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过。
  “我挺想你。”他说完又道，“昨天有点伤心，一个晚上也没睡好，所以今天想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伊妍性子别扭，他知道。
  前一世默默躲在原主身后做了很多事，也没讨到半点好，反而徒增厌恶。
  她好强好胜，看似薄凉无情，又敏感多疑，稍有一对，一身刺就竖起来。
  这是成长坏境教给她的自保反应。
  “你想听什么？”伊妍眼神有些不自然。
  昨晚和今天季洋在让步，她知道，如今哪怕别扭，也得忍着。
  “想听你说你会想我。”他的俊脸与屏幕靠得很近，一张脸占了大半个屏幕。
  伊妍沉默。
  她说不出口，怪怪的。
  等了一会，季洋唇珉得越来越紧，垂了眸，“是真的不想？”
  她实在是说不出口，胸口也堵得慌。
  “我……”伊妍握着手，像是鼓起了很大勇气，面色更为僵硬，声音特别小，“我……”
  “很晚了，我们睡吧。”季洋没听到，嘴角挤出一抹笑，“晚安。”
  “……嗯。”
  挂掉电话后，伊妍拿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失落又无措。
  她感觉在探索未知领域的事情，迷茫又紧张，现在是一颗心慢慢沉下去。
  怎么就挂了？
  这个夜，注定又是一个漫漫长夜。
  *
  拍摄开始。
  季洋在剧组忙得起飞，伊妍也好不到哪里去。
  伊灵进入公司，安排了一个部长助理的职位，整个人花枝招展在公司内转悠。
  自身没什么能力，她倒不敢光明正大给伊妍找茬，但没人敢差遣她，优哉游哉。
  某天还坐着帮公司大厅那群人签名。
  风光得很。
  伊妍走过去冷冷瞥了一眼，伊灵不屑，签得更强劲，她就是在恶心她的。
  当天会上。
  伊妍坐在主位，身上穿着纯色的小西装，利落大方，知性优雅，正在看着手上的报表。
  伊灵这个助理是坐在后面的沙发上，翘着脚，把本子放在腿上记录。
  “从明天开始，伊灵调到市场部，跟着李组长。”伊妍说着看向伊灵。
  伊灵眉头一拧，“为什么？”
  她干得好好的。
  “没有为什么。”伊妍声音没什么情绪，“下一个季度到了，必要的时候去外面收集数据，伊总经理，徐州那边的酒店已经连续三个月亏损……”
  “跑市场？”伊灵打断她的话，火气往上涌。
  “我说话的时候你闭嘴，这点礼貌都不懂？我在和你商量？”伊妍神色冷淡，说出来的话毫不客气，“下次开会，不许进来
  ！”
  一群高管齐齐往她那边看，伊灵面若猪肝色，刚要说话，伊妍已经提高声音，“如果那边的市场饱和，那边的酒店可以考虑缩减，把资金投到正在开发的南沙，该做的市场调查早点完成。”
  “我知道。”别说伊灵，伊昌峰都要灰溜溜低头应。
  “下一个做报告。”伊妍把文件合上，脸上也没什么变化，又把另一份文件拿过来，看着对面的ppt。
  伊灵全程黑着脸。
  散会的时候，她冲到伊妍面前，“我出去调研？伊妍你别太狠。”
  “不然你要做什么？打杂？扫地？还是倒垃圾？”伊妍语气很淡，说着还挑了挑眉。
  说白了，她就是一个吃白饭的。
  这话把伊灵气炸了，“我不去！”
  她可是明星。
  “那就滚出去，公司不养废人。”伊妍睨了她一眼，直接就走了。
  伊灵咬牙切齿。
  她就不去，也不滚。
  为了不让伊妍告到伊老太太那里，最后也得装装样子，让别人去调研。
  肺都要气坏。
  可是能怎么办呢？
  伊昌峰忍着、张华忍着、伊铭也是忍着，就没人能斗赢伊妍。
  伊灵还在找机会，缜密设计一下，却没想到，伊妍直接就把伊昌峰和伊铭发配去徐州。
  当地调研，观察市场经济。
  顺便又把市内酒店管理大权暂时给了雇佣的甘总经理，伊昌源都得被她耍得团团转。
  半个月后。
  伊家人在吃饭，气氛一向有些凝重，偶尔说上一两句话，每个人都各自吃饭。
  “去市场半个月，我觉得学到的东西很多，就是出去不太方便。”伊灵主动出言，还半开玩笑。
  她没那么傻，当面指责伊妍，都是背地里。
  一来，让伊老太太知道伊妍把她调去市场了，她以前可是公众人物，二来，让伊老太太让她回来，暗示学的东西够了。
  “去市场了？”伊老太太果真停住动作，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伊妍。
  “既然学到了，我建议把小灵升为市场部总管，奶奶你说呢？最近市场动荡，还是自家人管比较放心。”伊妍放下筷子，建议着。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伊灵都蒙了。
  伊老太太思考了一下，缓缓点了头，“你觉得可以，我没意见。”
  “我觉得可以。”伊妍肯定出言。
  伊灵虽疑惑，还挺高兴，她可不怕，就算当了主管，手下有的是人帮她工作。
  在办公室翘着脚丫就行。
  二房都没什么意见，除了疑惑和觉得应该提防，都认为伊灵是帮手。
  伊彦全程没发表意见，喝着他的药膳，安安静静当空气。
  吃完饭，各回个处。
  今天是伊母忌日，伊妍已经去墓地待了半天，又去伊昌源房间待了两个小时才出来，刚走到车库，就接到了程秘书电话，打了好久的电话。
  “先这样办，如果不信，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
  挂掉电话，从包里拿钥匙要开车，找了好久都没看到，她想了想。
  落哪了？
  难道是伊昌蜂房内？
  她打开车门，快步走上去。
  现在房内找了一圈，没看到，直接走进厕所，准备看几眼，还是没有。
  放哪了？
  她仔细在回忆。
  倏然，房门被打开，伊妍出去的脚步一顿，慢慢放下来。
  房门被轻轻关上，来人没什么动静，她仔细又听，应该是在床前坐下来了。
  她眼底猛地沉思，站在原地没动。
  厕所在角落，与床隔得有些远，她把门往前推，藏得更隐秘了。
  “你倒好，一躺躺了快十年了。”
  这个声音一出口，伊妍瞳孔猛地一缩，布满了不可置信，垂落的手在抖。
  “今天又是一年，我对不起一娜，我没脸去见她，也对不起小妍，小彦的病情加重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报应。”
  “是报应吧，我们两个都受到了报应。”
  ……
  伊妍站到腿没了知觉，外面的人才抹了眼泪，才站起身离开。
  等门一关，她走了出来。
  走到伊昌源身边，面色清冷，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这么多年，他似乎没什么变化，静静躺着就像睡着了一样，她声音阴冷，“看来真的是报应。”
  “那你永远别醒了，我也不会再来看你。”
  话落，头也不回走出去。
  与此同时，伊昌峰放在被子上的手微微动了一小下。
  伊妍直接往楼下走，步伐匆忙凌乱，面上没什么表情，实际有点在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