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要不是陈先生说你要了解透彻我的情况，好给我找适合我的工作的话，我一般是绝不会把那些丢人的事情告诉别人的。不过，可能也真是有些关系吧。自从我被最后那家平台拒签了之后，我的精神一直都挺恍惚的，更别说母亲还突然陷入重病，需要我卖车才能凑够救命钱……陈先生，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就是那种一夜之间突然就成熟了长大了的感觉。”
  “我以前的那些年啊，无论是做电竞选手还是做直播主播，真的都太顺利了，顺利的让我这些年几乎从来都没吃到过任何苦头。”
  胡小天叹了一声：“就像是做梦一样，稀里糊涂的被父母签约了电竞俱乐部，稀里糊涂的拿到世界第二，又稀里糊涂的退役当了游戏主播，最后更是稀里糊涂的混成了现在这幅样子，完全都是在做梦，我现在就感觉，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陈先生，你能理解吗？”
  陈蜀沉默中点点头，半晌之后道：“人生二字，说来说去其实就是糊涂，难得糊涂，谁还不是稀里糊涂的就过了一辈子？真要让谁说出自己这辈子每时每刻都过得十分充实十分真实……没人的，哪怕是释迦牟尼，不也是迷茫了好久好久才突然顿悟，成了佛么？迷茫期嘛，我理解，我也迷茫过，当然，你年纪比我大，你历经的时间比我多，有些东西你会比我更深刻，但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一时失意。”
  胡小天：“也许真的只是一时失意吧，但是游戏方面的工作，我可能真的做不了了，其实我这半年都是这样的情况，一旦坐到电脑面前，对着电脑屏幕，我的脑子就会突然间一片空白，哪怕没有空白，也是乱糟糟的想起各种事情。刚才就是那样，我一坐下，看着游戏界面，我的脑子里就蹦出各种我小时候我父母劝我不要玩游戏，后来却上赶着让我签约电竞公司，直到半年前我收到母亲病重的消息，唉，这份工作，我可能真的做不了了，对不起陈先生，辜负了你对我的期望了。”
  陈蜀没接茬，静静地吸烟吸到烟屁股，两根烟下肚，嘴巴都有点干了。
  “难道你在游戏行业就真的做到头了？”
  “做到头了。”
  “不，我不信。”陈蜀偏头看向胡小天，如果胡小天真是游戏操作烂到爆炸，心态崩的体无完肤，一谈到游戏就厌恶，那他说不定还真的相信了胡小天的话。但是有一点他记得很清楚，那就是之前刚进超梦俱乐部的时候，他俩一起看超梦俱乐部的荣誉展台，当胡小天看到那张黑鲨队跟超梦俱乐部对战的照片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过胡小天的眼里星光点点……他仍旧无比渴望那种征战各大比赛，站在领奖台上的感觉。
  “我手里还有两家游戏公司，一家招聘的职位是俱乐部正式教练，一家招聘的则是游戏策划，胡先生，这两家公司旗下的俱乐部或是游戏，基本都能算是国内一流左右水准，这两家公司，对聘用员工的要求比较高，所以我没有第一时间带你去这两家公司应聘……当然了，其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家招聘策划的公司，其实是我一个算是死对头的那么一个人的公司，嗯，差不离算是情敌吧，虽然我根本没把他当成过情敌什么的。”
  “有兴趣吗？不如我现在就带你去那家招聘正式教练的公司看看？那家公司我的人缘可能没有超梦俱乐部那么好，但那家公司的人就算不给我面子，也得给我女朋友一个面子，嗯，假的女朋友。”
  胡小天看着陈蜀，嗫嚅了一下嘴唇。他之前羞愤之下直接逃离出了俱乐部，可以说是已经让陈蜀非常难堪了，可是现在，陈蜀非但没有埋怨他，反而还站在这里陪着他抽烟开解他，就连他主动说不用再帮他找工作，陈蜀都还坚持着说出了两家公司，问他要不要去试试。
  胡小天心头发酸，就连他的那些朋友，那些往日称兄道弟的朋友，在这种时候都弃他而去了，可陈蜀这么一个与他仅仅只有几面之缘的工作中介，却愿意这么不屈不挠的帮助他。真要是陈蜀为了赚他的钱，他心里还能好受点，但是陈蜀不但承诺给他的中介费打折，现在更是几乎是免费在帮他服务。更别说，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哪家中介公司的中介人员，会如此走心的开导一个客户，鼓励他，并在他婉言拒绝之后还是坚持着帮他寻找适合他的工作，更是给他讲述了一个十分美好的前景。
  “我，陈先生……”
  陈蜀伸手拍拍胡小天肩膀：“行了，人生的迷茫期嘛，是个人都会遇到的，你只是暂时钻进了死胡同里出不来，没能找到合适的工作而已，别想那么多没用的了，走，咱们现在就去那家招聘正式教练的公司，这次不打什么比赛了，到地方咱们就签合同，我那个假女友的面子还是很大的，就算实在是不行，大不了我就跟我那个假情敌说，我把我假女友让给他，反正本身就是假的，能给你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就好。”
  “可是，陈先生……你为什么那么帮我？”胡小天抬手揉了一下鼻头，因为他鼻头发酸。
  “为什么？”陈蜀皱起眉头，想了一想，摇头道，“可能是当初在霞飞路见到你的第一眼，你那种落魄的样子引起我的关注了吧？对了，我们公司的宗旨你恐怕还不知道，我们公司的公司文化，奉行的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没有找不到的工作，也没有找不到工作的人，当然，我得给这句话加上一条，只有找到真正适合你的工作，那才真正算是给你找到了一份工作，不然都是扯淡。”
  “陈先生，谢谢！”胡小天忽然正色，后退两步弯腰就朝陈蜀鞠了个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