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晚要开心。”
  软软在地上打了个滚，毫无猫猫的柔软感。
  陆晚晚伸手揉了揉它的耳朵，想到同样是猫科的某人，又心疼又生气。
  要是顾训庭可以像软软这样就好了。
  要是他可以直接一些就好了。
  可惜，他只是个心思敏感又别扭的……小公主。
  陆晚晚怒揉了两把软软，深切觉得给顾训庭起小公主这个名号真的起对了。
  她缓和了一下情绪，才按照刚刚在等待顾先生和方方“毁灭证据”的时候想到的，一个不会伤害顾训庭自尊。却十分蹩脚的办法。
  无奈的点开了光脑，找到了顾训庭的那一栏。
  她没有犹豫，指尖滑动——
  “顾先生，我失眠了。”
  “你睡了么，我可以找你说说话吗？”
  陆晚晚发完就觉得脸有点热，但很快，这丝丝尴尬就被她心底对顾训庭的担心、和心里的自责完全冲散了——
  第一开始把顾训庭从匹配中心带回来的时候，她以为他只是有一些看上去很严重的外伤。
  等她把他带回小鹿星，才发现他最开始那副凄惨的样子其实不算什么，他身体的内伤才更严重。
  等到她看到他资料的时候，知道顾先生曾经有过精神力暴动，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不能变成兽形。
  但她一直只是担心而已。
  可是，她大概低估了他身上沉重的伤痛，原来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或许是彻夜彻夜的痉挛和难眠。
  陆晚晚越想越自责——
  她早该想到的，只是a级武器造成的光粒蔓延就需要她好几次的用异能去净化，在星域战争亦或者是在星际爆炸中不慎落下的精神力暴动，又哪里会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呢。
  陆晚晚深吸一口气，满脑子都是顾训庭半身染血的样子，以至于她看到股训庭那头很快发过来的一句话，视线都有些模糊。
  小公主又在骗人了，他说——
  “我刚睡醒。”
  陆晚晚都不想配合他表演了，指尖滑动，语气如同渣男般冷漠，没有给他回绝的余地，“我过来了。”
  她换了一身白天穿的衣服，去了一趟厨房，净化了几颗价格更贵的二级甜晶果，切好放在了盘子里，端着上了楼。
  从今晚不小心撞破的场景看，顾先生已经牢牢的戳中了方方的软肋，可以让方方那个铁憨憨听他的话。说不定顾训庭每次都吃不饱，但是憋着不说，也不让方方说。
  陆晚晚很是郁闷，看来以后，不能让顾训庭一个人吃饭了。
  ……
  而另一侧，顾训庭有些无助的看着陆晚晚发过来的话，凤眸微微睁大，好看的瞳仁里写满了惊讶。
  他匆忙关掉了准备彻夜设计的飞船核心、和今天临时打算加入的保姆机器人改造计划，有些手忙脚乱的把放在腿上的、一张装在小号文件袋里的字条，塞进了枕头底下。
  顾先生刚做完这一切，晚晚就已经来到了他房间门口。
  “顾先生，我可以进来么？”
  轻轻的扣门声在潮湿安静的雨夜里显得很响，顾训庭的捂住唇咽下快要忍不住的咳嗽声，用力抬着挣扎般疼痛又没用的双腿，有些急促的想坐到飞行轮椅上。
  但他就像是进阶版的小美人鱼，针扎般的疼痛从脚尖一路蔓延到精神池，没有扶住，摔在了地上。
  房间里传来“砰”的一声巨响，还有一阵机械噼里啪啦的响动。
  陆晚晚紧皱起眉，很想很想直接就这样冲进去，但她强行忍住了，等了好一会儿，眼边红了一圈，憋着气，声音却还是柔和着的，“我要进来了。”
  她又等了两秒，顾训庭才面色平静的打开门，细碎的黑发边沿炸开一圈细软的发丝，在房间里暖色的灯光照样下显得有些毛茸茸的。
  他还是挑了一件白衬衫黑裤子穿着，抬眼看过来的懒洋洋的，装的很好。
  若是忽略他面颊上，刚刚不知道为什么擦破的、往外渗血的细小伤疤，也许他这样淡定的样子看起来会更有说服力。
  他没有感觉到，是因为只是脸上破了个口子这样的疼痛，相比较别的来说，太轻了吧。
  陆晚晚跟在他身后，把门合上了。
  走廊里还能听的比较明显的雨声，一下就小了。
  雨夜，暖灯，两个人。
  “……”顾训庭抿了抿唇，视线不经意的扫过陆晚晚泛红的眼圈，声音沙哑又冷清，“失眠了？”
  第29章
  陆晚晚点了点头，“嗯。”
  她鼻尖是比之前浓重一些的柠檬的味道，很好的掩盖住了那丝不易被察觉的血腥气。
  陆晚晚走到房间里唯一一张桌子边，把甜晶果放好，拉开凳子坐好，本来想晾晾顾训庭的，但看他苍白的脸色和比平时抿的更紧的唇，就又有些不忍心了。
  “……”陆晚晚看向顾训庭的眼睛，触碰到他的视线后又很快的移开，“你困吗？”
  顾训庭保持在离陆晚晚半米远的地方，听到她的话，眉头轻轻舒展开，“不困。”
  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也不累。”
  所以……
  顾训庭有些紧张的捏紧轮椅边沿，只要陆晚晚想，就可以尽情的占有他的时间。
  一边待机的方方听到顾训庭说他不困也不累，只觉得芯片一阵乱码。
  但方方什么也不敢问，方方也什么都不敢说。
  只是默默的在角落里充电。
  陆晚晚推了推果盘，在担心顾训庭伤势的催动下，抛开了之前那些胡思乱想的害羞，在两人单独的相处中， 第一次有些直白的说，“顾先生，可以陪我吃点东西说说话吗？”
  顾训庭发顶的黑发抖了抖，也没说话，只是操控着飞行轮椅挪到陆晚晚正对面，然后在陆晚晚的视线下，慢吞吞叉起一块甜晶果，咬了一小口。
  “嗯。”
  陆晚晚看着他渐渐恢复了一些血色的面颊，深切的觉得小公主之前很可能没有吃饱。
  以后，她真的要盯紧这个人了。
  陆晚晚也吃了一块甜晶果，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二级的甜晶果的味道，除了单纯的甜，还有点酸。
  带着暖意的房间里，坐在她对面的人，朦胧的不真实。
  暖色的灯顺着顾训庭的长发柔软的照下，映着他清俊又浅淡的眉眼，一路落在他闪着水光的薄唇上。
  陆晚晚看了眼顾训庭还渗着点血的面颊，语气柔和，“顾先生，我今天进行了天赋测试。”
  “……嗯。”本就因为陆晚晚反常的举动感到紧张的心一下就揪紧了——
  她，想说什么呢？
  是终于厌烦自己了么？
  顾先生垂下长睫，听到陆晚晚说，“我的天赋是净化，听说是一个还不错的天赋。”
  “嗯。”小公主应了一声，嗓音是难以听出的落寞。
  她的天赋，确实很好。
  在整个兽人帝国，都算是稀有。
  而他，现在只是一个无法兽化的废人。
  陆晚晚得到了他的回应，一心只想用异能缓解顾训庭的痛苦，勉强笑了笑，就开始睁着眼说瞎话，“但是对净化这个天赋，我一直不知道怎么用才比较好，今晚也是因为这个有些失眠。”
  “我想试试看释放一些天赋，顾先生可以帮我感受一下吗？”
  她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其实很乱，但奈何她对面那个人，不仅比她更紧张还想的更多→_→
  以至于晚晚说完后几秒，顾训庭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耳尖连同好看的面颊都红了几分。
  他一颗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正斟酌着要如何答应，那边的陆晚晚却已经完成了心理建设，颊边又红又烫，声音有些飘忽，“那，顾先生可以把手给我么？”
  根据她以往的净化经验，直接通过肢体接触，将净化元素输入到需要净化的部位，就可以达到净化的效果。
  只是顾训庭的精神力暴动是在头部，风险很大，她不敢贸然尝试。
  但……
  按照之前家里变异多肉和猫崽甜甜的反应来看，空气里充满许多净化元素的话，他们也都会很喜欢。
  所以，综合起来，陆晚晚觉得还是有必要两者同时进行。
  她满脑子都是顾训庭刚刚苍白咳血的样子，盖过了害羞和尴尬，又问了一遍，“可以么？”
  “……”顾训庭眼尾泛上一抹无法忽视的红，他用力克制着一些有的没的情绪，努力的、平静又淡漠的，将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放在了桌子上。
  放在了离陆晚晚半个桌子那么远的位置→_→
  陆晚晚：“………”
  她告诉自己，面前这个人，是一只大喵，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她不能和小公主生气。
  陆晚晚把板凳搬到了顾训庭身边，坐下。
  两人靠的很近，但顾训庭只是抖着睫毛，没有拒绝。
  被他搞得，陆晚晚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大概模模糊糊的猜出来了顾训庭的一些性子。
  这只大喵啊，大概就是特别傲娇别扭那一挂，有的时候，直接一些，对他来说更有效。
  想到这儿，陆晚晚没有犹豫，把自己的手也放在靠近顾训庭大掌的桌子边，一咬牙触碰到了他软软的指尖，闭上了眼睛，开始调动着精神池里不算多的精神力。
  指尖上略有些冰凉，陆晚晚努力忽略心里蔓延上的奇妙的感觉，周身渐渐涌起浅浅的白光，一点一点的、飘散在这个屋子里。
  跳跃的、温暖的净化元素，顺着两人相抵的指尖，一点点从陆晚晚体内，传递到了顾训庭痉挛疼痛到麻木的身体里。
  他就是再拧巴，再别扭，再笨，也明白了陆晚晚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