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放心，给你进行骨髓移植的是国内最顶尖的专家，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你只要进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出来了！”顾秉谦握着她的手安慰她。
  赵丽芳的眼泪顿时流了出来，她握着顾秉谦手的手开始颤抖：“秉谦。”
  众人一致劝她放宽心，赵丽芳却仍旧流泪不止，她抓着顾秉谦的手：“秉谦，妈有话要跟你说。”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自觉的往后退去，将空间留给母子二人。临出门的时候，韩乐清看了眼赵丽芳和顾秉谦紧紧握住的手，微微勾了勾嘴角。
  “妈，你想说什么？”众人已经离开，赵丽芳却迟迟不肯说话，顾秉谦主动开口问。
  赵丽芳的泪水越流越凶，最后开始呜咽起来。顾秉谦只能紧紧握住她的双手，给她安慰。过了好一会儿，赵丽芳才开口：“秉谦，这次进去，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妈心里有些话想跟你说。”
  顾秉谦沉默着等着。
  “秉谦。”赵丽芳抬手抚摸上顾秉谦瘦削的脸颊，“秉谦，你看你都瘦成了这个样子！妈知道，你如今这个样子都是妈害的，如果当初妈没有……如果当初妈没有阻止你和佳琪，让你顺利娶了她，你也不会十年不娶，一直独身至今！”
  提到李佳琪，顾秉谦低垂下眼眸。赵丽芳握着他的手颤抖的越来越厉害：“秉谦，对不起！都是妈糊涂！妈不应该……”
  “秉谦，对不起！对不起！”
  因为李佳琪的死，顾秉谦怨赵丽芳怨了十年，如今赵丽芳声泪俱下的向他道歉，顾秉谦心里多多少少也有几分不忍。
  “妈，你别说了！”顾秉谦吸了吸鼻子，“你别说了。如果你想说，等你出来以后我们再说吧。”
  “不！我要说！我现在就要说！我怕我现在不说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赵丽芳声泪俱下，这模样，反倒不像是要道歉，更像是要诉冤。
  “秉谦，是妈不好！妈不应该嫌贫爱富！不应该不尊重你的意见！不应该逼着佳琪和你分开！更不应该……更不应该出了一百万买凶杀人！”
  顾秉谦的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一双眼睛也微微泛红了：一条人命。因他而死，死在她母亲手下。还是他最爱的女人……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恨自己的母亲多一些，还是恨自己多一些。
  这个时候，赵丽芳已经哭的上气接不上下气了。顾秉谦深吸了几口气，调整好了情绪，握着赵丽芳的手道：“妈，我们先不说这个。你马上就要进仓了，还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化疗。你要保持好情绪，这样才有利于治病。”
  赵丽芳不断的摇头：“秉谦！是妈对不起你！妈当年做的那些事情是妈错了！妈向你道歉！其实妈应该亲自向佳琪和她的父母亲人去道歉的，只是妈现在的身体……”
  大颗的泪水从赵丽芳苍老的眼角滚落下来。顾秉谦握着赵丽芳的手又紧了紧。这“紧”，不仅仅是劝慰，也是隐隐的警告和惩罚：他不会允许自己的母亲去见李家父母的。当初李家父母中年丧女已经极尽悲痛，他不会再让赵丽芳前去让他们再痛、再恨一次。
  此时此刻，身为赵丽芳的亲生儿子，他尚且还是怨怼自己的亲生母亲的，更何况是中年丧女的李家父母！
  病房外，众人隐隐听到赵丽芳悲痛的哭声，顾老太太道：“这是怎么的！怎么哭起来了？这可不行！马上就要治疗了！丽芳这个样子可不行！”
  说着就要进去劝慰，韩乐清扶住她的胳膊：“奶奶，秉谦现在正和赵阿姨说话，秉谦肯定会劝赵阿姨的。我们还是先在外面等一等吧。免得我们进去打断了他们，让他们尴尬，想说的话反而说不了了。”
  顾老太太看了眼韩乐清：因为她心急有点深，顾老太太原本是不喜欢她的，可现在赵丽芳指望着她的骨髓救命，顾老太太也就忍了，没有挣开她的手。
  她叹了口气背转过身去，没有看到韩乐清盯着病房门口，眼睛里带着兴奋，嘴角也勾着若有若无的弧度。
  病房里面。
  赵丽芳哭的悲切，顾秉谦正想开口劝慰两句，赵丽芳猛地抓紧了他的衣袖：“秉谦，十年前是妈的错！妈不该买凶杀人！可是！”
  “最后的时候，妈是后悔了的！妈立刻给那个女人打电话！让她停手！那一百万就当是送给她的了！让她替妈保守秘密！”
  “那个时候你正在外面出差，妈原本是打算等你出差回来之后就告诉你，妈答应了你们的婚事！允许你们结婚！可是！”
  “妈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女人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背地里却仍旧执行了计划！撞死了佳琪！”
  赵丽芳说的激愤，好几处声音都破了音，有些口齿不清。但是顾秉谦还是一下子抓住了她说话的重点：她的重点不是为自己脱罪，而是……那个女人！女人！
  她买凶的对象是个女人！
  而贺一鸣是个男人。
  顾秉谦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之前还存着的几分心软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看向赵丽芳的眼神里只剩下了冰冷和心寒。
  都这种时候了，她还在往谭舒雅身上栽赃！
  赵丽芳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她握着顾秉谦的手越发的紧了，似乎不紧紧握着，顾秉谦随时会袖手而去。
  “秉谦，你不相信妈么？妈说的都是真话！我一个要死的人了！我还会骗你吗？”
  顾秉谦睁开赵丽芳的手，往后倒退了一步，和她拉开距离：他不知道赵丽芳会不会骗他，他甚至怀疑，这次突如其来的白血病，是不是也在赵丽芳的预料之中。以及今天的这一番声泪俱下的话，是不是也曾经在她的脑海里预演过无数遍，就等这一天表演给他看。
  眼前的这个女人，躺在病床上的这个面容憔悴似乎随时要死去的女人，他已经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了。他只知道，谭舒雅决计不会做出她所说的那种事情来。
  “秉谦……”
  赵丽芳强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她努力伸着手，想要再次抓住顾秉谦的手。她努力着，床都摇晃了几分，她最终成功抓住了顾秉谦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