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眼可见的。
  眼前男人的眼眶红了起来。
  冷千澈一惊，下意识收回挡着他路的手，眼眸侧瞥，还没说一句什么，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一股熟悉而温暖的气息包裹住。
  “澈儿……”
  他声线微颤。
  冷千澈的身体一僵，她感受到紧紧抱着自己的男人周身的颤抖，他的头埋在她的肩上，似是有点点湿润落入她的肩膀。
  冷千澈感受着自己身边围绕的熟悉气息，突然从心底升起了种恍惚感。
  失忆前，这人应该也是抱过她的。
  但不是这样死死的、绝望的，而是一触即散，只有一种清风拂过的感觉。
  那时候的他肯定轻拍过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而不是现在这种颤抖到已经不知道要做什么了的样子。
  但是冷千澈很满足。
  她的眸子侧过，轻轻落在秦亦然的身上，眼眸中星星点点，哪怕只是黑色的眼眸也带着一丝绚丽。
  暗处悄悄响起了一声“咔嚓”。
  冷千澈眼眸眯起一瞬，朝响起的地方瞥了一眼，唇角冷笑，但感受着久违的熟悉味道，倒也心情好些懒得去在意。
  良久后秦亦然才放开。
  他似是已经悄悄整理好了情绪，只是眼眸微红而已，配上眼尾稍红的眼妆，竟是有种叫人想要摧毁的楚楚可怜之态。
  他的眼眸温柔若水，眼中情绪万千皆被藏入眼底，叫人瞧不见一丝一毫。
  他盯着冷千澈的眼眸，心中复杂万千不予冷千澈诉说分毫，那涂着艳色的唇轻轻挑起，不是平日的温和，而是确切的喜悦。
  冷千澈对这种笑容很满意，她勾起唇角。
  两人静静对视几秒，刚有一方要出声……
  “秦哥！”
  助理小王跑了过来。
  秦亦然下意识将冷千澈护在了身后。
  冷千澈看着眼前之人的背影，唇角抿笑。
  “闫导要开拍了，让我来叫你回去。”
  小王感觉到秦哥的身后似是有人在，八卦之心顿时熊熊燃烧，他一边心里猫爪挠似的痒痒好奇，一边克制着自己。
  秦哥挡在人家跟前分明就是不想让人看到，既然这样，做助理的最好不要瞎问。
  虽然冷千澈现在已经十九岁，身高将近一米八几了，但秦亦然依旧是比她高一点，如今要挡住她也是绰绰有余。
  小王说完就跑远了，他要把这个惊天大消息赶紧跟丽姐说一声！
  秦亦然转身看她，眸光温柔，“我跟导演请个假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冷千澈挑眉。
  她从现在已知的条件记忆里就可以分析出眼前的男人当是那种敬业无比风吹雨打也要工作不肯休息不肯麻烦别人不肯请假的人。
  现在是为了她……?
  冷千澈瞬间爽了。
  她眼眸含笑，“好。”
  等两人坐上保姆车到回程的路上的时候，丽姐才从一脸呆滞茫然中回神。
  复杂的眼光看向冷千澈。
  怎么说呢，她现在心情五味杂陈。
  虽然平时一直跟个老妈子一样催秦亦然赶紧找个对象，但是现在突然就把“对象”带来了她还是有点接受不能。
  刚还是你秦亦然刚啊！
  丽姐一脸复杂叹气，抬眼还没说一句话呢，就被小王的声音打断了。
  “糟了，丽姐！”他把手机递给丽姐，“秦哥又上热搜了！”
  丽姐一边接过一边不在意地说:“上热搜而已，有什么糟的?亦然天天上热搜我都已经……嗯?！”她顿住了。
  整个人都呆滞住了似的又看了两眼手机上的内容，下一秒她抬眸看向还正垂眸冷千澈轻声说话的秦亦然，“亦然，你这……”
  秦亦然突然被叫，茫然抬眼，“嗯?”
  他的妆卸干净后显得脸颊更加白皙，皮肤细腻到不像是这个年龄段的人。他眼睛本就大，此刻抬起，茫然地看着丽姐，丽姐竟然不合时宜的产生了一种想揉他脑袋的感觉。
  她扶额。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人家明星是年纪越大越显得油腻，而眼前这位年纪越大皮肤越白越嫩，近几年竟然有种逆龄生长的感觉，偶尔一抬眼她竟然都有种在养娃的感觉。
  这也是羡慕的醉了吧。
  “你自己看吧。”丽姐把手机递过去。
  秦亦然接过手机，拿到他和冷千澈的中间——实际上更像是直接拿到冷千澈的正中央让她看得更舒服点。
  动作细腻体贴又温柔。
  丽姐竟然莫名其妙产生了一种冷千澈还在的感觉。
  当年的秦亦然也是这么对冷千澈的。
  可惜……
  唉。
  冷千澈看到手机上的内容，眼尾稍平，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她心道，刚刚果然就应该把那偷拍的人抓出来再敲碎了他的头盖骨。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刚刚爆红的热搜。
  #秦亦然恋爱#
  #秦亦然神秘女子#
  #深扒跟素人恋爱的明星们#
  配的照片正是刚刚秦亦然和冷千澈拥抱的时候的照片。
  照片明显是偷拍的，而且是处于很远的地方，所以有点模糊，但是不难看出其中一人是秦亦然，但是因为冷千澈是背对着的，所以众人只能看到一个盘起头发的脑袋和一身便与行动的随意休闲装的背影。
  说实话这背影竟然还有点帅。
  网上对于这件事的讨论非常火爆热烈——本来秦亦然就没有什么黑料可挖，营销号想搞他也只能编造黑料再从他的粉丝入手。
  结果人家的粉丝聪明得很，比他们还能带节奏，不仅搞得他们全网臭，还让路人对秦亦然的印象从“长得很帅”变为了“人很好没有黑料貌似值得一粉”。
  这给他们气够呛也没有办法，他们跟秦亦然的梁子也结下了，接下来是任何风吹草动都要黑一波秦亦然，天天锲而不舍，简直比粉丝们都尽心。
  现在终于有确切的料了，他们更是恨不得把这件事挂在热搜一个星期！
  一大堆的身份更是疯狂往冷千澈的身上砸，什么“富家女”什么“秦亦然的粉丝”，前者凤凰男后者艹粉，简直是仿佛跟秦亦然有着杀父之仇，不搞死他誓不为人一般。
  可惜的是路人对他们的信任度不高，最后也只掀起了一点风浪而已，不过大家对这个话题的讨论热度依旧很高。
  粉丝们大多竟然表示支持。
  毕竟自家哥哥也是人，要结婚恋爱生子这种事情一开始早就肯定的了，随着秦亦然年纪越大他们也越发肯定这件事情，甚至还经常催婚。
  哥哥诶你都快老了再不找小姑娘都没人要你了！
  营销号:“……”
  怒摔键盘！
  你们粉丝有猫饼吗？！
  冷千澈刷了刷评论，看一溜的全都是催婚，忍不住轻笑出声。
  秦亦然温柔似水的眸子轻轻看着她，见她笑便也抿出了个笑容出来，眼尾稍稍稍垂下，“他们都很好。”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很轻柔。
  丽姐想，要是把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和表情录下来发到网上，粉丝们估计就要死忠他一辈子了。
  冷千澈扯出一点笑，眼眸冰冷地看着手机，“那些营销号还真是找死。”
  她说这句话的语气让丽姐一惊。
  明明是绵软的嗓音，却能说出这么令人心生恐惧的冷淡腔调，实在是太……
  她的目光复杂地看向秦亦然。
  他的侧脸温柔，正眼含笑意看着少女。
  当年唯有冷千澈可得到的温柔，如今……
  丽姐突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刚刚那句话，还有这个少女说话的语气和气势……怎么那么像冷千澈呢？
  这个念头一出，就惊了丽姐一身的冷汗。
  她垂下头。
  心中风暴卷起暂且不提，她知道秦亦然不是那种没有道德的会把别人当替身的那种人，可是事及冷千澈，秦亦然心中压抑，万一就真的昏了头做了这种祸害人的事呢？
  丽姐一路纠结到了秦亦然的家。
  她偷偷观察了一路那两人。
  越看越觉得心慌。
  这两人的相处模式跟冷千澈在时一模一样！如果不是脸和性别不对板，就跟三年前毫无差别了！
  丽姐想起心理医生对秦亦然说的话，心中越发不确定起来，最后看他们俩“甜甜蜜蜜”进了家门，一咬牙，让小王看着他们，自己开了车就向心理医生的家里驶去。
  丽姐刚走，小王就被“赶”出来了。
  他一脸欲哭无泪:人家小情侣要“办事儿”他这个电灯泡肯定不能在场啊！丽姐您究竟要让我看着他们什么啊！
  他又忍不住小声嘀咕:“话说，那个小姑娘成年了吗……怎么看起来那么年轻?秦哥您可悠着点吧！”
  被喊话“悠着点”的秦亦然进家门后为冷千澈泡了杯茶。
  冷千澈品着嘴里熟悉的味道，眼眸略垂，那双星星点点的眼眸映在清透的茶水里，“老师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这话让秦亦然想到了这一世他们初见时，他也是这么对冷千澈说的。
  他眼眸抬起，眼尾狭长，漆黑温润的眸子轻轻颤了颤，“你……三年过得好吗？”
  冷千澈执着茶杯的手一顿。
  “不知道。”她轻轻摇头。
  秦亦然的眸子柔和地看着她，温声说:“按你的说法来吧。”
  冷千澈略一点头，抬眸看着秦亦然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是她熟悉的温度和感情。
  “我是被人故意洗脑失忆的。”冷千澈平淡地说，她敛下眸子，“醒来后逃出来随着残留的记忆追查到了这里，刚刚见到你才确认我是真的冷千澈。”
  秦亦然的眉一蹙，眉眼间都瞧不见什么淡然温和了，只剩一片担忧，“身体可有受损?”
  冷千澈摇头:“没有。”她一顿，“老师就没有怀疑过我是来骗你的?而且我的脸……”
  秦亦然眼眸温润的听她说完，而后轻笑垂眸:“澈儿果真是失忆了，我是那种只看脸的人?”
  冷千澈笑:“可我看脸。”
  秦亦然:“嗯?”
  冷千澈的眼眸翻起一点点的暗光，语气略沉，“我可是看到了呢，我三年前的脸那么好看，他们竟然给我换成了这么一张……呵呵。”
  她就说嘛，为什么一醒来看到镜子感觉自己的脸很不对劲。
  秦亦然还未无奈轻笑，就又听到冷千澈对他一本正经地说。
  “他们还给我变性了。”
  她很认真地说，“我三年前帅裂苍穹，现在竟然被变性成了女的，他们太狠了。”
  秦亦然:“……”
  秦亦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说。
  说“你现在也帅裂苍穹”?
  还是说“你其实本来就是个女生”?
  感觉每一个都好奇怪啊。
  他忍不住轻摁了下太阳穴。
  再一抬眼却见冷千澈看着他，眼眸中含着盈盈笑意，流转间仿佛带着潋滟。
  秦亦然无奈:“澈儿……”
  调子更像是宠溺。
  冷千澈眼眸弯弯，“老师真的不在乎我整没整容?”她意有所指般的问。
  秦亦然温柔且认真地说:“不是不在乎。你能回来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你的身体……”他蹙起眉，“整容总归是对身体不好的，不到不得已之处，我不支持你这么做。”
  冷千澈突然问:“那上一世便是不得已之处了？”
  秦亦然一顿，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上一世”这种词汇了。久到他几乎都要忘记他上一世的那些过往经历。
  他静静想了想，并没有发现冷千澈眸中慢慢蔓延开的黑气，抬眸摇头略有些无奈地说:“上一世于现在来说有些遥远，我也记不得上一世太多的事情了。”
  冷千澈眼眸黑气退散，透亮澄澈，她笑，鼻尖小痣都显示着她的好心情。
  “记不得是最好的。”
  她的声音软和，这么略有些甜腻地说出口也没有半分违和感。
  秦亦然似是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却又好似没有意识到，他的眸子依旧温和地看着她。
  半晌，秦亦然突然意识到不对，他惊喜抬眸，情绪波动有些大。
  “澈儿……你想起来了？！”
  冷千澈含笑，“没有。”
  秦亦然:“那上一世……?”
  那你怎么会知道上一世?
  冷千澈笑，“有些隐约的印象和猜测，看到老师就想问问试试而已。”
  她心中冷嗤。
  洗脑果真不够彻底，如今再这么过几天她的记忆肯定就彻底恢复了。
  那些背后之人，竹篮打水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