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空，时间渐逝，由于Love酒吧所在不算是闹市，街上走动的行人已经无几。
  酒吧里仍是沸反盈天，一扇门像是隔开了两个空间。
  远处汽车的引擎声呼啸而过，很快又归于寂静，徒留彩色的霓虹灯一路闪烁，以及两三声窃窃私语。
  “天，你看到没？那车好帅，我一辈子都买不起。”
  “别这么丧，改明儿我叫人烧一辆给你。”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大兄弟！”
  大多数灵体还是惧怕太阳，喜爱沐浴月光，晚上出来放风的也就较多。他们有的形单影只躲在城市的阴影里，有的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唠嗑说说生前的故事。
  长生垂下视线，浑身透着落寞:“阿征，我和他们是一样的对不对？”
  最开始是没有这个意识，后来是刻意忽略这个事实。
  他已经死了——不知死时，不知死地，不知死因。
  连记忆也没有，现在的他，不过是一抹不应该久存于世的灵体。
  陆征伸手想把长生拉进怀里，手却穿过了对方的身体，长生在他伸手的那瞬间转化身形化成了虚体。
  “长生……”他脸上闪过忧虑，只是声音还是平稳的，“即便你是灵体，我们不是约定好要在一起的吗？”
  长生睫毛颤了颤:“可是不行，阿征。”
  “我会害死你的，”他的声音苦涩，“我会害死妞妞的。”
  陆征恍然大悟，想到刚刚和沈希雅对峙时自己说过的话，的确提到了灵体不能和活人一直待在一起，只是长生和他的情况完全不同。
  他露出笑容，放下心来:“傻长生，我们和他们不一样啊。”
  长生抬起眼，委屈道:“哪里不一样？”
  他是鬼，还一直跟着阿征，跟那个女鬼的状况明明一模一样。阿征不仅不安慰，还骗他、笑他，真是太可恶了。
  看表情就知道长生还没有放下顾忌，他就像是突然得知自己爪子很锋利的幼兽，想靠近主人又不敢靠近。
  陆征原本想说长生是自己的式神，但又想到自己现在是“妞妞”，顿了两秒后，解释道:“因为我是长生的宠物啊，我们有契约的不是吗？所以你伤害不到我。”
  长生眼中雾气淡了一点，表情似信非信:“我真的不会害你？”
  陆征伸手捧起长生的脸，这回顺利碰到了。长生总是信他的，只是涉及到自己的安全问题，才不禁多想了一些。
  他心里很熨帖，用手揉了一下对方冰凉细腻的脸颊，道:“因为契约，我们可以感觉到彼此的情绪，你看我有没有说谎？”
  长生把头靠近陆征的心脏，心跳声强健有力，让人安心。
  同时陆征也轻抚他的背脊，让他情绪稳定下来。
  响起由远及近的人声，是项目部的同事，几人结伴出来抽烟。
  陆征托起长生向另一侧走去，此处灯光黑暗，不细看根本难以察觉有人。
  他温声道：“怎么样，是不是没说谎？”
  “嗯，”长生伸手抱住那劲瘦的腰身，头埋在陆征胸前一阵乱蹭，安心道:“真好。”
  他死的时间大概太久了，所以才会把前尘往事尽数忘掉，每回想一次就头痛难忍。
  唯一幸运的是，他没有忘记妞妞，还找回了妞妞，虽然现在改叫阿征了，但他还能和他在一起，就真好。
  陆征一阵心软，忍不住叹道：“傻长生。”
  “不傻。”长生不满地噘嘴，这是他看电视，从偶像剧女主角身上学到的表情。
  陆征顺手捏住长生的脸颊挤出一个鸭嘴，失笑道：“嗯，我们长生不傻，聪明着呢。”
  长生这才满意。
  聚会在凌晨左右结束，丁大东要先送秦小敏回家，就把善后的烂摊子甩给了顾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