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退后！”
  纪宣冷厉一声，将阮玲紧紧护在身后。
  他不仅要防备书房那个络腮男，还要警惕已经迈进来的刀疤男。
  两人看起来又高又壮，身手还好。不是特殊训练过，就是在部队待过。
  “要不打电话，报警吧？”
  正紧张之际，阮玲突然小声开口。
  纪宣来不及安慰她，斜了一眼身旁不远处放着的一根棒球杆，并随手捞了去。
  “一会儿，你趁机离开。”
  “那你呢。”
  阮玲声音在颤抖。
  她见过纪宣跟很多人打架，但隐隐觉得这次不同。他们明显像是有组织有纪律，尤其是那眼神里迸射出不能言喻的狠戾。
  “你先走，在楼下等我。”
  纪宣沉声叮嘱，似是很有信心摆平这两个壮汉。
  随着门口的男人走近客厅，阮玲已经悄无声息地往门外挪去。
  临逃出门前的那一刻，她担忧地瞥了一眼纪宣。
  他受伤的手臂，已经浸湿衬衫和西装，正在往下滴血。
  阮玲一口气奔出楼道，单手叉着腰，在外面大口大口喘着气。
  稍稍镇定后，她想喊人，却发现小区内，一个人影都没有。
  一股子恐惧再次袭上心头，她抬头朝严家所在的六层窗子看了一眼，刚要大喊救命，这边楼道传来‘咚咚咚’下楼梯的声音。
  她忍住看过去，就见纪宣满身狼藉地跑了出来。
  “快走。”
  一声催促，他拉着她往停车的位置跑去。
  车子已经开出老远，阮玲依然心绪不宁。
  她从包里拿出干净的纸巾，帮纪宣擦拭手臂快要干涸的伤口，被他制止：“小伤而已，这就去医院。”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京都医院。
  纪宣去找陈慕，阮玲则去了住院部。
  老远就看到严世良病房门口，站着两个警察正在跟纪宣派的保镖商榷。
  未等她走近，警察已经陆续进入病房。
  因病房门开着，阮玲刚走近就听到他们的谈话：“昨天有人报警，说602家中发现两名男性尸体。”
  “我家怎么会有尸体？”
  听到‘尸体’二字，门外的阮玲比屋内的严太太还惊讶。
  想到昨天的画面，她的脑袋不自觉地开始嗡嗡嗡，以至于连病房内的交谈都听不清了。
  纪宣杀了人？
  怎么办？
  人死了？
  阮玲僵在原地，瞳孔放大，双手缓缓捂住嘴巴。
  直到两警察从病房出去，经过她身边时，她才幡然清醒。
  看着已经走远的警察，她快速离开，朝着陈慕的科室走去。
  此时，纪宣刚处理完伤口，正准备给她打电话，就见她匆忙奔了进来。
  “人......人死了。”
  “谁死了？”
  陈慕一脸迷惘。
  倒是纪宣俊眉微拧，揽着她出了科室。
  阮玲整个人像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就那么被纪宣亲昵地搂着，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医院。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他带她回了纪家别墅。
  “你杀了人！”
  临下车前，她呆愣出声。
  驾驶室正在解安全带的纪宣，赫然一怔，微微抬眸。
  “我不管你听到什么，或者见到什么，一切都还有我。”
  阮玲缓缓侧目。
  “警察找到医院，我亲耳听到的。”
  “你觉得我杀了他们？”
  他解开安全带，郑重地看着她。
  阮玲摇摇头，眼神满是坚定。
  “我不信。”
  他不至于杀人灭口，就算正当防卫也不至于到杀人的地步。
  棒球杆，不会轻易将人打死。
  那......
  纵然嘴上说着不信，可心里却想不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
  两人进屋，就听到客厅传来欢声笑语。
  阮玲正疑惑着，纪宣说了一句：“我妈在。”
  她想退出去，可他已经穿过廊厅，上楼去了。
  正当阮玲犹豫要不要进去，传来女儿阮爽的脆生生的音色：“我妈妈也会折这个。”
  她没有再考虑，低头换下拖鞋，进了客厅。
  沙发上坐着的老太太，一眼看到她，脸色浮起一抹笑。
  只是那笑不达眼底，实在假的很。
  阮玲冷不丁地打了个颤。
  这老太太唱的哪一出？
  “你来了，过来坐。”
  正在阮玲有些猜疑时，纪母朝她招招手。
  随后又朝正在厨房忙碌的张嫂，喊了一声：“张嫂，将我带过来的鲜橙子洗好端过来。”
  阮玲应她的话，在沙发上坐下，可全身却充斥着不自在。
  “妈妈，你看我折的飞机。”
  阮爽拿着一架纸叠飞机，绕过茶几到了她跟前。
  纪安之看到，放下折纸，也跑了过来。
  阮玲心里藏着事，加上纪母突然这种态度，着实让她有些忐忑。
  抬头就见纪宣从楼上下来，他已经里里外外换了一套崭新的衣服。
  “阿宣，你刚回来，又要出去啊？”
  纪母忽然出声，所有人齐齐朝廊厅看去。
  他的视线从他妈妈转到阮玲，温声说：“我还有事要处理，中午就不在家吃饭了。”
  不等阮玲开口，他人已经进入玄关，换鞋推门离去。
  客厅一时间，陷入尴尬的境况。
  两个孩子全拉着阮玲和他们一起折纸，倒是没人搭理老太太。
  “阮小姐。”
  纪母忽然出声。
  阮玲朝她望来，放下手中的裁纸剪刀。
  纪母已经从沙发上站起。
  “跟我去楼上一趟。”
  话落，她略过茶几，往楼上去了。
  阮玲片刻迟疑，快步跟上。
  老太太跟她进的是从前宋焕焕住过的房间，现在变成了客房。
  因为有人经常打扫，所以看不出丁点灰尘。
  “虽然，我们纪家不是什么三代单传，但到我这一代，只有阿宣一个孩子。”
  阮玲不知她什么意思，紧跟着，就听到她继续说：“像我们纪家这么大产业，只有一个孙子是万万不行的。我知道阿宣很喜欢你，阮小姐你也有两个女儿，但我也不是那种旧思想的老太太。”
  她说着，朝阮玲走近，眼底的渴望一览无余。
  “只要你再帮阿宣生个儿子，这样我们一家就圆满了。也省的，我再去外面物色，阿宣也不一定会喜欢。”
  阮玲后退一小步，眉头微拧着。
  这老太太敢情打的是这注意啊！
  “纪太太，生孩子这事强求不来。而且，你也知道我已经有过两个女儿了。”
  “你的女儿，我会当成自己的亲孙女一样疼爱。我之前确实不太喜欢阮爽，但你另外那个甜甜，我初见第一眼就觉得很亲切。现在，她经常跟安之在一起玩，我渐渐对她也有了感官。小孩子聪明伶俐，又是热心肠。”
  从前还骂人家是野孩子，这会儿倒好话说尽了。
  阮玲暗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