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乔衍握着她的手捏了捏，温柔的笑：“别这样。”
  念凉凉没说话，心里的难过却一直没有消失。
  她在薄乔衍的腿上轻轻按了几下，终于问出了一直回避的那个问题：“医生，怎么说？”
  薄乔衍见不得她一脸的心疼和难受，双手一用力又将她拉进了怀里，紧紧拥着不松手。
  再坚强的人，也不会每时每刻都那么强势的，当初醒来知道自己的双腿不行了，他不是没有痛苦，不是没有绝望。
  但那个时候，相较于自己的痛苦，他最大的痛苦是弄丢了生死不明的爱人。
  薄乔衍最孤单脆弱的时候，怀疑爱人躲着自己不出现，那种伤害……那种从心灵上给以重创的伤害才最致命。
  但现在，知道念凉凉还是心疼他，当年痛苦到极致甚至有些扭曲的心理，也微微得到了缓解。
  “妈妈？”
  身后传来厉怀楠软绵绵的声音，抱在一起的两人同时一愣，放开了彼此转过身。
  厉怀楠玩的这么久了小脸蛋儿有些泛红，鼻尖上顶着几颗可爱的汗珠，两人一回头，看到他跪坐在软垫上仰着小脸好奇巴巴的看着他们，顿时有些不太自然。
  念凉凉立刻笑了笑，走上前在他身边蹲下。
  “怎么了，玩累了？”
  楠楠没说话，冲她抬起了小手。
  她顿时有些脸红，这小家伙……
  “妈妈，抱抱……”
  果然，厉怀楠眼巴巴的看着她，伸着小手等着她抱。
  “抱、抱……”念凉凉一想到自己跟薄乔衍抱在一起亲近的样子被楠楠看到，脸上就烫的厉害。
  厉怀楠也确实玩的累了，被念凉凉抱起来之后就乖乖的趴在她的肩膀上，漂亮的眼睛却一眨一眨的看着不远处的薄乔衍，小手软软的抓着念凉凉的衣服。
  薄乔衍见小家伙一副累到不想动还坚持盯着自己看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觉得这孩子虽然还小的很，但心里却是个有主意的。
  他勾唇轻笑，冲厉怀楠眨了眨眼睛。
  厉怀楠虽然还小，但已经分得清谁对自己是亲切是疏离，见薄乔衍冲自己眨眼睛逗自己玩，他顿时咧着小嘴笑了笑。
  薄乔衍冲他伸了伸手：“楠楠，来，我抱抱……”
  念凉凉听到他的话，好奇的回头看趴在自己肩头的楠楠，不等看清楚，楠楠就抬起头冲她一笑，伸手指着身后的薄乔衍：“妈妈，嗯唔……抱。”
  念凉凉听到他含糊的唔唔着，心里有些触动。
  厉怀楠，好像并不排斥薄乔衍的亲近，也很喜欢被他抱着。
  虽然这孩子从小就特别懂事，但小家伙儿其实并不喜欢跟陌生人亲近，就算是对他千好万好恨不得当亲儿子疼爱的宫宴，厉怀楠虽然喜欢，但很多时候也并不特别亲近，不怎么让宫宴抱他。
  这是……刻在血液里的亲近？
  薄乔衍伸手接过厉怀楠，小家伙儿很乖的环住了他的脖子，不像早上刚见时那么害羞的偷看，而是仰着有些红润的小脸看着他笑。
  薄乔衍没忍住在他脸蛋上亲了亲，问道：“楠楠，我的名字叫薄乔衍，楠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念凉凉脸色微变。
  厉怀楠一脸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嗯？”薄乔衍看小家伙的眼神就知道他听懂了，也不着急，继续看着他笑。
  厉怀楠终于小脸一红，低着头对手指，甜糯的开口：“我叫楠楠，怀楠。”
  奶声奶气的一句童音，让薄乔衍眉心一震，下意识的看向念凉凉。
  念凉凉的眼神有些闪烁，不自然的躲闪着，没看他。
  怀楠，怀南。
  字里行间藏不住的怀念和想念，念凉凉知道，薄乔衍更知道。
  他双眸漆黑的盯着念凉凉，想着两年前生下楠楠的时候，她应该是最怨恨自己的时候，竟还会给孩子取这样一个名字。
  薄乔衍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盯着念凉凉不肯收回视线。
  念凉凉被他这样侵略的目光看着，就好像自己所有的心事全都铺开在了眼光下，终于有些恼羞成怒的抬头瞪了他一眼。
  薄乔衍的心都要化了，眸光潋滟，满腔的情感都快溢出来了。
  ……
  午饭过后，厉怀楠终于累的有些困了，念凉凉在房间里陪着他睡觉没有出去。
  一是不放心孩子，二来她也需要冷静一下。
  她今天只是想让薄乔衍见一见楠楠，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跟他一时冲动情不自禁。
  她呆呆的眨了眨眼睛，回想起那个浅尝辄止后让两人都意乱情迷的吻，脸颊微微发烫。
  原来，还是会心动，还是会情动的啊……
  身边的小家伙忽然动了一下，念凉凉刚回头看他，小家伙已经撅着小屁股翻身坐起来了。
  念凉凉低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家伙揉着眼睛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她吓了一跳，随即有些好笑，这是起床气来了。
  再懂事的孩子，也是孩子，哭了一会儿之后，抱着念凉凉给他的奶瓶不哭了，乖乖的喝水，只是小肩膀还有些一抽一抽的。
  小家伙的睫毛浓密纤长，垂眼的时候，简直比漫画里那些二次元小帅哥都要好看。
  她痴迷的看了一会儿，伸手给他顺了顺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忽然开口问道：“楠楠，你喜欢今天抱你的那个人吗？”
  厉怀楠盘着小腿儿坐着，听到这话抬起头，双手依旧抱着奶瓶没丢。
  念凉凉忽然有些紧张，面对面趴在他旁边，小声重复着问道：“妈妈问你话呢，楠楠喜欢那个人吗？”
  说着，连哄带骗的冲他笑着眨眼，哄他说话。
  厉怀楠抱着奶瓶，歪着脑袋眨了眨眼睛，然后咧开小嘴冲她嘻嘻一笑，就是不说话。
  念凉凉一看他这小模样儿，顿时被逗笑了，双手捏着他的小脸轻轻扭了扭：“楠楠是个小坏坏，什么都不跟妈妈说，就会一个人藏着心事偷偷乐，简直跟你爸爸……”
  脱口而出说出来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一顿，顿时没了声音。
  “爸爸…”
  厉怀楠张着小嘴奶声奶气的吐出一声爸爸来，让她心中一酸。
  “对…”她叹了口气，随后笑道：“你跟爸爸简直一个样，都是小坏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