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乱了一个多月的长安城命案，总算是该一段落。只不过凶手自杀而亡，已经问不出来他们的动机，和有无幕后的主使之人。当时的局势太多动荡，没有几天，更始帝刘玄的大兵已经向着长安城逼近。本来闹的沸沸扬扬的大案，没有几天便没几个人再提。取而代之的话题是如何逃离长安，不要被兵祸连累。
  这一段时间里，燕劫也住在了自己的私宅里。王莽后来差人过来请了几次都无功而返，没过多久，十余万的绿林军终于到了长安城脚下。王莽终于从祈福大殿中出来，开始四处联络几路诸侯进京勤王。
  长安城已经乱成一团的时候，燕劫的私宅当中还是好像世外桃源一样。除了百无求再出去寻找肉食的时候开始有些费事之外，这里还是和以往一样，看不到一点兵祸将至的迹象。
  就在外面的绿林军大军开始攻城的前一天，燕劫的私宅又有人前来拜访。燕劫搬回来之后，自然又成了此间的主人。管家通秉有人自称久仰此宅主人大名，想要拜见的时候。燕劫便有些犹豫了，虽然房子是自己的，不过自己住了那么多年，发生的异事还不及吴勉住下来之后的一成。
  思量了片刻之后，燕劫吩咐管家直接将来人送到吴勉那里。当下，管家带着一个带着斗笠的男人走到了吴勉房门前，敲门之后。还没等管家说话，那个带着斗笠的男人抢先说道：“赤眉樊崇求见此间主人。”
  半晌之后，房间里面传来了吴勉慢悠悠的声音：“此间主人？你找错人了。管家，带他去找燕劫……”
  “这里的主人不是吴勉先生吗？”门外的男人有些差异的对着管家说道：“我是久仰吴勉先生大名前来的，是我找错了人家，还是吴勉先生已经离去了？”
  还没等管家回话，房门已经打开，白头发的吴勉站在房门前，冷冷的看着门外的斗笠男人。说道：“那么又是谁提起吴勉先生大名的？是姓归、姓广还是姓刘？”
  “提起先生大名的人多了。”说话的时候，这人摘掉了自己头上的斗笠。吴勉这才看清此人的相貌，长相虽然没有特殊之处，不过那两条赤红色的眉毛确是有些显眼。
  第030章 邀请
  “刚才你说自己是赤眉樊崇是吧？还以为又出了一个赤眉的复姓。”吴勉看着樊崇赤红色的眉毛，顿了一下之后，用他的惯用语气继续说道：“吴勉先生就在你的眼前了，有话就说……”
  樊崇对吴勉的语气丝毫不以为意，当下对着白发男人行了大礼。本来吴勉会走出房间还礼，没有想到的是，白发男人无动于衷的看着自己行完了整套的大礼，没有丝毫要出来还礼，或者出来搀扶的意思。直到樊崇的大礼做完之后，吴勉这才继续开口说道：“你不是为了行礼才来见我的吧？”
  “能见到先生，樊崇就算在门前跪上三天又有何妨？”赤眉男子笑了一声之后，继续说道：“樊崇是琅琊人，儿事便听乡邻们说过有异士登上神仙岛成仙得岛的事情。在琅琊当地，还有供着吴勉先生与归不归先生的庙宇。这几年有听说先生的大名出现在京城当中，本来应该及早拜见的，不过被乡邻推荐做了赤眉军的首领，俗事太忙，直到现在才来拜见先生，还真是罪过。”
  说到这里的时候，按道理吴勉应该客气几句了。不过白发男人就好像说的不是他一样，翻着眼皮看着还在滔滔不绝的赤眉男人。樊崇无奈之下，只能继续干说下去：“樊崇所在赤眉义军当中，还缺少一位知天懂运的异士辅佐，如果吴勉先生不嫌弃的话，请到我赤眉军当中。哪怕是将大首领的位置让与先生……”
  “我嫌弃……”没等樊崇说完，吴勉三个字便让他住了口。当下白发男人对着愕然住口的樊崇继续说道：“没有别的事情了吗？那么吴勉先生不留你了，知道出去的路怎么走吗？”
  樊崇不甘心这么三言两语便被吴勉拒绝，怔了一下之后，正要再说几句话的时候。冷不丁空气里面传来一个带着讥笑的声音：“这位吴勉先生已经说嫌弃你们小小的赤眉军了，你听不懂他的话吗？”
  话音落时，身穿修士服饰的人影凭空出现在了院子里面。这人满头的白发，正是不久之前从吴勉这里拿走一颗长生不老丹药的广孝弟子——灌无名。
  现身之后，灌无名并不理会正在盯着他的吴勉。目光对准了樊崇之后，继续说道：“长安城不是你们赤眉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既然来了，就和我一起去见过新皇陛下吧。如果知道了赤眉匪首竟然自投罗网，陛下还不知道会笑成什么样子呢。”
  “你们师徒这就算是给王莽卖命了吗？”等到灌无名说完之后，吴勉冷笑了一声之后，继续用他那特有的语调说道：“不过我也有些好奇，长生不老的丹药你们也送出去了。怎么不见王莽给你们师徒俩什么官职，还是说他封了你师尊娘娘，你是太子？”
  “住口！”灌无名对着吴勉喝了一声之后，继续对着这个白发男人说道：“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把你如何吗？现在没有什么方士一门了，广仁自身难保，又怎么会还记得住你？”
  “谁在这里胡说八道呢？咦？你不是那谁家的小谁吗？”这时，百无求和小任叁也被惊动了出来。看到了灌无名之后，继续说道：“老子也就纳闷了，你们这些人就认准这个房子了吗？别人还知道敲敲门，你连门都不走，还好意思说老子是妖物。你瞪什么眼睛？老子说错了吗？”
  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灌无名不再搭理吴勉和百无求几个。回过头来对着樊崇说道：“跟我走吧，新皇陛下还等着用你的人头来祭奠大旗。你死之后，我会把你的人头直接送到赤眉军中。到时候赤眉军中为争首领之位必然大乱，新皇大军一到，自然这一触即溃……”
  这个时候，樊崇已经开始后悔了。当初他听说刘秀代表刘玄去了长安城中见过了吴勉等人，不过吴勉似乎并没有加入到刘氏兄弟的绿林军中。由于樊崇幼年之时对吴勉、归不归渡海求仙的故事耳闻目染，以为看在当初祖辈的情份上。吴勉或许可以加入自己的赤眉军。赤眉、绿林虽然都为义军，不过两家势力相仿。王莽的新朝覆灭之后，说不得这两家或许还有一场恶战。有吴勉这样的异士在自己的军中，何愁刘氏兄弟俩的绿林军？
  就是为了拉拢吴勉，樊崇才会在这个时候潜入长安城中。不过非但没有把吴勉拉拢到赤眉军中，反而被王莽手下的修士发现。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安安稳稳得待在自己的军中。当时候凭着兵马势力，未必不能和绿林军一战，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眼看着灌无名就要过来拿人，这个时候，吴勉冷笑了一声之后，终于从房间里面出来，站在樊崇得身前，对着灌无名说道：“在我这里就是我的客人，想要这个红眉毛跟着你走，你要先从我这里走过去……”
  “我也是这么想的。”灌无名说话的时候，手里面凭空出现了一柄长剑。当下，这位广孝的弟子一边向着吴勉这边走过来，一边继续说道：“正好解决了你我当年的那一战，那一次如果不是归不归，你现在还会站在这里吗？我今天要将樊崇带走，可没说这里不能死人……”
  吴勉从这越走越近的灌无名冷笑了一声之后，虽然伸手在背后摸了一下，随后那只手飞快的缩了回来，对着灌无名的位置甩了一下。
  灌无名也在小心翼翼的放着吴勉怪异的透明法器，见到了这个动作之后，他的身子突然向左急退。手里的长剑迎着吴勉甩手的位置猛挥过去，虽然落剑之处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自己身上也没有疼痛的感觉。他见过吴勉用法器伤人，问天楼主那样的人物都无法躲开，自己都不信能够全身而退。
  不过这个时候，灌无名已经没有时间观察自己是否受伤，当下再次挥剑对着吴勉扑了过去。而对面的白发男人还是老样子，就在灌无名扑过来的一瞬间，吴勉再次对着他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
  灌无名第二次挥剑格挡的时候，已经明白过来这连续两次吴勉只是挥手，并没有什么法器施展出来。当下，灌无名索性不再躲避。身子突然凭空消失，就在他消失的一瞬间，空气中突然响起来一声大叫。随后半个身子都是鲜血的灌无名在他消失的位置重新现出身形，灌无名的后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中，如果不是他长生不死的体质，这个时候已经倒在地上，一边抽搐一边等死了。
  “你的法器会从背后打过来……”这个时候，灌无名明白了第二次吴勉挥手的时候，已经使用了法器。只不过那件法器绕了个弯之后，从背后打中了自己。
  “还要把我的客人带走吗？”吴勉没有顺着灌无名的话说下去，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道：“还不死心的话，那就继续吧……”
  吴勉说话的时候，灌无名的伤势已经恢复。仗着他的不死的体质，只要护住了要害。未必没有和吴勉的一战之力，当下灌无名也不说话。身子一闪之后，同时有六七个一模一样的灌无名凭空出现。
  这几个灌无名同时向着吴勉的位置冲了过去，要看着最近的一个已经到了白发男人身前的时候。吴勉突然对着另外没有人的空地挥手，一阵爆炸声中，灌无名满身是血的身子从空气中掉了出来。
  第031章 宣召进宫
  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灌无名，吴勉自言自语地说道：“和火山齐名，火山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吴勉说话的时候，百无求已经向着倒地的灌无名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唠唠叨叨地说道：“小爷叔，不是我们当晚辈的挑事儿啊，要不你再给他一下子。把这个谁的脑袋砍下来一了百了，要不然这次你心软了。再过两天他缓过来了之后，还是要找你的麻……”
  百无求的话还没有说完，空气当中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样我是不是要先把你一了百了？”这句话刚刚说完，百无求突然惨叫了一声之后，身子倒着向后飞了出去。二愣子在半空中喷出来一口鲜血，身体将整整一面房墙撞塌之后，才算掉落到了废墟里面。
  这时候，又是一个身穿修士服饰的白发男人凭空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吴勉之后，慢悠悠地说道：“你的法器犀利，不过凭着真实术法，你未必就是灌无名的对手。”
  来人正是灌无名的师尊广孝，看到自己的弟子虽然受了重伤，不过并没有什么大碍之后，这才对着吴勉继续说道：“这次我记下了，看在你也牵扯到国运的份上。这次我不和你为难，不过这件事情并不算完。他日你从国运中抽身出来之时，灌无名会再来找你，到时候，我会亲眼看着你的法器究竟有多犀利。”
  广孝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灌无名倒地的位置，因为他这个弟子受伤太重。就是不死之身的能力也暂时无法将他恢复如初，当初吴勉的法器可是连问天楼主的半张脸都能炸碎到无法复原，就更别说一个小小的灌无名了。
  不过毕竟这次和当初问天楼主被炸碎脸还有区别，灌无名不死之身的底子在这里，回去修养一下也能恢复过来。当下广孝将自己弟子扛到了肩上，回头看了一眼吴勉之后，最后说道：“你的时间不多，最后送你一句话。没有人是靠法器天下无敌的，你有比法器更犀利的东西。何苦那么依赖几件身外之物？”
  吴勉冷笑了一声之后，对着马上就要离开的广孝，“你们对我太关心了，我是不是要说声谢谢？”
  听了吴勉的话之后，广孝轻轻的叹了口气，没有再搭理这个白头发的男人。转身他的身子连同灌无名一起同时消失在了吴勉的眼前。
  广孝消失的一瞬间，吴勉紧握住法器的手才算松开。刚才如果广孝真要动手为他弟子报仇的话，说不得他也要动手。不过广孝不是灌无名，凭着他的能力，大概已经看出来了龙鳞法器的破绽。和他动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便宜了。
  广孝说的没错，那几件法器虽好，不过毕竟也是身外之物。而且自己这几件龙鳞法器使用过太多次，早晚会被人看出来破绽。到时候自己就真的麻烦了。
  就在吴勉打算过去查看百无求伤势的时候，从倒塌的瓦砾堆里面露出来任叁的小脑袋，冲着白发男人呲牙笑着说道：“我们人参的大侄子没事，给它上点药，一两天之后它还能活蹦乱跳的满长安城偷肉吃。”
  小任叁说话的时候，从另外一间屋子里面，燕劫缓缓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了他之后，小任叁便想起来一件事情。当下对着燕劫说道：“不是我们人参说你，你当年不是和徐福一辈的人物吗？刚才你出来说一句话，广孝那个老家伙不得马上给你磕头吗？”
  燕劫苦笑了一声之后，摇了摇头，说道：“方士一门都没有了，谁还会再念这个旧情？”
  燕劫早就发现灌无名到了，只不过当年他在方士一门得时候实力太差。曾经有一次故意挑衅灌无名，结果被这个徒孙辈的小娃娃一顿好打。其实论起来真实能力，灌无名未必就是燕劫的对手。不过从那次以后，燕劫好像做下了病一样。只要看到灌无名，他便心跳加速不敢与之面对。这么多年竟然都没有改过来这个毛病。
  吴勉是知道燕劫这个毛病的，当下也不说话，直接将百无求从倒塌的瓦砾当中拔了出来。看到这个二愣子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再回头寻找那个红眉毛的樊崇。想不到这个看着还像比较豪爽的男人，竟然趁着刚才他和灌无名动手的时候，悄无声息的逃走了。
  就在第二天凌晨天不亮的时候，围困住长安城的绿林军开始攻城。这个时候的王莽终于开始不再理会什么祈福法会，开始指派自己的儿子和将军守住长安城。只要多坚守几天，就会有前来勤王的诸侯和各路大军赶到。到时候还是会了结长安城的危机。
  当下，王莽派出去几路人马带着御林军守住长安城。一天一夜当中数次攻城都不见效果，到了第二天攻守两方的人马都已经极疲。绿林军开始在城外修正，让长安城里面的人暂时有了歇息的机会。
  就在外面绿林军开始攻城的第二天晚上，一架从宫里面出来的马车停在了燕劫的私宅门口。随后从里面跳下来一个满身大汗的内侍，他等不及管家通秉，直接冲进了房子里面，嘴里大声喊道：“燕劫先生！吴勉先生！陛下有旨宣召而你们二位进宫！燕劫先生！吴勉先生！陛下召你们进宫！”
  这个时候，燕劫本来想着和王莽划清界线，不再去理会他的事情。不过吴勉却和他不一样。当下燕劫隐藏住了身形，吴勉却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看着还在院子里面不停大声喊叫的内侍说道：“你是想把王莽从皇宫里面喊出来吗？”
  内侍见过吴勉。见到这个白头发的男人出来之后大喜。这个传旨的内侍竟然差一点对着吴勉跪了下去，擦了一把馒头的大汗之后，颤颤巍巍地说道：“燕劫先生呢？陛下还请了燕劫先生进宫……”
  看到吴勉已经现身，燕劫无奈之下只能跟着从藏身之处现身。虽然他不知道这个白头发的男人想要做什么，不过他还是改了注意要和吴勉一起进宫。他这样的本事虽然谈不上是一流的修士，不过在皇宫当中保命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就在这两个人要跟着内侍进入皇宫的时候，伤势痊愈了大半的二愣子和小任叁也跟着从房间里面出来。
  小任叁冲着脸色有着涨红的百无求说道：“怎么样？我们人参就说亲戚靠不住吧？你们家那个老不死的偷偷溜走了。家里本来还剩了一个吴勉，趁着我们人参和大侄子你不注意又要偷着走。大侄子，咱们当妖物的就是这么不受人待见。你下辈子还要和他们当哥们处的，没用！下辈子老子看见他们绕着走，省的他们嫌老子是妖物给他们丢人！”
  吴勉还没有怎么样，燕劫先是皱着眉头说道：“刚才内侍在喊陛下宣我和吴勉进宫面圣，你不会没有听见吧？”
  “假的，都是假的。”这时候，百无求气哼哼地说道：“上次老家伙那次也是，说什么门口有人来找，结果就是这个样子了。现在你们知道再有人来找，我们俩不信了，你们就找了个假娘们装成内侍。老子知道这套路，你们一走之后就不回来了，没事，你们走你们的，咱们下辈子就当谁也不认识谁。”
  吴勉看了一下这两只受了天大委屈的妖物一眼，随后慢悠悠地说道：“是真是假，你们俩跟着来不就知道了吗？”
  第032章 五成之下的距离
  就这样，两只妖物也跟着吴勉、燕劫两个人混进了皇宫。这个时候的皇宫已经乱成一团，宫内外守卫的侍卫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不停的有扛着包袱的内侍和侍卫从里面奔逃出来，到处都能看到死人的尸体。
  这样的场景吴勉似曾相识，多年以前秦灭之时吴勉便经历过了一次。只不过那次自己身边的归不归变成了燕劫，又多了一个百无求和小任叁。当下，带路多内侍也顾不得这些死人了。这时也没有什么车马不能进入皇宫大内的讲究，内侍吩咐车夫直接将马车赶到了皇宫里面的一座宫殿之处。
  虽然皇宫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不过这座大殿周围还是被上千的侍卫层层围了起来。其他的内侍、侍卫等人在其他的地方抢掠这些侍卫不会去管，但是只要有人胆敢靠近这座大殿，马上就会被守卫的侍卫乱箭射死。
  吴勉几个从马车上面下来的时候，大殿外面已经有了七八具被射成刺猬一样的尸体。
  “吴勉、燕劫两位先生请到！”侍卫下了马车之后，也没敢轻易靠近大殿。远远的对着里面不停的高声喊道：“吴勉先生、燕劫先生请到……”
  片刻之后，大殿里面出来一个全身甲胄的武士。这人没有搭理内侍，直接对着吴勉、燕劫二人说道：“陛下久等二位先生了，请二位先生跟我来……”说完之后，武士带着二人穿过层层守卫，进入到了宫殿里面。
  进来之后，二人才发现这里面已经布置成了一座祭坛。二三十个修士盘腿坐在地上，王莽披头散发的坐在当中。所有的人包括王莽在内，都在一名主事之人的带领之下，嘴里念念有词的背诵着某种吴勉都没有听过的经文。
  王莽就好像没有看到吴勉他们进来一样，一直等到整段的经文都背诵完，主事的修士举起举起祭天的法器喊道：“地皇王莽敬天礼成……”之后，王莽这才在身边内侍的搀扶之下起身。笑着对吴勉说道：“吴勉先生，比较年前所见，朕是不是有了些许的变化？”
  “变化？”吴勉上下打量了一番王莽之后，再次用他那特有的语调开口说道：“陛下这是成精了吗？做人做够了，想要变成妖物？”
  一句话把王莽后面的话又噎了回去，这位新朝皇帝好容易咽下了这口气之后，这才再次说道：“吴勉先生说笑了，人怎么会变成妖？朕说的变化是朕的身体，朕已经得到了上天的赐福，是不是已经可以承受那长生不老药的药力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莽还主动的先前一步，让吴勉能仔细看到自己身上的变化。没有想到那个白发男人连看都没看一眼，怪笑了一声之后，说道：“如果向老天祈福管用的话，那么现在已经遍地长生不死的白头发了。”
  吴勉说完之后，王莽先是沉默了片刻。随后有些阴沉地说道：“那么说朕还是只有五成的机会承受药力了？朕做了这么多，还是只有五成……”
  “谁说的你只有五成的？”吴勉好不容易再次打量了王莽一番，本来新朝皇帝还以为会有什么转机。没有想到这个白发男人再说出来的话，给他刚刚燃起来的希望浇了一桶凉水：“天天没日没夜的祈福，你这身子也糟蹋的差不多了。你以前有几成机会我不知道，不过现在最多只有三成的机会能克化药力……”
  听了吴勉的话之后，王莽就好像疯了一样。一脚踹翻了祭坛，随后有些歇斯底里地吼道：“三成！不是有五成吗！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三成了！谁说的只要得到了上天的眷顾就会赐福的？赐给朕的福气呢？为什么只有三成了……”
  说到这里，王莽顿了一下，突然张口大吐了起来。就见他吐出来的除了还没有消化的粟米之外，还有一些没有烧尽的符纸残渣。吴勉无意中看了一眼之后，有些厌恶的皱着眉头说道：“陛下还真是胆子大，什么东西都敢往嘴里送。好吧，刚才我多说了几分。现在最多只有两成——一成半的机会了……”
  “一成……半。”王莽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顿了半晌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王莽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血红色。当下这位新朝皇帝再次说道：“侍卫们进来！这些修士意图谋害朕躬，将他们乱刃分尸，尸首拖出去喂狗！”
  守着宫殿的卫士都是这些年来王莽亲自挑选的死士，虽然长安城外已经大兵压境。不过这些人还是对新朝皇帝死忠，当下，几十名手握兵器的侍卫从大殿外面冲进来。拖着这些呼嚎的修士们向着门外走去，想要大殿之外了结这些修士。
  没想到王莽阴沉着脸说道：“就在这里动手，朕要亲眼看着他们去死……”
  一句话说完，侍卫们已经拔出兵刃对着修士们砍杀过去。一阵惨叫声中，修士们已经被屠戮干净。这些修士们之前仗着王莽撑腰，在长安城中作威作福。以替王莽祈福建造神宫为名，巧取豪夺逼死人命的事情也时有发生。当时长安城里面两个祸害，除了时常出来耍酒疯的百无求和小任叁之外，就是他们这些修士了。
  几个侍卫杀红了眼，杀了身边的修士之后，竟然对着吴勉几个人扑了过来。王莽刚要出言制止的时候，就见百无求已经从吴勉的身边冲了出来。一手一个抓住了两位侍卫，当着王莽的面，将两个人的脑袋狠狠撞到了一起。
  伴随着一阵好像还没熟的西瓜撞在一起的声音，两个侍卫的脑袋消失在了一片血雾当中。里面的红白之物溅了百无求一身，除了这个二愣子之外，就连王莽身上的白色吉服上面都沾染到了不少。
  这一下子让王莽从暴怒中清醒了过来，当下他急忙制止住了要冲上来的其他侍卫：“停下！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都退下吧……”
  看着侍卫们都退下之后，王莽这才好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身子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靠在被他一脚踢翻了的祭坛上，重重的叹了口气，抬头对着正在冷眼看向他的吴勉说道：“朕有些失态，让吴勉先生见笑了。当初前朝傅太后为长生不老药起祸端的时候，朕还在嘲笑她。想不到今天报应到了朕的头上，如果不是因为痴迷长生。朕又怎么会让一个好端端的新朝变成这个样子，当初傅太后暴亡的时候，朕以为自己还看的开生死。没想到做了皇帝之后，便一心痴迷长生不老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莽捡起来地上供神用的酒壶。嘴对嘴的喝了一大口，他连番祈福本来就没有怎么正经吃过东西，现在酒水下肚之后马上有了反应，再次弯着腰哇哇大吐了起来。燕劫看了一眼之后摇了摇头，走到了王莽的身边，将他搀扶了起来。
  “事到如今，陛下还是暂时逼一逼吧。”燕劫叹了口气之后，念在昔日一场君臣的情分上，继续对着王莽继续说道：“既然已经看开了生死，索性连天下一起释怀了吧。如果你愿放弃天下，燕劫会保你出城。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没等燕劫说完，空气中突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我好不容易改的国运，你想要在改回去，那可不行……”说话的时候，大殿大门打开，那个带着鬼脸面具的问天楼主，带着几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033章 看透
  看到了无脸楼主出现，吴勉倒是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冷笑了一声之后，对着问天楼主说道：“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守在城楼上，和攻城的拼命吗？好不容易改的国运，姓刘的更始帝一进城，你这几年就算白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