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人离开埋骨地的时候，这里的墙已经崩塌了大半。
  “兽潮的活动范围已经比最开始更靠近这里了。”楚燚站在墙边道，“墙的崩塌对他们的震慑有影响。”
  姜雪灵已经养好了伤，闻言挥了挥她的大刀，“出去之后还是一起行动？”
  楚燚点点头，“但我不会让你成为最后一个出幻境的人。”
  姜雪灵哼了一声，“你也想要那个奖励？各凭本事。”
  作为队伍里唯一的后腿，谢怀碧一点也没有担心自己的小命安全——有楚燚在旁，除非是楚燚想让他死，否则再怎么样她也不可能死在这个幻境里。
  只是时间有些难消磨。
  谢怀碧之前好歹也有过高至仙尊的修为，她看姜雪灵打怪的心情就像是看着幼儿园小朋友过家家，一没什么好学习，二来却又不能自己下场，在树杈上靠着看得昏昏欲睡。
  时间已经几近黄昏，谢怀碧觉得这明明应该是自己觉得饿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却困了起来，头一点点地往下掉，眼皮子比千钧还要重，用力睁大眼睛也没用，最后闭上眼睛那一刻，瞬时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失去重心一头往下跌去。
  按理说再怎么困的人在跌落的时候也该醒过来了，可谢怀碧没有。
  她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儿，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在杨婉玉的房间里。
  这场景……实在让令精分过无数次的谢怀碧觉得有点熟悉。她低头端详一眼自己的衣着和手掌，三两步就走到了镜子前，对着镜子里杨婉玉的脸陷入了沉默。
  ……这是坑她呢？
  第25章
  “楚燚我oo你个xx。”谢怀碧顺口把锅扣到男主角头上, 对着镜子里的倒影看了又看，最后无奈地一闭眼睛, 进入了演员状态。
  “三小姐？”门口有人轻轻地敲响了门, 声音极轻，细听似乎还带着了颤抖, “大公子还在候着呢。”
  杨屹之？
  谢怀碧不知为何，这一次并没有杨婉玉的记忆，只能从记忆里挖出上辈子累积的经验行事，直接打开了门。
  紫阳既然已经走了, 杨婉玉自然也换了侍女。
  谢怀碧转头看了眼门边替她打起帘子的侍女, 发觉这仍然是个生面孔, 便不再多说, 走进偏厅就看见了杨屹之坐在椅子上，手中端着一杯茶。
  她脸上浮起笑容, “屹之哥哥！”
  杨屹之放下茶盏, “心情好些了？”
  谢怀碧撇撇嘴, 脸上是显而易见的不悦, “别提这些了。那个楚燚，还没从幻境里出来？”
  杨婉玉也许是因为和楚燚那场比试失利, 连幻境都没进去, 直接就启程去了她要投入的门派，这几天已经在山外住了下来，等待着接引人的到来。
  杨屹之应该是在幻境之门打开之后，就也赶了过来陪同杨婉玉一道等待的。
  毕竟, 这两人的关系很不错。
  “没听到这个消息。”杨屹之摇摇头，“楚燚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操心了，修行一路，分心是走不好的。”
  “可那个楚燚居然这么对我！”谢怀碧跺脚不饶人，“我以后连回杨家的脸面都没有了，大家肯定都在心里偷偷地嘲笑我！”
  “只要你修为够高，没人敢嘲笑你。”杨屹之道，“像我一样。”
  谢怀碧泄了气，“我哪能有屹之哥哥这么厉害。”
  “你越不努力，就越没有希望。”
  谢怀碧撒娇打滚企图蒙混过关，“我自然会好好修炼的，但如果楚燚有什么倒霉的事情，屹之哥哥都要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杨屹之闻言看她一眼，半晌才默认地移开了眼睛。
  “屹之哥哥最好了！”谢怀碧熟门熟路地按照上辈子的相处方式抱住杨屹之的手臂，“屹之哥哥什么时候回去？”
  “等你上山就走。”杨屹之虽然冷冷淡淡的，但并没有抽出手臂。
  “这么快？”谢怀碧惊讶道，“屹之哥哥不是下山历练吗？时间应该很宽松？掌门也很喜欢你，不多留几天？”
  “还没拜进别人门派，就喊起掌门来了？”杨屹之顿了顿，又道，“你又如何知道我这次出门派是为了历练？”
  谢怀碧愣了愣，心里猛地打了个突。
  上一次，明明是杨屹之亲自告诉她，他这次离开门派是奉师命历练一段时间，难道这一次，杨屹之却没有告诉杨婉玉？
  “自然是我偷听到的。”谢怀碧脸上一丝破绽也没有，她吐吐舌头，“屹之哥哥可千万别告诉我爹。”
  杨屹之看了她一会儿，颔首，“不说。”
  “谢谢屹之哥哥，屹之哥哥最好了！”谢怀碧顺势拍了个马屁，但这次再怎么也不敢和刚才一样随意开启新话题了，生怕又是一脚给自己踩了个天坑。
  “还有些其他的事情要办，等你这边入门的事情办妥当了，我还要回一趟洛城。”杨屹之道。
  “回洛城？”谢怀碧睁大了眼睛，“屹之哥哥不是刚从那里来吗？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办完？”
  “你的侍女紫阳。”
  ……那不就是她吗？
  谢怀碧硬生生把骨缝里窜上来的寒意给憋了回去，没让自己当场打一个寒颤。
  杨屹之没发觉谢怀碧的异常，他微微蹙起了眉，像是想到了什么难解的事情似的，“我要回去找她问两句话。”
  “紫阳？”谢怀碧咬牙切齿地撇开了杨屹之的手臂，“她能有什么事？”
  “……”杨屹之沉默了下来，“我不方便告诉你。”
  谢怀碧不可思议地蹬着杨屹之，蹭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屹之哥哥都偏着外人不向着我了！和楚燚切磋那时候也是，你明明可以帮着我说话，却让我屈服于他——”
  “婉玉，不要淘气。”杨屹之看着她，“赌约是你和楚燚在切磋之前就定下的，既然输了，就该履行承诺。”
  “我不听！”谢怀碧忿忿地瞪他一眼，转身就把杨屹之给甩在了身后，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才砰地一下将门关上。
  杨屹之的神识没有跟过来。谢怀碧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动向，见他起身就离开了，才坐到桌边长出了一大口气，思维疯狂运转起来。
  杨屹之要回去找紫阳？为什么？
  是因为杨屹之上次在她的识海里发现了楚燚的契约存在痕迹吗？还是……剧情出了什么令她无法预知和掌握的纰漏？
  谢怀碧想到这里，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地抚了抚自己的手臂，差点没能维持住气呼呼的表情。
  “……碧……”
  就在这时，谢怀碧似乎听见了楚燚的声音。
  她闭了闭眼，集中精神，果然楚燚的呼唤声就越发明晰了起来，好像顷刻就突破了什么屏障似的到了她的耳边。
  “……谢怀碧！”
  谢怀碧猛地再度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又回到了幻境里，视野里一大半都是楚燚的脸，转转眼睛还能看见姜雪灵就站在不远的地方持刀看着他们。
  她回来了。
  好像刚才的一切就只是个幻觉。
  “我……”谢怀碧张了张嘴，才吐出一个字，剩下的疑问就被楚燚的嘴唇凶狠地堵了回去，“唔——”
  力量汹涌而入，修为跟倒灌似的被塞进谢怀碧的丹田里，可她这时候却顾不上那么多，下意识地用手推拒着楚燚的胸膛，想让他松开自己。
  ——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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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姜雪灵冷漠地别开了头, “既然她没事了，我们可以继续移动了？”
  楚燚按住挣扎不已的谢怀碧, 头也不回道, “再给我一刻钟。”
  姜雪灵无所谓地提刀往肩上一扛，“我出去巡逻。”
  说是巡逻, 这林子这么大，她不过是给这两人让出空间罢了。姜雪灵踏出步子，落脚的时候，产生的小小气流卷起了地面上的一层粉尘。
  姜雪灵低头看了一眼, 眉眼之间神色更为冷峻。
  如果不是刚才那个侍女从树上跌落差点落入幻兽之口后又失去了意识, 她都不知道原来楚燚这么强。
  楚燚那瞬间泄露出的强横内息几乎是直接将他们方圆的幻兽都化为了齑粉, 连血肉皮毛都没有剩下, 而且，居然还精准地避开了就在几步之外的她。
  谁家的金丹期能有这么变态？整个洛城……不, 整片大陆, 有人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吗？
  察觉到姜雪灵越走越远, 谢怀碧才敢咬牙切齿地咒骂出声, “楚燚你干什么！”
  “我以为你又……”楚燚的话开了个头就被他自己给咽了回去。他紧闭嘴唇盯着谢怀碧看，好像要决定将她藏到什么地方去似的幽幽视线让谢怀碧汗毛倒立地往后躲了躲。
  “我又怎么？”
  “我以为你死了。”楚燚低声道, “你从树上跌下来时我以为你是不小心, 可落地时，你已经没有气息了。”
  “我死了？”谢怀碧也被他唬了一跳，下意识摸摸自己因为刚才的亲吻而暖起来的丹田，“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而且你有契约, 还能不知道我死没死？”
  “……”楚燚什么也没说，他掐着谢怀碧的腰将她按进自己的怀里，“这种情况，是第一次发生？”
  “你每天都盯着我，难道你不比我清楚？”谢怀碧冷漠反问。
  看来，楚燚不知道她刚才去了什么地方。
  但问题是，谢怀碧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他。
  ——嘿，还记得上一次我也老是换身体吗？我刚才又附身到杨婉玉身上啦！这话说出来的后果，谢怀碧暂时还不想估计一下。
  但这一次和上一次也有其他的不同，比如，谢怀碧在短暂的附身之后，居然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谢怀碧抬了抬头，将下巴靠在楚燚肩膀上望着天，半晌才道，“楚燚，我只想你打开那条通道。”
  “你要去什么地方？”楚燚贴着她的耳朵问，声音很平静。
  但这平静至极的声音却让谢怀碧皱了皱眉，“你不是一直说，你打开那条通道是为了和家人见面吗？打开通道的时间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的，那一次你能成功，也有诸多运气因素的存在，这一次要是缺了哪一点运气——”你就打不开通道见不到家人了！
  “要是缺了哪一点运气，通道就不会打开，你就永远去不了别的地方。”楚燚慢慢道。
  谢怀碧愣了愣，从尾椎窜上来一股寒气，“这是你命中注定要做的事情，楚燚。”
  “天命管不了我。”楚燚不屑一顾，“如果天命就是要将你从我身边带走，我就毁了天命。如果通道出现会带你去我见不到的地方，我就毁了通道。”
  谢怀碧知道这个混人真能干得出这种事情来。她闭了闭眼，努力平复自己混乱的心绪，“见不到你的家人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