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扮成当地人,对李承志来说没有任何挑战性。
  危地马拉以拉美人为主,即西班牙殖民者与印第安人的后裔,而印第安人与中国人同为黄色人种。在语言上,李承志的第二外语就是拉丁语,而且这三年下来,李承志的拉丁语已经说得相当流利了,与当地人几乎没有区别。
  只是,对秦家辉与赵大山来说,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赵大山的第二外语也是拉丁语,只是在口语方面还有很大的欠缺,而秦家辉根本就不懂拉丁语。
  为此,李承志不得不做出特殊安排。
  这就是,由赵大山装扮成一名香蕉收购商,而李承志为他的管家与秘书,秦家辉则扮演他的保镖。这样一来,赵大山蹩脚的拉丁语就不是太大的问题了,至少可以声称自己是外地人,因此有着外地口音。秦家辉则不需要说话,绝大部分时候不需要跟当地人交谈,其语言缺陷也就不再是问题。更重要的是,李承志可以以管家的身份出面,充分发挥他在拉丁语上的优势。
  萨亚赫切是一座小城镇,而且以当地生产的香蕉而闻名。
  战争爆发之前,萨亚赫切出产的香蕉销售到世界各地,每年该地生产的香蕉高达数十万吨,主要销售到联邦美国与邦联美国,而部分优质香蕉则销售到欧洲。因为香蕉难以长期保存,所以没有多少运往中国。
  事实上,在这场战争之后,萨亚赫切也以香蕉而闻名。
  在冷藏运输技术开始普及的时候,萨亚赫切的香蕉产量达到顶峰,其附近的上百个香蕉种植园。每年产出一百万吨香蕉,而且都是优质香蕉。其中很大一部分就通过冷藏的方式运往中国。巅峰时期,中国每年要从危地马拉进口差不多五十万吨香蕉,其中半数以上来自萨亚赫切。
  当然,这是二十多年后的事情了。
  即便受到战争影响,仍然有不少香蕉收购商来到萨亚赫切。
  事实上,战争给不怕死的香蕉收购商带来了一个空前的机会。这就是,战争直接导致香蕉价格暴涨,如果能够从危地马拉把一船香蕉运到联邦美国,至少能赚数十万美元。其利润相当于平常的十倍。
  要知道,危地马拉是中美洲最大的香蕉生产与出口国。
  更重要的是,联邦美国是危地马拉香蕉的最大进口国,联邦美国每年消耗的香蕉。有半数来自危地马拉。
  在战争爆发前。香蕉在美国的售价不过每磅数美分,而战争直接导致香蕉的零售价格提高了差不多十倍,由普通消耗品变成了奢侈品。要知道。联邦美国在一九六六年的人均国民产值还不到八百美元。问题是,香蕉在产地的出售价格不但没有提高,反而因为危地马拉当局需要凑集战争费用而急剧降低。在危地马拉,香蕉不是按照磅出售,而是以吨为单位,一吨香蕉的售价在一百美元左右。而运到联邦美国之后,批发售价为每吨五百五十美元。零售价格达到每磅五十美分。显然,如果能把一船、也就是大约一万吨香蕉晕倒联邦美国,在除掉了运费、损耗等等之后,获利都能达到五十万美元。在六零年代,五十万美元绝对是一笔巨额财产。
  显然,为钱铤而走险的人并不少。
  只是,这需要勇气,更需要运输手段。
  也就是说,香蕉收购商就算来到了萨亚赫切,从农场主手里买到了香蕉,也需要把这些香蕉运送到边境口岸。为此,香蕉收购商必须获得危地马拉政府军的支持,甚至得从政府军手里租用运输车辆。
  事实上,收购香蕉的大部分花费都在政府军身上。
  这就是,香蕉收购商必须贿赂政府军,还得买通沿途的所有关卡。根据军事情报局提供的资料,把一车香蕉由萨亚赫切运送到危地马拉与伯里兹的边境关卡,需要经过十七道政府军的关卡,仅仅是买通这些关卡的卫兵就要花掉差不多一百美元,而分摊下来相当于每吨香蕉多出了二十美元的成本。此外,贿赂危地马拉政府军的军官,获得卡车使用权,以及由政府军颁发的通行证,还需要花很多钱。在通过边境的时候,还得贿赂边防军,甚至得花钱买通伯里兹的边防军。
  总而言之,萨亚赫切产出的香蕉,在运送到伯里兹的港口装船之前,其成本就将提高一倍多。
  当然,这还没有计算运输时的损耗。
  也正是如此,在战争的前两年里,几乎没有香蕉收购商前往萨亚赫切,当地产出的很多香蕉都烂在了地里,有的则拿起喂猪。
  当时,大部分香蕉收购商都在危地马拉边境地区活动,以降低运输成本。
  只是,随着香蕉贸易愈发有利可图,越来越多的香蕉收购商来到危地马拉,而危地马拉边境地区的香蕉产量并没提高,因此香蕉收购商不得不深入内陆,去萨亚赫切这样的产地收购。
  当然,内陆地区的香蕉也更加便宜。
  李承志他们伪装成香蕉收购商,自然需要掌握基本信息。
  来到萨亚赫切,李承志发现,城镇里的本地居民已经很少了,留下来的,除了经营旅馆与饭店,就是一些掮客,即专门替香蕉收购商贿赂当地驻军,甚至替香蕉收购商获得政府军的通行证。
  有趣的是,这些掮客很多就是当地驻军军官的亲属。
  白了,驻军也在香蕉贸易中获益,自然不会让外人插手。
  因为不知道菲德尔将在什么时候来到萨亚赫切,所以李承志他们得扮演好角色,也就得正儿八经的收购香蕉。
  必须承认,危地马拉拥有世界上最好的香蕉品种。
  问题是,天天与香蕉打交道,绝对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在萨亚赫切,因为香蕉的产量太大了,而其他粮食作物又太少,所以几乎所有饮食都与香蕉有关。
  按照李承志的估计,在这个居民只有几千的城镇里,香蕉可以做成上百道菜。
  显然,这是很让人惊奇的事情。要知道,在中国,香蕉只是水果,最多做成沙拉,绝对没有人把香蕉当成主要食物。
  三天下来,李承志通过一名掮客,购买了政府军的通行证,还租用了十辆军用卡车。
  只是,这些卡车只负责把香蕉运送到弗罗雷斯。原因很简单,这些卡车都是从弗罗雷斯过来的,负责为萨亚赫切的驻军运送给养,返程的时候顺便赚点外快。到了弗罗雷斯,还要另找车辆。
  所幸的是,李承志没有打算去弗罗雷斯。
  事实上,收购香蕉本身不是难题,关键就是得找到运输工具,不然收购再多的香蕉也无法运出去。
  在萨亚赫切有一个专门的香蕉交易市场,庄园主会安排专门的人在这里跟来自外地的香蕉收购商讨价还价。准确的说,根本不需要讨价还价,因为急着把香蕉卖掉的庄园主比香蕉收购商多得多。
  李承志只花了一个上午,就从一名庄园主手里买下了五十吨香蕉。
  因为李承志没有过分的压低价格,所以庄园主答应,在交货的时候,把香蕉运送到李承志指定的地点。
  事实上,这位庄园主也是一名驻军军官的亲属。
  只是,菲德尔没有在这三天里出现。
  为此,李承志得为自己找一些事情做,不然他就得带着那五十吨香蕉,跟随政府军的车队前往弗罗雷斯,不然继续留在萨亚赫切,只会让他受到怀疑,而李承志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那位热心周到的掮客在监视他们。
  留下来的理由也很简单,即李承志表示他的老板打算做大买卖,希望长期从萨亚赫切收购香蕉,建立一条稳定的货源渠道,并且希望能够与驻军进行更广泛的或者,确保把收购的香蕉及时运送出去。
  显然,这就需要贿赂驻军军官了。
  与驻军军官会面的事情由掮客安排,会面地点在军营附近的一家餐馆里,而李承志得掏钱订下一桌宴席。
  当然,绝对不能是以香蕉为主的宴席。
  就李承志在这三日里观察得出的结论,萨亚赫切的驻军获得的给养很少,肯定不够三万官兵日常消耗,因此驻军的主要食物也是香蕉。显然,拿香蕉去款待需要贿赂的军官,只能是自讨没趣。
  所幸的是,在萨亚赫切,只要有钱,什么都好办。
  为这桌宴席,李承志花掉了一百美元,还另外花一百美元买了几瓶白兰地,不过这些钱花得非常值得。负责运输的军官对李承志的款待非常满意,特别喜欢搀了水的白兰地,也因此多喝了几杯。
  显然,喝多了之后,就很难管住嘴巴了。
  以长期合作为由,李承志从那名军官嘴里套出了很多有用的信息,其中最重要的信息就是他必须在两天内离开萨亚赫切,不然他收购的五十吨香蕉就要烂在地里了,因为他租用的十辆卡车将在两天后离开萨亚赫切。更重要的是,在接下来几天里,就算他肯花钱,也绝对租不到车辆。
  李承志不是情报人员,可是他也知道,菲德尔将在两天后到达萨亚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