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没事，不过片刻的功夫，他已经从牛角尖里钻出来了：如果他注定不能陪伴谭舒雅和彤彤一辈子，让金卓去照顾她们母女二人，也没什么不好。
  在楼下又看了一会儿，顾秉谦吩咐司机：“走吧。”他出来的时间太长，会引人怀疑的。如果这件事情闹大了，公司里又是一堆不好处理的麻烦事儿。
  司机启动发动机，顾秉谦抬眼往楼上看了最后一眼，视线落下来的时候，他看到了从单元楼里走出来的金卓。金卓手中还拎着上去的时候拎着的水果和蔬菜。
  走出单元楼，金卓停住脚步，站在窗下往楼上看了一眼，神情很是落寞，他握着塑料袋子的手紧了紧。
  这样的一幕原本是悲凉的，坐在车里的顾秉谦却忍不住勾起嘴角。
  金卓的手机响起来，是谭舒雅打来的。应该是谭舒雅在向金卓道歉，金卓笑着道：“舒雅，我没事的，你放心。也是我不对，没有提前跟你们说一声，就直接买了东西过来了。”
  “彤彤是个小孩子，我不会跟她计较的。你放心。”
  “舒雅，我快去陪着彤彤吧。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金卓走了，却没有走出小区。他走到前面一栋楼旁边，站在谭舒雅看不到的地方，又往谭舒雅家的窗户里看了看。
  司机已经启动汽车了。顾秉谦坐在车里，看到了拎着水果、蔬菜往小区门口走的金卓。途中经过一个垃圾箱，他顿住了脚步，看了看手中的水果、蔬菜，犹豫了片刻，他走了。走出去没两步，他又倒了回来，将水果、蔬菜连着塑料袋子一起，全都扔进了垃圾箱里。
  看着这样的金卓，顾秉谦都有点儿同情他了。
  回去之后，医生又给顾秉谦检查了一下身体，确定了他没事，赵寅才放下心来。他叹了口气之后，看着顾秉谦的神色欲言又止。
  顾秉谦知道他要说什么，道：“你放心，之后我会好好待在医院养病的。”
  顾秉谦说到做到，真的好好待在医院里养病了。除了每天按时和彤彤通电话、处理一些紧急的事务之外，医生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他是真的想养好身体，尽快回到谭舒雅和彤彤身边去。
  因为他手术中间的曲折，再加上术后第六天，他去邺城跑了一趟，医生不太放心，将他出院的时间推迟了两天，他原本是没觉得什么的，只是没想到谭舒铭回来。
  谭舒铭来了，基本上就代表了谭舒雅的态度。他心里不是不高兴的，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谭舒铭问出他那个问题的时候，他直接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让谭舒铭知道他的心。
  谭舒铭比他年纪小，阅历也少，在他老成的顾秉谦面前就是一个黄毛小子，可是谭舒铭是谭舒雅的亲弟弟，问的又是他和谭舒雅感情的事情，他对谭舒铭没有任何的轻视，郑重其事的回答他的问题，就像是面对谭维德的时候一样。
  他出院了，他能走到谭舒雅和彤彤身边去了。他跟金卓一样，都被谭舒雅拒绝了。不过有很多地方，他跟金卓还是不一样的。
  比如，彤彤很喜欢粘着他。42天艰难度过的时间，让父女二人之间的感情变得无坚不摧。比如，虽然谭舒雅面对他的时候是冷着脸的，但是她做的晚饭，全是医生嘱咐他吃的一些食材。再比如，很晚的时候，她会留他在家里住下。
  顾秉谦知道，谭舒雅心里有她，一直有他，只是他犯了那么大的错，谭舒雅一时半会儿的无法原谅她，也无法原谅自己。她的自恨，他是能够理解的。
  之后，每三两天，他就会在苏台和邺城之间往返一次。累吗？当然累！可是在看到谭舒雅和彤彤的那一刻，他知道，所有的累都是值得的。
  赵寅劝过他，让他把每星期去邺城两次改成一次，他说：“顾总，就算每个星期只去一次，谭小姐和小小姐也不会怪你的。”
  顾秉谦笑着，没有说话。因为去邺城，不是谭舒雅和彤彤需要他，而是他需要她们母女二人。他需要，自然就该是他来回奔波。
  临近年关的时候，苏台和邺城都下起了大雪，高速公路都封了，他去邺城的路被阻了下来。打电话的时候，彤彤会问：“爸爸，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啊？”
  彤彤只问了这么一句，就被谭舒雅教育了。之后，再打电话的时候，彤彤就再也没有问过这句话了。她说：“爸爸，妈咪让你好好的！”
  他还是去了。
  高速公路封了，他就走下面的路，花了一天的中间，终于从苏台赶到了邺城。
  看到他的到来，谭舒雅很生气，认为他这是不顾自己的安危。其实，他是很在乎自己的安危的，因为他还要陪着她们母女二人过完这一辈子，还要看着彤彤长大、嫁人生子。来的时候，他开车开的很小心，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只是谭舒雅还是不放心。
  因为那场大雪，顾秉谦在邺城待了半个月。这半个月，是他十分开心的一段时间。之后发生的事情，那就更让他开心了。
  谭舒雅因为一个误会而不顾自己的危险，急匆匆的开车去苏台看她。看到他的那一刻，他知道她是恼怒的，可他是欣喜的。他将她抱住，两人终于敞开了心扉，将所有的心里话都说出来。
  从最初，一直到他最后向谭舒雅求婚、和谭舒雅领证，在赵寅眼里，他都付出了很多。可是他自己却很清楚，他做的根本就不算什么。他做的所有的一切，哪怕加上结扎手术，在旁人眼里所谓的“牺牲”，都比不上谭舒雅的付出。他的舒雅，真的是拿命换来的他们女儿的生命，他的舒雅，也在他们这一场爱情里，差点配上了自己的性命。
  他做的再多，都是应该的。
  又是一个午夜，顾承川的哭声响亮的响起来，躺在床上的谭舒雅睁开眼睛，想要去给孩子喂奶。顾秉谦按住谭舒雅的肩头：“你接着睡，我去。”
  顾秉谦起身去冲了奶粉，喂给顾承川吃，看着他吃饱了，继续躺在小床上睡。
  谭舒雅躺在床上，看着奶爸模样的顾秉谦，忍不住微微笑起来。顾秉谦看过去，也笑起来。
  他们完全可以请保姆的，只是顾秉谦一心想要自己照顾孩子，就亲自来照料。一开始他的确是手忙脚乱的，但是慢慢的，他就做熟练了。
  顾秉谦的这些作为，让顾氏集团在以后流传起了一句话，是妻子常常对丈夫说的：“顾总那么忙的人都能照顾好孩子，你为什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