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难题
  “那个, 飞扬你拍完了吗？”
  “拍完了，凶姐你真不拍？”
  飞扬从宿舍门口探了个头出来, 脸上还带着妆, 这种摄影妆在现实中看会有很强烈的假面感，“今天估计是没法训练了，他们后面还有好多个呢。”
  “嗯。”天秀让他过来, “今天本来就不准备训练的, 谁先拍完谁就去单排的——你来, 我有点事和你说。”
  “噢, 好。”
  从飞扬的表情来看，他似乎并不心虚，这就让天秀心底有点嘀咕了：以飞扬的性格来说, 感觉他心里可能藏不住这么多事儿，这样一个农村小子能藏着这么大的秘密吗？被班主任叫谈话也若无其事的？
  俱乐部的人事有时候说复杂很复杂，十几个青少年都可以拉帮结伙, 说不定有些俱乐部还存在霸凌现象, 但在eg，没有这些事存在的空间, 天秀也不至于和自己的属下斗心眼子, 把人叫到小办公室, 她就直接问道，“这次叫你来，是有些事想问你——你可以老实和我说，我会尽全力帮你, 但是你一定要说实话，如果你撒谎的话，后果会很严重，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明白吗？”
  “啊，什么事啊凶姐？”飞扬有点慌了，但是那种纯粹迷惑的慌张，他眨巴着眼睛，满脸写着不解，天秀看着更怀疑自己的猜测了——难道是老炮？但老炮那段时间都没有稳定首发啊……
  “你还记得以前的老板吗？”她决定换一个问法，先不说最近的菠菜，事情和她想得可能有点不一样。
  “记得啊，苏总……我们都这样叫他的，呃，我都忘了你也姓苏。”
  凶姐叫惯了，连姓都忘了，飞扬打了半天的呃也不知道该叫苏天恩什么别名，而且明显也记不得他的本名了。天秀问他，“你对他感觉怎么样？”
  “还好吧，人挺和气的，就是那时候工资没现在这么高。”飞扬想了一下，如此回答，他脸上渐渐有点恍然的神色浮现，被天秀抓住了，“他最近是不是又联系你了？”
  老板特意把人叫到小办公室开会，还把话说得那么严重，飞扬当然知道此事非小，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有点做了坏事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出来。
  “嗯……嗯，他给我打了电话……但是我没有答应他！”
  这句话是必须要先说出来的，不然就怕说不清楚了，飞扬急切地望着天秀，像是在寻求她的信赖，不过他也不会失望，因为天秀本来就不相信他演了，现在他的话只是更加印证了她的判断而已。
  “我知道！”她沉着地回答，“这么说，这样的事以前发生过咯？”
  “……嗯。”
  既然在天秀任内没演，那就没什么不好说的了，飞扬垂下头，到底还是有些难以启齿，“以前我刚来的时候，刚刚首发，然后他有找我，叫我帮他弄……这些事情队内其实不止一个人知道的，以前eg好几个老队员都有参与，没办法，如果你不配合的话就没有工资……”
  “联盟那里——”
  对于联盟来说，维护联赛的公平公正当然是本能，但有些俱乐部的老板就不好说了，尤其是这种集团内部分公司的存在，就比如说苏天恩吧，他来管eg，盈利压力并不大，账面亏损有时候还能骗到一些产业扶持补贴什么的，而他能从俱乐部获取的利益，和搞菠菜来比其实也是不值一提的，毕竟当时苏氏并没有分家，他也只是相当于部门经理，最多就是拿些工资，所以很多经营者是有强烈的动力来操盘的。为了遏制这种利益勾连，rnl和所有其余职业联赛一样，加强对选手的支持，选手实际上是和联盟有从属关系，俱乐部只是从联盟租借而已，遇到这种操纵比赛的要求，选手可以直接向联盟和游戏方反映，这是每一次选手培训的时候都会强调的常识了。
  “联盟那里，我们认识的也就是负责选手的那几个staff，都和苏总关系很好，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说有用，而且……苏总和当时联盟的大老板九哥关系特别好。”飞扬压低了声音，“苏总有意无意也和我说过，他背后其实还有别人的，所以根本就不会出事，让我放心。”
  九哥！
  天秀有点悚然——她平时多数是和jules打交道，但jules只是造星组的负责人而已，在整个联盟里，他挂的只是副总裁的衔头，而且是初来乍到，有点儿空降强龙的感觉，实际上rnl内部有两派地头蛇是一直面和心不合的，九哥就是比较占据优势的一方，同时也是母公司电竞事业群的高管，算是一方诸侯了。从层级来说，他实际上是最有资格和天秀对接的——基本母公司电竞事业群划分给rnl的预算以前都是由他来争取，现在jules也能说上点话，天秀只有再开设几个分部，才能和更上层的人物对话。
  当然了，她从一开始就想卖俱乐部，无意经营这方面的人脉，而且jules基本把宝都压过来了，天秀和九哥他们交际也没有太大的意义，所以双方一直都是点头之交。不过她是知道九哥的，这个人辗转过好几个电竞圈子，基本三教九流的人什么都认识，现在又在母公司如鱼得水，能搞定上面，摆平下面，还偏偏是个薪水不高的高级打工仔——他想要搞点外盘博取利益，简直再正常不过了。很多集团内部操纵比赛的事情都是这样，一提就提一串，盘根错节都是利益纠葛。
  “这样的事你做过几次？”
  和赌狗有关的事情就简单不了，天秀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但现在还是不禁一阵烦躁，沉默了一会才问，“很多吗？”
  “没有，基本也都集中在常规赛吧，很多时候也不是要演输，就是要控一下一血，一龙什么的，那个比较简单……季后赛的时候苏总就走了，听说他是被人发现了，我们还提心吊胆了一段时间，后来也没啥事，就都忘了……”
  “你们，都还有谁？”
  “我、笑脸……还有朱哥。”飞扬倒是真的被她捏在手心里了，有问必答，“当时还有几个老队员，但是我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替补，后来陆续都走了。”
  “老炮和雪中飞呢？”
  “老炮那时候是轮换首发的，所以没找他，雪神老板……不对，苏总……不对，就是那个人肯定也不敢的，”飞扬又低下头，“我们都需要钱，家里穷，而且名气也不大，离开eg就怕找不到下一个rnl俱乐部了。雪神家庭条件好，而且人气那么高……他知道了一定去揭发的，而且别的俱乐部抢着要他，大苏总根本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天秀嘘了口气，多少放松了点——还好老炮没事，不过雪中飞到底意识到没有，这是不是他转会的理由？也未必是，他还是又打了两个赛季才转会的。
  “你们收钱了吗？”
  “别人我不知道，我一开始没收，他要给我我说我不敢要。”飞扬说，“当时有好多个号的，他用一个专门的号和我联系这些事，也用这个号给我转钱我都不收，后来他就用正常老板的那个号给我发钱，说是发红包……我……我不敢不收……”
  他的头越说越低——小孩子是这样的，有些事做的时候觉得没什么，很隐秘，完了自己都忘了，现在说给别人听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打假赛一经发现，职业生涯基本就全断送了，没有人会管你是不是情愿，当时有没有别的选择。他现在说出来的，都是能把他职业生涯判死刑的东西！
  “给了你多少？”天秀的眉头也是越皱越紧。
  “十……十几万吧……”飞扬的声音渐渐有些发抖了，“后来他走了以后，我们微信就互删了，一两年以前的事……”
  一两年以前，还是老板的号，其实说是红包也并无不可，天秀不是自己一样给队员发现金吗？高兴了也一样发个三五千的大红包，说起来飞扬的把柄是不太多，也难怪他有勇气拒绝苏天恩后续的要求。天秀嗯了一声，“那前阵子，他是怎么又联系上你的？”
  “他直接给我打的电话说的这个事情，我说不行……”飞扬偷看了天秀一眼，“我说凶姐特别懂比赛，而且初期战术都是有部署的，他要求的做不到。”
  “那他说什么？威胁你没有？”
  “倒是没有，就让我好好想想，说是我还有家人……”
  威胁选手打假赛就那么几招，苏天恩倒是都用上了，天秀哼了一声，“那你说什么？”
  “我说我爸妈现在都在外地打工，我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在哪住，他要找得到就算我输，而且真这样我就去报警。”没想到飞扬关键时刻还是挺刚的，天秀也不禁刮目相看，他亦因此有些得意，不过说完了又萎了，“他听了就把电话给挂了，后来也没再找我，我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估计是当时投进去的钱不多，也没打算真的闹大。”天秀倒是明白苏天恩可能的思考逻辑，关键是也来不及了，飞扬的爸妈在外地打工的话，要找人，定位，过去控制住他们再反过来联系飞扬，其实需要的时间不算短，毕竟这种小孩和家里人联系都少，而且有些干脏活的人应该也不便宜，更不是苏天恩可以随便接触到的，在s市这样的地方，法治社会绝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当时只是一场常规赛的盘口，外围菠菜最多也就几百万的规模，总决赛的盘口，估计不会少于一亿，甚至几亿都是有可能的，这毕竟是一场关注度颇高的联赛决赛！
  而这其中的利益，足以让苏天恩铤而走险，再赌一把了，从他的性格来说，很可能是先拉好资金——上次瞎猫撞到死耗子，还真赢了，这次有了信誉应该能吸纳更多，然后接下来再做好一些准备，等到最后关头再来联系飞扬。
  这一招确实非常的绝，就算飞扬不可能答应，但不管他的话，他可以威胁飞扬的家人，甚至是队里其余人的家人都有可能，这里可是有几千万上亿的利益在！就算最后被证明没事，选手的心态受此骚扰，还怎么打比赛？
  然而，如果抓他的话，他供出飞扬，飞扬很可能不能上场，职业生涯将就此终结！eg一样少一个辅助来打比赛！
  天秀的头剧烈地疼了起来——苏天恩是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坐牢的，老头子丢不起这个脸，如果这件事走官，飞扬将会是最大输家！
  她看了一眼小辅助的脸色，知道他恐怕也跟着她一起想到了差不多的关节，天秀忍不住捏了捏眉心：最糟的事甚至现在就已经发生了，飞扬之前估计也是专心比赛，没想到这些，但现在她问问题的思路实在太明确了，实际上一边已经理清了他的思维，他不可能想不到这件事发展下去的后果，而不管哪一个后果，不管谁会倒霉，反正他100%是没好果子吃的。
  他的心态，现在已经崩了。
  eg现在很可能是无辅助可用了！
  第209章 相信
  “什么叫做没辅助用了。”
  总部附近的咖啡馆里, jules重复了一遍明星选手+明星教练+人气top的话, 他是头皮发炸——早知道把他找出办公室开会, 肯定有大事, 也做好了擦屁股的准备，但怎么想的都是关于stg战术那边的事情, 他真没想到天秀上来就扔了一句决赛eg可能没辅助用了，“飞扬手断了吗？不是，这么荒谬的事怎么可能真的发生啊——别告诉我他手真的受伤了！”
  “如果只是断手……嗯不对，受伤的话也很难办。”搞战术的人什么时候都是这种扑克脸表情，jules根本没法从shawn脸上看出她真实的想法, “但事情是这样的，不知道你对联盟之前的事情有没有什么了解……”
  接下来他就用麻木的态度, 听shawn以冷静的语气诉说了一个极其耸动的故事, 听完以后jules自己都没有什么大吼的能量了, 他头疼欲裂, 第一个反应就是回去刷求职网站。“他一共做了几次？”
  “两三次吧，这种事不可能次次操盘的, 那太假了。”
  “都是演输？”
  “没有，很多次都是要交一血，或者控一龙什么的，有赢有输——但其实这些细节有区别吗？”
  当然是没有, 外围菠菜是电子竞技的红线，触之即死，至少在闹出来的事情里官方的态度必须是这样, 私下如何那是另外一回事。而现在eg面临的危机正是有一个不受控的消息源在外头晃悠，随时可能把这事儿闹大，而联盟另外几大巨头的态度和立场还非常的不明朗。
  “你找我是想要让我直接和九哥对话，叫九哥去控制苏天恩？”
  jules又开始捏眉心了，他想到这事就头痛，“这件事怎么偏偏就是现在才闹出来！”
  “就因为决赛要到了，盘口大了啊！”shawn一点安抚他的意思都没有，那个语气就不像是在谈自己俱乐部的事情，“他们也就活跃起来了呗，而且你还少想了一点——想让你找九哥直接对话那是下一步的事了，第一步应该是设法确认九哥和苏天恩到底是什么关系。”
  联盟最高层难道都牵扯到了操盘舞弊里了？！
  难道苏天恩的威胁背后藏的是联盟内部有人会和他密切配合，把飞扬往死里整的自信？
  jules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实际上已经三十岁了，在职场也颇为历练了几年，人性丑恶自以为已很了解，来做这个职务更不是对电竞比赛有什么热爱，说白了就是来赚钱攒资历的，但即使如此，此刻还不禁要为这个猜测倒吸一口凉气：如果shawn的怀疑是真的，那……
  “那这比赛还有什么公平可言啊！”
  就算他也想过利用职务之便给eg提供一些信息，但这个猜测还是突破了他的底线，让jules浑身都不舒服，“这也太……就不说队员了，那么多观众都把决赛看那么重——”
  “只要有钱赚，多的是人没良心。”shawn冷冰冰地回答，“这样的事情我看得多了。”
  只有在这个时候，jules才会意识到她实际上来自一个极其富有也很复杂的家庭，而随着这个事实浮上的还有另一重认知——那就是以她的家庭，shawn有很多更好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她着实不必当这个教练的，至少在家里明显有事的现在，实在没有什么现实利益能把她栓在这里，能让她留下的只有那些虚的东西，梦想、荣誉、感情。但现在他们在谈的事情恰恰是这些东西的反面，巨大利益下，选择钱非常现实，没什么不好理解的，但这选择侮辱了全部。
  这个事实，就像是她的语气一样，冰冷又残酷，又让人感到自己的愚蠢，有时候在美好的包装下，你会相信世界终究是美好的，商业比赛是一群青少年追梦的舞台，比赛是公平的，正义终究会战胜邪恶——就是这种现实，很合理，却冷冰冰地诉说着完全不同的东西，让你感觉会被美好打动的自己很愚蠢。jules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他并没有完全相信那些正义必胜的鬼东西，但却也不喜欢这些现实，他还是想要有点相信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
  但这都是无用的情绪，他现在立刻又开始担心另一件实际的事情了——shawn有没有必要继续留下来bp？在她还有很多别的急事要办的时候，这么做是不是压根没有意义？如果不揭穿的话，飞扬会受到重压，如果揭穿，飞扬也一样打不了比赛，eg没辅助了，仓促间肯定也找不到替补，决赛将是stg的单方面羞辱，有她没她都是公开处刑。
  ——而这也意味着一场失败的决赛！联盟该怎么处理这样一场残缺的决赛？飞扬和shawn毫无理由的缺席？这是重大事故！甚至shawn缺席都是不能被接受的，她一个人牵挂了几乎一半的流量，毕竟除了人气高之外，她还是eg的战术核心，她突然缺席，观众肯定需要一个理由，这舆情拿捏不好的话就是重大事故！
  如果说之前的震惊更像是对社会事件的感想，这会儿的焦虑可就货真价实了，他在联盟的前景已经完全和shawn以及eg绑定，否则jules也不会这么积极地想为她去探消息——半决赛典韦体系打得eg措手不及，也让他极为后怕，eg能不能进决赛，能不能夺冠，造出来的星都是不一样的，当然他在联盟内的地位也有区别。
  “辅助的话，如果飞扬不能上，你顶上你觉得可以吗？”
  思及此，他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棘手、逃避悄然褪去，jules急切地拿出了自己的方案，“关键是现在有多少证据——影响决赛公正性的因素肯定要摒除，如果九哥也牵扯进来，证据确凿的话，他肯定要被控制。”
  他可以去试探九哥，敲山震虎——九哥如果被吓到了，私下和苏天恩联系的话，eg这里应该有能力掌握证据，只要能拿到这个证据，jules可以用自己在母公司的人脉直接拿下九哥，他有这个把握。
  不过，这样的话飞扬肯定要栽，职业生涯应该是要就此结束了，这是底线，不同只在于到底是公开爆出，还是掩盖下来让他找个借口默默退役，这影响到的会是eg其余参与到菠菜的退役转会选手的命运，甚至还有别的队伍一样被操纵的那些棋子的命运。——到底怎么处理，应该要看最后这个窝案牵扯多大，如果各队都有参与，大概率法不责众，如果九哥没参与进来，或者只和苏天恩合作，那应该会被从严法办，但也要看eg是否夺冠了，如果夺冠也可能大事化小，毕竟冠军队的菠菜丑闻损害的也是联盟的名誉。
  这些话，jules都没有明说，但意思全在里面了，这不是讨价还价的结果，全是他自己推导出来的，这是最好，这样他做事就会卖力，人总是对别人提出的方案心存疑虑，但自己想的办法就会用尽全力去达成——虽然两边的结果可能是一样的，但对主导者来说废的力气就不同，这，也是之前老头子言传身教的商场心术。
  真正第一份工作，大部分时间都在和宅男打交道，这还是天秀第一次运用到这些东西，效果不错，但她并未自得，心里反而沉甸甸的——如果侦探没有探查到苏天恩的动静……那飞扬现在是不是已经上交手机，开始一心准备决赛了？
  当然，如果侦探没有先查到的话，苏天恩也总是有办法联系上飞扬的，上交手机并不代表和外界的联系完全断绝，更夸张点，如果到赛前警方忽然来联系说什么父母失踪的话，那才真叫当头一棒，现在菠菜盘的资金已经上亿了，这么巨大的金钱利益，苏天恩做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这已经是损失最小的一条路了。
  天秀在心底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说，“我也想上，但你确定高层不会有意见？教练、选手穿花蝴蝶一样的换，好像有点不好看。”
  这是她在谈条件，这方面的压力一并也要jules搞定，jules肉眼可见松了口气——他现在怕她撂挑子，只要她不走当然什么都好说。
  不管九哥有没有牵扯进来，都要做好两方面的预案，两人密谋了好一阵，jules足足喝了两杯咖啡，大冷的天把袖子也挽起来，擦了好几次汗，天秀看着好笑，“你到底盼着这事是大是小——你应该盼着闹大点啊。”
  此事不管大小都很棘手，九哥和苏天恩过从甚密，苏天恩如果因为菠菜倒了，九哥就算没参与身上也有洗不清的骚味，jules和他关系就算本来缓和，这件事以后也好不了了，反倒是他也跟着倒对jules最有利，他留下来的权力真空至少jules能占据一部分。这件事很难处理，但也是难得的机遇，但jules表现出的只有焦虑却没有太多野心，被天秀点破，他怔了一下，表情复杂地回答，“虽然闹大了综合来看对我最好……但是……”
  他的语气不好形容，带了一丝苦涩，“但是拥有了相应的权力，看到选手拿着高薪，自己的工资却不匹配……也许我对我自己也没有太多的信心吧！”
  他这么坦白，天秀也愣了一下——认识了一整个赛季，这倒是两个人第一次非职务性的交流。
  “人人都和你这么想就完了，哪个项目的联赛都搞不起来了。”
  看着同事深陷菠菜疑云，唇亡齿寒，对自己的将来怀有疑虑很正常，其实能想到这一层，会比不懂得惧怕的人好很多，这些人不论是无知还是贪婪，最终都要付出代价，天秀又想到飞扬，她今天真是高兴不起来。“该上就上，只有自我放弃的人才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你和他们又不一样。”
  jules当然和九哥他们不同，他有学历，也有大佬的赏识，是还可以再往上走的，联盟只是他履历中的一站而已，以后如果做到母公司等级的高管，赚得可比菠菜能拿到的稳定得多，还没有被找后帐的危险，所以他和其余草根高层的心态也注定不会一样，闻言多了一丝信心，笑容也好看起来，“那就祝我一切顺利吧——接下来要办的事可太多了。”
  两人一起走到门口，他陪天秀等车过来，突然也叹了口气。
  “还好，我还以为你要跑路了呢。”他说，语气里有点后怕也不无疑问，“eg现在这样——估计是拿不了冠军了，我还以为……”
  就算是她可以上场打辅助，两周时间，肉眼可见这期间变数会很多，队友能否接受飞扬注定打不了决赛的事情还未可知……eg本来能赢的几率就不大，现在更加渺茫，及时退出回去争产似乎是最理智的决定，不用jules点破她也能想到——但奇怪的是，牵动她心绪的更多地还是飞扬的离去，而不是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