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念祖问他：“他们有胁迫你吗？”
  “没有。”徐赢东道，“但是他提了和你一样的问题——那就是利用祖爷的血能不能化解战士血液里的有害病毒。”
  张念祖道：“你怎么说？”
  “我本来是对这一假设嗤之以鼻的，不过我不介意在诸事具备的情况下多做几次实验，最主要的——他给了我一大笔钱做研究经费。”
  阿三怒道：“有钱就可以——”
  张念祖示意他别说废话，问徐赢东：“你所谓的诸事具备是什么意思？”
  徐赢东道：“你的血液样本和一个行将就木的战士我都有了。”他顿了顿道，“我还没正式征求过你的意见，你要是反对，我会终止实验。”
  张念祖心中一动道：“如果你的实验成功了，是不是意味着老蒋、长贵、阿三他们以后也能通过相同的操作打破诅咒？”
  徐赢东道：“理论上是这样。”
  李长贵断然道：“我从没想过要长命百岁，也不想当个不能战斗的战士！”
  张念祖道：“阿三阿四还年轻，晓亮和豆豆还小，总得给他们一次选择的机会。”他对徐赢东道，“我同意了，你做吧。”
  徐赢东淡淡道：“好，不过你们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张念祖奇道：“这是什么话，你钱都拿了……”
  徐赢东道：“我承认，我拿钱是有私心的，是为了做我自己的研究。当然，答应了别人的事也会做，但肯定不会付出太多精力。”
  张念祖疑惑道：“你自己的研究？”
  “我的研究课题永远是针对普通人的血液病，这种个人的，小团体的利益只能是捎带。”徐赢东缓缓道，“不论你们的实验成不成功，100年后，我们这些人都会死，但是如果我能在我的课题上有所贡献，哪怕只是一点小小的进步，那就意味着100年后有成千上万的人为此而活。”
  张念祖一愣道：“原来你胸怀这么大。”
  徐赢东道：“我先代表我的患者们谢谢你们，我的研究课题是怎样合理利用战士的毒素消灭普通人血液里的病变。”
  阿四道：“合着你抽我们的血压根就是为了你自己的事业。”
  张念祖道：“徐大夫站在了比我们高的地方。”
  阿三恶狠狠道：“摔死你！”
  徐赢东道：“所以请原谅我对你们之间的恩怨只能袖手旁观，因为我有太多的事要做，不过你们放心，我会一视同仁，谁不也不会从我这里得到比对方多更多的信息。”
  张念祖道：“谢你明言，我没有意见。”
  徐赢东道：“谢谢理解。”
  张念祖道：“我只有一个关于他们的问题想问，算不上探听机密，当然你也可以不回答——杜恒想得到我的血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徐赢东道：“不知道。”
  张念祖耸耸肩道：“好的。”
  徐赢东道：“这一点我是真不知道，其实他们除了会突然到访以外，跟我也没有交流，我知道的不比你多。”
  张念祖点了点头，说：“我们告辞了，最后我代表两个孩子的家长对你表示感谢，红包就不给你了，毕竟你现在也不缺钱。”
  徐赢东跟他握了握手，忽然道：“他们打架的时候你全程参与了吗？”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以后他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道，“那我也有一个问题，不过我知道你回答不了——为什么你被打得那么惨，后来竟然安然无恙？”
  张念祖苦笑道：“我得惨成什么样你才觉得正常？”
  徐赢东摇了摇头道：“以长贵和阿三这样的体质骨头都断了那么多，你倒是好好的，你的骨头没道理硬过他俩的。”
  第195章 以父之名
  众人告别了徐赢东回到车上，张念祖单手握着方向盘，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三道：“念祖哥，我们现在去哪？”
  张念祖回过神来道：“先回去。”
  几个人到家时已是天光微亮，阿三把一口大锅放在煤气灶上，然后把所有能找到的方便面都煮进去，不一会大家人手一个面碗，稀里呼噜地吃了起来。
  张念祖边吃边说：“杜恒的血在你们身体里清算过了，现在该是我们清算的时候了——大家算一下我们的敌人有哪些，我们该先去找谁。”
  李长贵道：“贾霸和杜恒他们在一起，倒省了我们不少事，难点就在于怎么找到他们。”
  阿三道：“边世杰怎么办？”他听说自己和张念祖都差点死在边世杰手里，于是耿耿于怀。
  李长贵道：“小角色，不用管他。”
  阿四道：“边世杰为什么要和我们作对？”
  阿三道：“还不是你的锅，他的那个手下马凯，是被你弄残的吧？”
  阿四道：“我都快忘了，这人可真记仇啊。”
  众人：“……”
  阿四又道：“马凯在局子里，消息是怎么透露出去的？”
  李长贵道：“应该是有内线，看来边家在道上有钱有势真是不假——咱们能想到的警察也一定能想到，所以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阿四道：“贾霸遇到杜恒纯属意外，他的本意是和小野太郎勾搭，想霸占内地的毒品市场。”
  李长贵道：“昨天的事是杜恒他们的设的局，真正的目标是祖爷，小野太郎也参与了进来，所以——”
  阿三阿四异口同声道：“我们去找小野太郎！”
  张念祖手里握着一个水杯怔怔出神，那是雷婷婷用过的。大家知道他是在想雷婷婷，其实他执意先回家，是抱着万一的希望能看到雷婷婷，阿四见状愧疚道：“念祖哥？”
  张念祖猛然一惊，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忙道：“你们继续说，我听着呢。”
  李长贵道：“蚁族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张念祖道：“我现在搞不清楚他们是以什么身份和立场出现的，我更想不通的是：他们明明知道婷婷和我的关系，为什么要想尽办法接收她成为蚁族。”他顿了顿道，“不过婷婷应该不会有危险，就算我们想去找这个钱夫人，以蚁族的能力想要故意躲着你，那真是千难万难了，所以还是先说眼下的事儿吧，刚才说到哪了？”
  阿三无奈道：“去找小野太郎。”
  张念祖道：“好办法，谁想到的？”
  众人：“……”
  李长贵道：“借着边世杰的手，贾霸受了重伤，我们现在去找他们正是时候。”
  阿三道：“别的都好说，就是那个隐身人太阴了！”
  阿四道：“能不能等我一两天？”
  李长贵摇头道：“等不起了，那时候贾霸的伤也好了。”
  张念祖摆出几罐喷漆道：“只能用笨法子对付她了。”他看了看表道，“睡两个小时，然后出发。”
  清晨，张念祖他们收拾停当正要出门的时候，忽然接到了张舒信的电话，他口气惶急地问张念祖：“晓亮去你那了吗？”
  张念祖诧异道：“晓亮不是刚做完手术吗？”
  张舒信道：“中间醒了一次，徐大夫就把我带进了监护室，我们爷俩说了几句话。”
  “你们说什么了？”
  “晓亮进手术室的时候我还没来，他很担心我……”
  张念祖道：“你跟他说白天的事了？”
  张舒信支吾道：“没详细说，只说遇到一点小麻烦，现在已经没事了。”
  张念祖心里明镜一样，以张晓亮的机灵，自然明白父亲遇到了什么样的麻烦，以他的脾气，现在不会去别的地方。他对张舒信道：“交给我吧。”
  张舒信犹疑道：“你知道他去哪了？”
  “放心吧，我会把他安全带回来的。”张念祖挂了电话对众人道，“计划有变，张晓亮找顾长风去了。”
  阿三道：“晓亮？顾长风？”他摊手道，“我看完全没必要担心嘛。”
  张念祖瞥了他一眼道：“我不是担心晓亮！”
  阿三道：“顾长风那种人你还怕他不死啊？”
  张念祖道：“有些事情你一旦做了就得背负一辈子，晓亮还小……”
  ……
  清晨，人们开始了忙碌的一天，顾长风才刚刚结束了整晚的应酬来到家门前，他略带疲倦，但无醉态。本来以他的身份不想喝的酒完全可以不喝，所谓应酬，大多也是别人应酬他而已，这只能说明顾长风对钱的态度是认真的，只要你能给他带来利益，他不介意和任何人逢场作戏。
  顾长风打开房门的瞬间，他忽然感觉门边有个矮小的身影跳了起来，然后背上挨了重重的一拳，他踉跄地冲进了屋里，随后房门被人用力关上，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静静地看着他。
  顾长风一时间竟有些恍惚，接着勃然大怒道：“哪家的小杂种？”
  张晓亮淡淡道：“我警告过你的，但你把我的话当了耳旁风！”
  对方说话的神态终于让顾长风想起来了——前不久他确实在办公室“接待”过这么一个小孩，他讥诮道：“是你？”
  张晓亮道：“是不是你让人绑架我爸的？”
  说到这个，顾长风恼怒道：“是又怎么样？你爸故弄玄虚这一手玩得真高，我查过他了，根本没什么背景！”他指使三角眼绑架张舒信，后来行动失败了，是因为和昨天的突发事件有关，所以顾长风只觉得偷鸡不成的晦气，并不知道他已经惹上了麻烦。
  张晓亮道：“我是我爸的儿子，这就是我爸的背景。”
  顾长风冷笑道：“你想怎么样？要不我赔你几千块医药费？”
  张晓亮一字一句道：“我是来干掉你的。”
  第196章 极度深寒
  张晓亮说完这句话突然暴起，他小小的拳头冷丁出击，一下砸在顾长风的肚子上，把后者打得抽了口冷气。
  “你找死！”顾长风彻底被激怒了，其实这半天他一直在等张舒信出来跟他摊牌，以他对人的解读，张舒信大难不死，又没有确凿的证据，上门讹他一笔无疑是最佳选择，他根本没想过整个行动都是张晓亮策划的。
  顾长风自我定位很准：一个黑心的地产商，一个唯利是图的老板，为了金钱可以不择手段，总体上是个坏人……坏人就要有坏人的自觉，他做过什么心里比谁都清楚，只要他施加在别人身上的手段有三成反弹回来就够他受的，所以他一直没有中断过健身，甚至还学过几门实用的格斗术。
  有一点顾长风还是没有准备的——他从没想过自己要和一个十岁的孩子生死相搏，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手下留情，身上挨了两拳，每一处都痛入骨髓，让他收了轻视之心，别说这孩子处处透着古怪，就算没有这两拳的提醒，在生命问题上顾长风也从不麻痹大意。
  顾长风狠命地朝张晓亮的肚子踹去，张晓亮一拧身闪开了，顾长风随手抄起一把餐椅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
  张晓亮似乎是慢了一步已无法闪开，他索性把后背迎了上去。
  咔嚓一声，一张实木椅碎了一地，张晓亮也被砸得趴在了地上，顾长风冷笑一声，提脚朝他后心踩去，不料张晓亮滴溜溜一轱辘滚到了客厅里，顾长风则哀嚎了一声，原来张晓亮趁机捡了条凳腿在他脚踝上狠狠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