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笑眯眯的说：“也许吧。”
  琳姐一路小跑着进了办公室，仍然心有余悸，捂着心口剧烈的喘息着，就见办公室里的同事们都在看自己，眼神奇奇怪怪的。
  她心脏猛地一颤，强撑着收拾好表情，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过了会儿姚蜜也回来了，琳姐没站起来，就借着办公桌上的文件缝隙暗中观察。
  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姚蜜回头看了她一眼，那表情其实挺正常的，但是在琳姐看来，却带着难以言喻的阴森和冷鸷。
  “离职？”主管听姚蜜这么说的时候，微微怔了一下：“为什么啊，能给我个原因吗？”
  姚蜜说：“跟公司没关系，是私人原因。”
  主管跟她相处了一个月，还挺喜欢这小姑娘的，劝她说：“姚蜜，你可得想好啊，这工作初期麻烦点，上手之后就好了，等过了实习期转正，工资也会升的，年轻人办事不能只看眼前，都长远考虑啊。”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姚蜜谢过他的好意：“对不住，麻烦您了。”
  “你这么说，那就见外了。”主管摆摆手，说：“离职的话程序还是要走的，过些时间才能办下来，你把交接工作完成，然后我给你开张条子，去财务部领工资吧……”
  姚蜜衷心的说：“谢谢您了。”
  主管说了声“不用”，又把琳姐叫进去了，毕竟姚蜜之前就在她手底下干活，现在要走，交接工作也得跟她说一声。
  琳姐现在一听姚蜜这名字就开始打怵，知道她要离职，脸上笑容可真心实意多了，再一听她还得在公司待几天交接工作，勾起的嘴角就耷拉下去了。
  这么个危险分子留在自己身边，她能不怕吗？
  更别说现在她跟姚蜜也算是彻底撕破了脸，万一那小碧池发起疯来捅她一刀怎么办？
  精神病杀人又不判刑，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判刑，但自己挨了刀之后也不能恢复如初啊。
  “姚蜜那部分工作我都还挺熟的，交接什么的应该用不着这么麻烦，”琳姐抚了抚头发，说：“要不这样吧，今天就帮她把离职办了，财务那边审核应该没那么快，我先把她的工资给垫上，额外再出一千，就算是她这一个月以来的辛苦费了。”
  主管就跟第一次看见她似的，诧异的说：“你还要出一千块给姚蜜当辛苦费？”
  琳姐想的是破财免灾，而且这一千块对于她来说纯粹就是毛毛雨，这会儿主管问了，她也就半真半假的说：“之前我心情不好，还挺对不住小姚的，现在她都要走了，总得表示一下啊。”
  主管也不知道信了没有，但是的确没再深问：“好吧，那就这么定了，你去把这事跟小姚说一下，今天就把离职手续办完。”
  琳姐脸上笑容一僵：“还是您跟小姚说吧，我这几天不是跟她闹了点不愉快吗，再碰头挺尴尬的。”
  主管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就叫她回去，又把姚蜜叫进去了。
  “今天就办完离职，琳姐还自掏腰包给我出一千块的辛苦费？”
  姚蜜心说那个三八是抽了什么风，但天上掉的钱不要白不要，而且她觉得这一千块应该就是自己明天的活动经费，不然这数字也不会这么巧合。
  姚蜜谢过了主管，把员工卡搁下，又去收拾自己桌上那一点东西。
  几个同事听说她要走了，脸上表情各异。
  甲说“有时间再聚”，乙说“前程似锦”，还有臭不要脸的丙说“领工资了是不是应该请大家吃饭啊？蜜蜜，别这么小气嘛”。
  姚蜜笑容满面的说了句：“我请你妈！”
  然后继续口吐芬芳：“四千块的工资你都好意思惦记，要脸吗？我跟你很熟吗？有交情吗？这么大的人了知道什么叫有来有往吗？你之前请我吃过什么啊？嘴巴一张这么亲热，先借我两万块钱行不行啊？he——tui！”
  臭不要脸的同事丙：“……”
  丙被怼了个大红脸，办公室里边的气氛也微妙起来，姚蜜就跟没感觉到似的，把自己用的办公桌擦出来，又把椅子推进去，临走前还说了句：“琳姐，不跟我说句再见？”
  琳姐想着人都要走了，钱也出了，就别叫她再恨自己了，咳嗽一声，挺不自在的说：“前几天我心情不好，说话也不大中听，你别见怪啊……”
  “没事儿，”姚蜜笑吟吟的说：“我不也骂你是死三八了吗？扯平了。”
  琳姐：“……”
  琳姐露出了尴尬中带着mmp的笑容。
  你快走吧，再不走赶不上二路汽车了。
  “那就这样吧，”姚蜜回头看了眼办公室里的前同事们，笑容灿烂：“再见了啊！”
  出了公司的门，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一大圈，深深呼吸了一口马路边上新鲜的汽车尾气，又骑上自己的破自行车出发了。
  早晨到公司去的时候她没跟原说话，现在倒是有闲情逸致开口了，只是她嘴还没张开，就忽然想起来另一件事——平时原都是走在自己身边或者身后，自己骑自行车的话他是飘着呢，还是跟着跑啊？
  姚蜜往身后看了眼，发现原既不是漂浮状态，也没跟着跑，跟个校园纯情女主角似的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手里边捧着本书看。
  姚蜜心里不平衡了，停下自行车，说：“喂！”
  原从书中抬起头来，眉眼如画：“人类，你为什么不高兴？”
  姚蜜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叫我载着你走这么远的路？”
  “可是人类，”原说：“我没有重量啊。”
  姚蜜：“……”
  她说：“哼！”
  原好像觉得她的反应很有意思，把书合上，说：“那你想怎么样？”
  姚蜜憋了半天，说：“你上午也是这么来的吗？”
  原点头说：“是啊。”
  “那回去的时候你来载着我，”姚蜜说：“你以为蹬自行车不累吗。”
  “可是别人看不见我，”原一摊手，说：“你要是不介意叫人看见自行车没人蹬自己跑，而你一个人坐在后座上，那我们就换个位置。”
  姚蜜想象了一下那副画面，觉得自己一定会被送进研究中心切片。
  “哼！”她又一次开始蹬自行车，一边蹬，一边气鼓鼓的说：“你可以自己飘着走吗？”
  原说：“可以，但是我不想。”
  “……”姚蜜：“？？？？？”
  她扭头刚想说句什么，前边忽然就闪出来个老头，相隔一小段距离，好死不死的趴在了她的必经之路上。
  姚蜜心说我这么个骑自行车的穷逼你都好意思来碰瓷，大爷你没有心啊！
  然后她发挥自己精湛的车技，在轧到老头的前半米把车给刹住了，说：“大爷，差不多就行了，地上多凉啊，起来吧。”
  老头都捂着肚子哎哎呀呀的开始叫了，发现没轧到，又往姚蜜自行车前轱辘那边儿蹭了蹭，然后继续哼唧。
  这踏马的可就是欺人太甚了。
  姚蜜四下里看了看，发现这周围没摄像头，又问原说：“他是团伙作案吗？”
  原说：“没有危险，直接走吧。”
  姚蜜摩拳擦掌：“我喊三二一，你在后边推我一下。”
  原奇怪道：“人类，你要做什么？”
  “问这么多干什么？推就行了，”姚蜜腿放在脚蹬上准备发力，说：“三、二、一！”
  老头原本还瘫在地上装死，想着等路人过来围观又或者是这小姑娘老老实实的出一笔钱，现在一瞅这动作，差点原地吓瘫。
  “你踏马的要干什么？！！！”
  他这话说的太晚了，下一瞬姚蜜就骑着自行车从他腿上轧过去了，因为阻力太大骑不过去，她硬是憋足了劲儿站起来蹬。
  老头立即就惨叫了一声，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姚蜜头也没回的蹬着自行车往前飞奔，一边蹬一边发出杠铃般的笑声。
  她头发有点乱了，有一缕随风飘到身后去，痒痒的蹭在了原的脸上，他脸上带笑，轻轻把那一缕头发吹开。
  人类可真是可爱。
  第7章
  姚蜜顺利办完了离职手续，四千多的工资再加上琳姐额外给的一千补偿，暂时也是个腰揣五千多大洋的富户了。
  今天的活动经费是一百块，早晨吃饭花了十几块，中午吃酸菜鱼花了几十块，等回到学校姚蜜掏出钱包来一数，发现还有五十三块的结余。
  她把自己那点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回宿舍，挨着整理了一遍，就下楼去吃完饭。
  言冷雪抱着书从外边回来，见到她还挺吃惊：“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姚蜜笑着说：“请了几天假，打算回家一趟。”
  “哦，这样啊。”关系不是特别熟，言冷雪也没多问。
  学校门口有各式各样的小馆子，贵的便宜的应有尽有，毕竟离开高中以后学生们的消费水平就被彻底拉开了，有的人一月拿几万块的生活费，还有人一个月六七百艰难度日，店铺价位不同，各有各的受众。
  姚蜜这人其实还挺看得开的，也喜欢交朋友，但从小到大活了二十多年，真正交心的朋友却一个都没有。
  小时候跟爷爷住在一起，玩伴都是一个村子里的，后来她回到首都念书，见得就少了，生活环境不同，慢慢的就很难再坐在一起说话；而首都的有钱人太多了，一个穷字就能把她的交友路隔断的严严实实。
  同学约着出去玩你去不去？
  有钱去吗？有能力去吗？
  几个女生打车去看电影，车费你好意思不平摊？
  人家要不要是一回事，你给不给就是另一回事了。
  打车是这样，吃饭是这样，逛街也是这样，没钱你出去玩什么啊？
  你过生日的时候人家送这送那几百块丢进去，人家过生日的时候你干巴巴的说句生日快乐，要脸吗？
  姚蜜高中的时候也交过几个朋友，周末约着出去玩，女孩子嘛，就是吃吃饭，喝喝奶茶逛逛街，那几个女生真挺好的，落落大方，也不会看不起人，但姚蜜跟她们走在一起，会觉得自惭形秽。
  单纯是逛街，人家去的地方她从来都没去过，一条街走下来手里拎着七八个袋子，一天花几千块钱出去跟玩似的，而姚蜜自己呢，袜子都是十块钱六双的。
  她长得漂亮，身量也纤细，能穿的衣服挺多，几个女生也招呼着她试试看，可姚蜜能点头吗？
  根本买不起，她试了干什么？
  就为了老板帮你把衣服拿下来，弄乱之后再笑着跟她说没关系，然后收拾好重新挂上去？
  没有一点消费的意思，何必折腾人家呢。
  这么过了几次，姚蜜就慢慢疏远了那几个女生，对方大概也察觉到了，只是都没有强求。
  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硬往上凑真挺没意思的。
  有了高中三年的经历，再到了大学，姚蜜也就长了教训，刚见面的时候江桃就约着宿舍里四个人出去吃饭，她婉言给推了，班级里同学聚会，她也同样婉拒，这样次数多了，别人也就不约她了，只是话传出去不好听，说姚蜜冷冰冰的不爱搭理人，性格孤僻，不参加集体活动什么的。
  姚蜜心累，但是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