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海是郑坤的伯乐并不是什么秘闻，也并不难查，所以郑坤也不至于吃惊于许断怎么居然知道这些，而且此时他也没心情关心那些事儿，他现在关心的是他媳妇儿出轨了，他没机会打离婚官司，他媳妇儿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在他入狱服刑期间算计他的财产，他父母未来将无依无靠，未来可能盛方并不会因为他替盛方背锅而兑现让他回归的诺言。
  这不难想，如果他被许断送进了牢里，未来就算出狱也是几年后，几年，足够盛方找到无数个替代他的人了，盛方并不是什么慈善机构，不会因为他替盛方背锅就对他数年如一日的虚位以待，未来最大的可能，盛方使用他背完锅以后就抛弃他，而且盛方也有足够理由抛弃他，一个身上背着捏造谣言污蔑明星的幕后推手，一定会被对手的公司盯上的，一旦盛方再次启用他，分分钟就得被人给掀到舆论中心去，盛方必须要为再次启用他付出相当沉重的代价，于情于理盛方都没有理由再启用他，哪怕他真的有能力，代价也还是太沉重。
  “如果你可以拿出证据以污点证人的身份站到我们这边，我们可以保留对你的起诉权力。”周芸看郑坤几乎一脸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的模样就说道：“不然，许断说的，就是你的未来。”
  郑坤坐在许断对面，呆呆的，最开始他知道他老婆出轨的时候是愤怒的，恨不能立刻回去揪住那个女人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问她这么做对得起谁，可是等许断告诉他不会给他留时间并且给他分析出未来他父母会落得什么地步的时候他很惶恐，但虽然惶恐，他心里还有希望，给予他最后希望破灭的是许断给他分析出楚南海其实已经抛弃了他的现实。
  其实以郑坤的智商，想到这一点并不难，他和楚南海就是盛方控制舆论干脏活的核心，楚南海就是他的直属领导，他手里有什么，也只有楚南海清楚，如果楚南海不说，公司领导不会注意到一个已经被开除的他，可是现在他被开除以后身后却多了一群小尾巴，哪来的？谁干的？其实认真一想他就能明白。
  可是即便想到了他还是不太愿意相信，他太信任楚南海了，因为就像许断说的，楚南海是他的伯乐，让他有了今天，楚南海之与他，虽然说不上就像白重山之与林灵，但也差不太远了，因为也像他说的，他进盛方之前，跟江湖上飘零了好几年，混的相当惨，如果不是楚南海，或许今天他还在江湖飘零。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见楚南海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没这么能说会道，那时候的他很内向，那是一场他找工作的面试。
  “以前干过营销吗？”当时楚南海坐在边上没说话，手里拿着一份报纸，他的正面有两个穿的十分精神的面试官。
  “干…干过吧。”郑坤那时候确实很内向，面试的时候都因为紧张会有些结巴。
  “干过吧？”当时面试他的是一男一女，男的头发梳的溜光水滑油头粉面的，大概三四十岁，好像从那次面试以后他就再没见过对方，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那个男的怎样，因为他当时注意到楚南海听到他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当时听到他的话男的发笑，“干过吧是干过还是没干过啊？”
  “我…我…”郑坤当时结结巴巴的，脸色也有点涨红，因为其实他没干过什么营销，他以前倒是干过不少工作，但很少是与人打交道的，因为以前他干的大多是文案设计美工一类的，但那种工作大家也都知道，江湖上流传的程序猿美工狗不见月亮别想走，而且他在文案美工之上天赋也确实一般，经常被老板喷成狗，工作累心也累，换谁也不想再混那一行了不是？
  “你刚毕业啊面个试还这么紧张？”油头男闻言轻笑，随手丢开了他的简历，显见的是没什么兴趣了，营销人员，面个试都紧张成那样，能要？
  “不…不是。”郑坤闻言更紧张了。
  “是不是刚毕业啊还是不紧张啊？”油头男显然就是没事儿拿他打牙祭呢，也不说让他走倒像是要跟他聊上了的模样。
  “你行不行？不行就让他走，你调戏人家算怎么回事儿？”边上的女的看油头男那样就皱眉道，显见的这女的应该是挺了解那男的的。
  “这不闲着也是闲着嘛？再说了，我也没说什么啊，对不对啊那个…哦对，郑坤。”油头男笑嘻嘻的模样道。
  “是…是。”郑坤点头。
  “你看，他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啊？看上人家了？”油头男调戏面试的姑娘道：“不能吧？你眼光不挺高的吗？”
  “你耽误我的时间了！”女面试官脸色并不好看，据郑坤当时估计，她应该是有什么心情不爽的事儿，说着女面试官就对郑坤道：“行吧，你的简历我们留下了，过几天我们给你通知，你先回去等通知吧。”
  当时郑坤闻言神色一黯，已经跟江湖上飘零了好几年的他还能不明白这什么意思吗？但人家已经这么说了，他又能怎么样？就只好站起来往外走，说实话，其实当时郑坤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干营销这份工作，甚至当时他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工作，因为他对工作的印象只有做图做文案做设计，拿去给头或者老板看，然后被喷成狗，回去修改，然后再给头看，然后在特么被喷成狗，再……
  周而复始的循环，仿佛尊严不值钱，或者就没有尊严，每天睁开眼，几乎脑海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老板今天又会骂自己点什么？已经近乎麻木了，然而那是的郑坤其实不知道，营销狗也没比他强哪去，也是业绩不达标分分钟喷成狗的德行，当时的他对很多事情都一无所知。
  “等一下。”边上楚南海看着他挺失落的背影往外走就喊住了他。
  郑坤闻言就站住了，但其实说实话，当时的他被楚南海喊住也没多高兴怎么着的，当时的他文雅点说就是一个二十多岁还在迷茫的内向迷茫青年，不知道自己要干啥。
  “喜欢营销吗？”楚南海问他。
  郑坤茫然的摇头，对工作来说他根本就不知道喜欢是啥意思，工作？有喜欢和不喜欢一说吗？难道工作不是用来养家糊口的吗？需要喜欢或者不喜欢吗？
  “摇头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楚南海问道。
  “不…不知道。”郑坤挺老实的模样回答。
  “嚯，还是个迷茫小青年。”楚南海闻言也笑了，回头跟那俩面试官笑道。
  “这就对了，不然也不能跟我说干过吧这么好玩的回答。”油头男也笑道。
  “楚经理看上了？”女面试官问道。
  “还行，跟我年轻那会儿有点像。”楚南海道，说完才回过头来跟郑坤道：“行吧，你以后就跟着我吧，先干一阵子看看，要是发现不喜欢再走。”
  吓，这就要我了？郑坤闻言吓一跳，对方这几乎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就要自己了，一时间郑坤都有点怀疑对方是骗子了，哪的事儿啊，自己这什么也没说啊，怎么就要自己了？
  但郑坤还是决定留下了，因为当时的他是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
  然后就每天跟着楚南海，楚南海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而且营销，这玩意儿主要就是跟人打交道，楚南海天天带着他乱跑一度他甚至以为这货是不是公司哪个领导的亲戚，不然怎么这么闲？随便跟人吧啦几句就算工作了？这算个什么工作？
  当然，营销其实是多方面的，也有其他工作，不过楚南海主要负责的就是跟人打交道，也就是郑坤当时以为的随便跟人吧啦几句就算工作了，而且其实当时的他不知道，楚南海并不是专做营销，当时的楚南海就已经是跟现在差不多的什么都搞了。
  这么清闲的工作，而且楚南海对他也好平时也不骂他，那段时间倒是也让他挺爽的，什么都不用干还有工资领，真好，当时郑坤真是这么以为的。
  就这么跟着楚南海晃悠了有两个多月，直到有一天，楚南海让他大开了眼界，瞬间他就发现他喜欢上了这份工作。
  是这样的一件事儿，盛方旗下有个项目，但那个项目跟盛方内部的可投资评级并不高，属于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这么一个项目，所以盛方内部的意见是让项目经理自己去找资金，实在不行全盘外包或者卖掉项目也行。
  盛方做出这种决定基本上就等于放弃那个项目了，这不难想，能在一个集团做到项目经理这种地位的哪个是一般人啊？一个他自己都觉得不怎么重要并且还在论证中的项目没了他还会在乎？他也不缺项目的好伐？然后楚南海听说以后就找了上去，也就是当时的高总，说自己有办法盘活那个项目，这在当时的郑坤看来是极不可思议的，本来就跟咱没啥关系的事儿咱去惹那麻烦干嘛啊？对不对？基于鸵鸟思维郑坤就觉得楚南海是自找麻烦。
  当时楚南海找了高总之后，高总就拍板说你要能盘活我就给你那个项目多少多少怎么的，然后楚南海就也没让高总立什么合约什么的，就带着郑坤去找资金去了。
  找到金主之后楚南海一顿山呼海吹，然后，就成了！就成了……
  从头到尾看到这个结果之后当时的郑坤简直目瞪口呆，一个公司都要放弃的项目，就因为楚南海一顿吹，就成了，这尼玛，开玩笑吗？怎么可能啊？外边的人都是瞎的吗？还是脑子有问题啊？看不到那个项目其实没什么潜力的吗？
  那个项目的事儿给郑坤的内心带来极大的冲击力，第一次发现原来说话这件事儿如此的重要，发现原来吹牛逼确实可以当成工作来做。
  那次他亲眼看到了楚南海就因为会吹牛逼赚了多少钱，一百二十六万，郑坤大概这辈子也忘不掉那个数字了，那次楚南海分给了郑坤六万，理由是他也在边上也算是给了他帮助，只是郑坤知道啊，他跟边上除了端茶倒水一个屁都没放，但楚南海还是给了他六万，那次以后，郑坤才知道，只要会吹牛逼，只要吹出来的牛逼放在合适的场合，是能挣钱的，而且能挣大钱。
  从那以后郑坤开始向楚南海学习，而且他学什么，楚南海都教他，就跟他黑许断的时候一样，他想不到的，楚南海一点点的都会分析给他听，告诉他为什么，别人看到了他们弄出来的那些东西会怎么想，会有什么反应。
  可以这么说，虽然楚南海对他的帮助不像白重山对林灵那样亦父亦师，但楚南海对他依然恩同再造，让他也才有了今天，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楚南海，今天的郑坤坐在许断面前，未必能把话给说囫囵了，别说把话说囫囵了，甚至他都未必有胆子敢坐到许断的对面去，还谈笑风生的，那是曾经未预见楚南海之前的郑坤连想都不敢想的。
  这样一个人在他心里有多大分量可想而知，几乎可以说，他对楚南海的信任几乎比对他自己都强。
  可是现在许断却告诉他，这个重新改造了他的人要对付他，那对他的打击真心不是一般的大，足以摧毁他所有的心理防线了。
  “我…我要想一想。”郑坤喃喃的道，虽然想得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但他还是不敢相信，这简直比他知道他媳妇儿出轨对他的打击都要大。
  “可以，你打算想多久？”许断倒是没料到楚南海对郑坤的重要程度居然这么高，本来他跟周芸合计的是把所有的打击重心都放在了郑坤的媳妇儿身上，如果知道楚南海对郑坤如此重要，那他们还费什么劲查郑坤他媳妇儿啊，根据事实把楚南海弄出来不就什么都得了吗？
  “三…三天。”郑坤颇有些六神无主的模样。
  “三天不行，一天，就一天，明天这个时候我要听到确切的答复，因为我没时间跟你耗。”许断道，开玩笑，哥们分分钟十几亿上下的好吗？能跟你随便浪费？
  “好吧，明天我会给你回复。”郑坤失魂落魄的站起来，往外走去。
  “哎哟，芸姐姐，你说他是不是跟楚南海有什么特殊关系啊？我怎么感觉楚南海对他的打击比他媳妇儿还厉害呢？”许断看着郑坤走出咖啡厅摸着下巴一脸沉思的模样，话说这货该不会性取向有问题吧？
  周芸闻言翻了许断个白眼，站起身道：“无聊！”
  “别走啊芸姐姐，我取向没问题的！”许断看周芸也往外走顿时胡说八道道。
  “我取向有问题，对你不感兴趣！”周芸也没多想的顺口怼许断道。
  嗯？！许断闻言顿时虎躯一震双目放光，从椅子上爬起来快走几步嗷嗷叫着就撵上了周芸，一脸八卦的问道：“真的假的啊芸姐姐？话说你们怎么产生快感的啊？”
  噗！
  周芸闻言差点一跟头栽死在许断面前，当场咆哮声震耳欲聋：“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