后退去,用手心轻轻揉着自己的眉心,嗔视了姬无镜一眼。
“听见了。”姬无镜笑。
“那你也同意了是不是?”顾见骊凑近姬无镜,亮着眼眸。
姬无镜没说话,他侧过脸,将侧脸送到顾见骊面前。顾见骊愣了一下,微微仰起脸来,淡粉的樱唇蹭了蹭他的脸颊。
姬无镜笑了。
他捏住顾见骊的下巴,拇指指腹摩挲过她柔软的唇。皲裂的地方已经愈合,又变得柔软。
想尝,姬无镜便低下头尝了尝。
顾见骊急忙推开他,一本正经地说:“说正事儿呢!”
“你说啊,我在听。”姬无镜懒散垂下眼,手掌握在顾见骊的腰侧,辗转捏着她的细腰。
“所以我们不能再留在这儿了,得回去了。”
姬无镜“嗯”了一声,随口说:“明早就走。”
顾见骊又懵了。她偏着头,仔细去瞧姬无镜的脸色。心里忽然有了个猜测。莫不是姬无镜也早就想造反了?
这个念头在心头滑过,顾见骊瞬间皱了眉,不太高兴起来。她说:“姬昭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姬无镜抬眼,看了一眼她微微鼓起来的雪腮,道:“把星漏和星澜叫过来。”
顿了顿,他又说:“算了,我去喊他们。你去请夫人。”
顾见骊眸光微闪,转瞬间猜到了姬无镜的想法。她有些不敢置信地问:“现在就说?”
姬无镜已经起身,往外走了。
院子里,姬星漏已经把村民送过来的烟花爆竹放光了。他和姬星澜肩并肩坐在长凳上,两个小孩子仰着头望着满天的星辰,你一句我一言地说话。
“爹爹!”姬星澜扭过头望向姬无镜,开心地弯起眼睛。
“我不是你爹。”姬无镜面无表情地说。
姬星澜怔住了,脸上的笑还僵在脸上。
姬星漏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姬无镜,悄悄去拍妹妹的手。他揪着小眉头,开口:“爹……”
“我也不是你爹。”
这下,姬星漏也愣住了。
“你们两个给我进来。”姬无镜转身,随口又说,“以后这便宜爹,我可不当了。”
姬星漏和姬星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牵着手跟在姬无镜的身后。
顾见骊已经将温静姗请了来。温静姗从顾见骊口中得知他们的打算,心里慌乱,紧张起来。她频频望向门口的方向,心里担忧姬星漏闹脾气不接受。他不接受也就罢了,听不听他一声“阿娘”也没有关系的。可温静姗怕他难过。
姬星漏迈进屋子,目光扫过温静姗的时候,几不可见地皱起眉。
顾见骊和温静姗心思流转,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跟两个孩子解释。可姬无镜并没有给她们两个耐心解释的机会。
姬无镜提着坐在火盆上的水壶,将烧开的热水倒进茶壶里。他一边倒水,随着水声对姬星漏和姬星澜解释。水声歇,他也说完了。
“星漏,你爹叫姬崇。他被人害死时,我把你抱回来养。温夫人是你亲娘。你是前太子的孩子,也是未来皇帝。明儿个我就带你回去抢皇位。”
水声歇,姬无镜语也歇,屋子里忽然一片死寂。
姬无镜提着茶壶轻晃,将热茶倒进茶盏里。他将茶壶放下,回头看了姬星澜一眼,又说:“哦,你既不是我闺女,也不是星漏的妹妹。你父亲和星漏的父亲一起被人害死。我抱回星漏时,顺便也把你抱来了。”
姬星澜眨眨眼,再眨眨眼。爹爹说什么呀?她怎么听不懂的?
姬星漏微微张着小嘴儿,一副呆呆的样子,杵在那儿,一动不动。
别说两个孩子没反应过来,就连顾见骊和温静姗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顾见骊起身,在姬星漏面前蹲下来,双手握住他的小肩膀,温声细语地试探:“星漏,你听懂了吗?”
姬星漏这才回过神来,他怔怔望着眼前的顾见骊。
顾见骊又握住姬星澜的小胳膊,把姬星澜软软的身子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温柔地说:“澜澜,你是不是你爹爹亲生的都没有关系。我们的关系都不会变的,我们会一直疼着你呀。”
姬星澜忽然就红了眼圈,把脸埋在顾见骊的怀里。
温静姗撑着拐杖站起来,她心急如焚,想要朝姬星漏走过去,却一步也没有往前迈,硬生生逼着自己坐回去。她不介意姬星漏不认她,姬星漏若和姬星澜一般,日后也得姬无镜和顾见骊的照顾宠爱,她心里便是欢喜得很。
屋子里很冷,不过片刻功夫,姬无镜倒出的茶水已不烫,可入口。姬无镜拿着茶盏蹲在姬星漏面前,将茶盏递到姬星漏的手里。
他难得严肃起来,说:“小子,敬你父亲一杯。”
他手腕翻转,洒下手中的茶。
姬星漏愣愣看着他,后知后觉地学着他的动作,也将手里的茶洒下。他的小手捏着空了的茶盏,茫然地望着姬无镜。半晌,他忽然闹了脾气,将手中的茶盏使劲儿扔到地上去。
姬星澜在顾见骊怀里回过头来,用红通通的眼睛望向哥哥。她朝姬星漏伸手,紧紧攥着哥哥的手。
明明已经眼泪盈满眶,却忍着不哭出来,甚至扯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脸。她紧紧握着哥哥的手,奶声奶气地安慰哥哥:“哥哥,没有关系的呀。阿娘不是我们的阿娘也对我们很好。所以爹爹不是我们爹爹,也会像以前那样对我们好。我们还是我们呀……”
最后一个字说完,盈在眼眶里的泪珠儿终于滚落了下来。
顾见骊听了姬星澜的话,心里酸得要命,跟着红了眼睛。她与姬星澜一样,也灿烂笑着,说:“对,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姬无镜抬脚,在姬星漏的小屁股上踢了一跤,低眼瞧他,说:“闹什么脾气。屁大点事儿有什么好闹脾气的?”
姬星漏抬着眼望向姬无镜,心里那股愤怒缓缓消散了去。他很认真地想了想,去想自己为什么发脾气。他低下头去看被自己摔碎的茶盏,忽然觉得有点可笑。
“是哦,反正你以前也不疼我,不像个亲爹的样子,果然不是亲爹。算了,反正有顾见骊就够了……!”姬星漏说完,立刻扑进了顾见骊的怀里。
顾见骊一愣,眼睛还红着呢,却不由笑了出来,将姬星漏也一并揽进怀里,轻轻拥着两个孩子。
姬无镜冷笑,懒得理他。
姬星漏偷偷看了温静姗一眼,看见温静姗眉眼温柔地望着他。姬星漏目光躲闪,迅速移开了视线。
温静姗撑着拐杖站起来,说:“太晚了,明日还要早起出发,该歇着了。”
她冲顾见骊轻轻摇头。
顾见骊犹豫了一下,低头去看仍旧有些闹脾气的姬星漏,最终只好缓缓点头。
来日方长,不急。
今年的这个除夕,姬岩一夜未眠。他在厅内走来走去,又紧张又兴奋。明日的国宴之上,他将按照计划,和朝中内应联合,揭发姬岚恶行,取而代之,从姬岚手中抢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姬岩徘徊许久,终于停下来。他停在八仙桌旁,掀开锦盒的盖子。手掌抚过锦盒内的衣料,他神色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虔诚。
这个锦盒里工整叠好摆放的,是一件龙袍。
姬岩指腹抚过玄色龙袍之上张牙舞爪的飞龙,心里的兴奋越来越浓重。明日,过了明日,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穿着这件龙袍,成为大姬的帝王。
他等这一日,实在是等了太久太久……
第182章
隔壁忽然一道脆响, 是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紧接着传来煜哥儿的哭声。
姬岩将锦盒的盖子合上, 大步往隔壁走去。
孙引兰抱着煜哥儿轻轻摇晃, 哄着他。
“怎么了?”姬岩看了一眼打碎的碗,问道。
“也不知道怎么就摔了……”孙引兰轻轻拍着煜哥儿。煜哥儿是个很乖的孩子,若不是睡梦中被吓醒,平日里并不吵闹。孙引兰哄了一会儿,他就乖乖地睡着了。
姬岩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煜哥儿蜷着的小手。他瞧着煜哥儿的神色, 只摸了一下就松了手,担心将他吵醒。望着煜哥儿的时候, 姬岩的目光一片柔和。
孙引兰将怀里的煜哥儿放在床里侧,仔细给他盖好小被子。她压低了声音,寻问:“殿下, 明日的事情可都计划好了?”
姬岩点头:“放心。有右相、临泗王和广贤王的支持, 已是十拿九稳。”
孙引兰蹙眉,犹豫问:“右相和两位王爷可真心帮殿下?会不会有异心?”
“你且都放心。”
孙引兰缓缓摇头, 她抬手, 攥住了姬岩的袖子,望着他的目光里噙着担忧。
“我这几日心跳快得很,总担心着……”孙引兰欲言又止。她总觉得将那些不吉利的梦说出来恐惹姬岩厌烦, 扫了他的兴,便没有说了。
姬岩拍了拍她的手,道:“马车都已经准备好了。明日一早, 你抱着煜哥儿先离开安京。”
姬岩这么说,孙引兰心里更担忧了。
“不过是以防万一,你且安生等着我去接你们母子。”姬岩将孙引兰的手放在自己的掌中轻轻拍了拍。他沉吟了片刻,又说:“引兰,我们相识的情况特殊,牵绊在一起的理由也难堪。不过这一年,风里雨里,都一共走过,也让你跟着我吃了许多苦。若此番失败,只道咱们夫妻缘浅,我也不要你给我守着,且自珍重护好自己就成。若此番事成,日后必不相弃,亦不会再让你风餐露宿担惊受怕。”
孙引兰红了眼睛,她笑笑,说:“有殿下这话,引兰便也不觉得苦。引兰在这儿祝殿下得偿所愿,我和煜哥儿等着殿下来接我们。”
孙引兰对姬岩没有感情,两个人却一起经历了许多。这一刻,孙引兰忽然决定等此间事了,她会努力将自己的心放在姬岩这里,努力尝试着与他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姬岩起身时,孙引兰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姬岩立在床侧,回头去看她。
孙引兰压下心里的不安,用笑脸对他,说:“不管明日结果如何,殿下第一要护好自己,完完整整地回来。就算出了纰漏,天下可以再争,命却只有一条,我和煜哥儿……”
“放心,明日万事俱备不会出任何纰漏。”姬岩打断她的话,“你陪着煜哥儿先歇着,我去与玄恪吃酒。”
孙引兰勉强点了点头,知他是不爱听了。
分明是除夕,姬玄恪却没有回家,他坐在偏厅里,独自饮酒。酒已喝了几壶,他捏着酒盏,目光落在酒盏上,有些发怔。
“玄恪,当真不回家与家人一起守岁了?”姬岩在桌旁坐下。
姬玄恪收起心神,他放下酒盏,指腹压了压鬓间,带着疲意地说:“不回了。”
姬岩自己倒了一盏酒,一饮而尽。
“玄恪啊,其实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不必如此。当时那种情况,你家里人也是得了宫里的口谕,依从圣意办事。你家里虽是宗族,几代下来,情景的确算不得好,又怎敢不依令行事。我知道你是怪他们满口答应帮你周转,实则支开你。其实也是怕你夹在中间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