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玺墨很少看到自家儿子这般情绪外露的。
  以前有人亲他，他都要害羞半晌，更别说叫他主动与谁亲近了。
  不过对于儿子对他亲昵，他心下还是开心的。
  只见他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道：“怀瑾和小娃他们去散步消食可好？爹爹有话和你娘亲说。”
  小家伙很是体贴地点点头：“好，那爹爹要记得陪娘亲也走走，还要记得给妹妹念书。”
  “嗯，爹爹会的。”
  小家伙得到肯定回答，这才放心地从楚玺墨身上溜下来，走到颜诗情的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
  “妹妹要乖，哥哥走了，明天给你念书，你要听话。”
  他话落也不急着走，就这么一直站在颜诗情的身边。
  等到她的肚子踢了一下，他才抬头看向楚玺墨道：“爹爹，刚刚妹妹睡着了。这会儿才醒来，已经答应了。那怀瑾走了，爹爹晚安，娘亲晚安！”
  颜诗情则是扶着肚子，低头在小念安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怀瑾晚安！”
  待小家伙出去后，只剩下两个人时，楚玺墨这才走到颜诗情的身边，扶起她，皱着眉头看向她的肚子：“情情，为何我觉得你这肚子大得像是要生了一样。”
  颜诗情心中咯噔一声，随即低下眼眸笑着回道：“你净是胡扯，我这肚子几个月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是知道，才觉得奇怪。不过一两个月不见，你这肚子一下子就大了那么多。先头你生怀瑾时，临产那会儿也不过是这么大。”
  “那时候我才几岁，身子骨如何你又不是不懂。那次生孩子，差点要了命，再说头胎一般肚子都要来得小。”
  楚玺墨依旧皱着眉头，想了想道：“要不还是叫济世堂的大夫来看看？不是我不信你和倪姑姑，就是我觉得有时候难免会有些犯错。”
  颜诗情心下感叹他的敏感，但马上就要出海了，她怎么可能在这当头叫他知道自己怀的是双胎？
  这个朝代的人都说生孩子是一脚踏进鬼门关，哪怕不是头胎也一样。
  生一个都如此了，更莫要说生两个了。
  且多数的时候，双胎都要早产。这要是在陆地都让人担忧，更别说在海上。
  若是叫他知晓，这次出行怕是不可能了。
  只是她想带怀瑾出去看看，且德宣帝那边也做好了准备。
  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要是他们走，就她一个人留下，她也不放心！
  瞒着吧，能瞒多久算多久。何况她师父现在剖腹产的技术也会了，而且陈怡宁的身边也有医女在。
  只要做好了准备，回头哪怕是在船上生也没什么。
  想到这，她状似气恼地瞪了楚玺墨一眼：“你这话最好还是少说，若是叫师父听见了，以为你不信任她的医术，到时候我又该怎么办？何况怡宁也怀有身孕，她这次出去身边也会带医女，你怕什么？再不济我的医术，你不信？”
  楚玺墨幽幽地忘了她一眼，半晌叹息一声：“我是担心你。”
  他说着，牵着她的手，朝花园走去。
  “我知道你担心我，没事的，我的身体自己知道。不就是生个孩子，不说顺产，师父连剖腹产都会。再则这次出去，药材什么都准备齐全，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
  楚玺墨听她的保证，到底没说什么。
  等到了花园，颜诗情话题一转道：“阿墨，想来小哥那边已经通知你了，说德宣帝自己造船的事。他那边你让人盯着点，主要还是咱们这边，到时候你看看腾出两艘船来给他。即便一时间用不着，总得备着点。祁烈那边，我总归不大放心。”
  楚玺墨也知道她担心祁烈会趁机对德宣帝动手，而最大得可能就是在船上动手脚，便道：“放心吧，都已经准备好了。德宣帝这次造船可谓声势浩大，请了诸多工匠连夜打造。现在船也已竣工，在做最后的检查，估摸几天就行。依我看，这次就不在这边过年了。过几天把东西搬上船就直接走，也省得还有宮宴什么的，到时候要是出个幺蛾子，怕是走不了……”
  颜诗情现在几乎什么都不管，听到他这安排，就道：“那你可选好具体哪一天了？”
  “我想十六这天走，现在初九，明天初十，这其中还有五六天的时间，也够德宣帝那边做准备了。咱们这边，鸿轩那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没什么好担心的，随时可以走。”
  “行，听你的。”
  颜诗情知道楚玺墨说的江鸿轩准备差不多，只要是指他们这次要带出去宣扬大楚国威之类的事。当然，还有制作黑圆子（炸弹）所需的材料。
  而江府这边，小娃也说日常所需准备好了，只等装船就好。其余的是她从大楚带过来要带出去卖的，不过那些都是之前就已经准备妥当。
  至于在这边做的，也不过是让人做了玻璃器皿和玻璃镜。一个是她用来做海水转化淡水，一个则是用来卖。
  算来，他们好像还真是随时可以走，现在就看德宣帝那边。
  这次出海，他们前前后后可以说是准备了两三年，时间充裕准备完善，就连德宣帝那边他们也都考虑了进去。
  德宣帝完全可以拎包跟着走人，只是他们也知道这不可能。
  第二天一早，楚玺墨进宫了，他特意选在德宣帝下朝的时辰。
  御书房中，德宣帝一听十六就要走，顿时急了，忙道：“不是说，正月出行，怎么提早半个月？朕什么都未来得及准备，这几天时间，怎么来得及？”
  楚玺墨扫了一眼头埋在桌案中的祁烈，之后看向德宣帝道：“本王让人算了，十六是最好的出海时间，若是过了，回头海上怕是不那么顺利。再则，你是一国皇上，要准备什么只管吩咐人下去准备就是。哪怕不算今日，那也还有五天的时间，够用了。你要跟着做生意，你看看带什么出去卖合适。另外据本王所知你的船也已经准备好，这个就不必操心。至于护卫什么的，你眼下的那些影卫暗卫就全都带着也成。而国事这块，有太子监国也用不着你操心。”
  德宣帝一听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只是他环视了一圈这御书房，在心有不舍的同时，也莫名的升起了对出去看看外头世界的向往。
  他多久没出过宫了？哪怕是狩猎，也是走不远，更别说从不曾微服私访过。
  也罢，横竖之前答应了让太子监国，那他也不差这么十天半个月。迟早都是要走，趁早将东西甩开，他也趁早舒坦几天。
  等楚玺墨出宫后一个时辰，整个洪武国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们的皇上这个月十六要随大楚的墨王一行人出海了，朝中由太子监国。
  一时间京城因购置皇上出宫采办的东西，诸多太监宫女在宫门处进进出出。
  有聪慧些的商户，趁机与采买的太监宫女搭上话，送布送衣送粮食等等，只为了日后传出去，他们家东西皇上也用过。
  这期间，楚玺墨刻意抽时间与祁烈见了一面，两人暗中商谈了整整三个时辰，没人知道两人具体说了什么，只是等再次见到祁烈后，发现他又沉稳了些。
  哪怕是之后的商议政事，隐隐的还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与以往将想法流于表面的他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德宣帝这次出宫，原本想带五个嫔妃。不曾想但凡他透露出想带谁去，谁不是身子不净，不便服侍，就是身子有各种毛病，好比风寒，好比头痛脑热等等。
  德宣帝见状，恼怒之下将点名想带着去的都贬到冷宫中。
  最后决定带出门的，只是两个才进宫不到两年，也未宠幸过的美人。
  除此之外，大小太监和宫女分别带了二十个，御厨和其助手也分别带了十个。有煲汤的，做甜品的，炒菜的等等。
  当然，这中间还有若干绣娘，专门给他做衣裳。自然，御医也少不了，有三名。
  至于护卫，没人知道具体有多少个，只是能看得见的，便有四五十人。
  他造得船大，比楚玺墨他们的还要大，故而这些人也完全安排的下。
  当然，还有舞姬，乐姬。如此他在船上无聊时，还能看看人唱歌跳舞。
  至于他让人采购要出去卖得货物，也全都交由底下人去做。
  他听闻颜诗情要让人卖玻璃镜，他也不管玻璃窑那边如何作想，反正得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他做出一批来就成。
  其余的，根据他找海事局了解，就带了茶叶，丝绸和陶瓷等等。
  他现在完全是放飞自我，出海了，离开皇宫就一身轻。
  十六这天一早，颜诗情等人的船只早已分配好，也在前一天将东西全都放了进去，他们只需人上船即可。
  站在甲板上的颜诗情，看着德宣帝带着一大堆人浩浩荡荡地朝码头前来，又陆陆续续地上了船，一时间头疼不已。
  他居然将他坐着的龙撵都抬上了船。而其他的马车之类的，也没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