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华远目光转向大厅之外，眼中渐渐浮上一层柔意，显然是想起了身在异地的夫人。
  所有人摒住呼吸，不敢打扰华远。足足半刻钟后，华远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脸含歉意地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二十年前，因为一些误会，我和夫人闹了矛盾。夫人一气之下，带着七个月身孕只身离开了星辰界，从此杳无音讯。随后的几年，我派出了全宗子弟满大陆寻找夫人的踪迹，却始终没有收获。直到十三年前……”
  说着，华远便将视线转移到盘坐在厅内的陆燕妮身上，眼中满是慈爱的光芒：“就当我放弃了寻找的念头，十三年前的一个深夜，星辰界突然闯入一名实力高强的武神强者。当时还是武神4级的钱一和钱二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最终，只能我出面。可是，当我现身后，那位强者却飘身而退，独独留下了一句话。按照他的吩咐，我立刻跑到大门外，抱起了一个好梦正酣的小姑娘，她就是小妮子。”
  “呵呵。”刘启满脸傻笑，一来为小妮子十三年后终于回到家中感到高兴，二来也为华远父女相见感到欣慰。可是，联想到自己的身世，转眼悲从中来，笑容也略微有些僵硬。
  华远自然不清楚刘启内心的想法，依旧沉浸在当年的惊喜中，感慨道：“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醒来，这丫头发疯似的要找昨晚那个武神强者。对于我这个亲生父亲却恶语相向，甚至不惜撕咬捶打。”
  “哈哈……”在场的钱一等人，显然经历过当时的尴尬，一同发出善意的哄笑。
  华远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似乎对当年的遭遇也有些无奈。顿了顿，接着道：“随后的几天，在我好说歹说下，小妮子终于接受了我。不过，心中对我的怨恨还是很重，只有大伯和二伯才能亲近她。由于心怀对她的愧疚，我也就特别宠溺，从而养成了她骄纵的性格。说到这，我还要好好感谢你，要不是在新源学院中遇到了你，这丫头的脾气也不会收敛，对我这父亲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尊敬。”
  “界主言重了。只要你不怪我和妮子共处一室那么多年，我就满足了。”刘启也是个机灵人，抓住机会向华远表达致歉，也算给未来老丈人留个好印象。
  果然，华远淡淡一笑，摆手道：“我不怪你。是这丫头胡闹。你能紧守本心，我心甚慰。”
  深吸口气，华远随即把话题引了回来，沉声道：“就是因为那个矛盾，导致我夫妻二人分隔两地二十多年。从妮子口中，我们才得知，她母亲当年为了躲避我的寻找，毅然决然地踏入了人迹罕至的北极冰源，并在那里生下了她。随后的几年，夫人白手起家，一手创建了神秘莫测的北极冰宫，对外广收弟子，扩大规模。对内加强防御，巩固自身。还用星辰界所学医术救治受伤的猛兽，从而赢得了北极冰源上所有猛兽种族的尊敬，成为名符其实冰源霸主。”
  “哎！”华远接着又叹了口气，语含忧伤道：“得知夫人的行踪，我带着谊儿、欣儿和妮子，亲自找到北极冰宫赔礼道歉。却不成想，夫人油盐不进，除了对三个孩子和蔼可亲外，对我就像仇敌一般，话不投机半句多。任我如何软语相求，都不假辞色。最后，被我磨得烦了，干脆提剑和我打了一架。”
  “嗤嗤……”刘启用力捂住嘴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没想到，小妮子的母亲还是个记仇的人。以华远的身份，不远千里登门致歉，吃了闭门羹不说，到得后来，甚至还闹得刀剑相向。果然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憋住笑意的可不光刘启一人，在座的除了昏迷不醒的，就连华谊都瘪笑连连。许是想起了当年的糗事，心下窃喜。
  华远仰天一叹，无视众人的表情，继续说道：“可惜啊，夫人的实力远高于我。打的我身受重伤，情非得已下由谊儿背回了界中养伤。”
  “什么！”前一秒还在偷笑的刘启瞬间呆滞了。华远的话就像重锤，狠狠敲击在他脆弱的心灵上。重伤一名武神巅峰强者？这是什么概念？而且还是远高于华远的实力？刘启的脑子有些混乱了。
  看到他的表情，华谊轻笑一声，出言解释道：“兄弟你别惊讶。母亲可是大陆上仅有的三位王级强者之一，人称人王陆晨。就是因为母亲实力高强，才能确保北极冰宫偏安一隅，也能凭借强横的修为震慑住冰源上的猛兽。当然，一切想要偷入冰原，获取好处的宵小，只要碰上母亲，唯有陨落一途。而且因为父亲的关系，母亲看到我们三兄妹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虽然内心关爱有加，表面上却是冷言冷语。上一次，小妹为你已经去过冰宫，母亲就曾放言，看在我们三兄妹面子上，这是最后一次帮助星辰界。往后再来冰宫索要天材地宝，与偷盗者一视同仁。所以我才说，这一趟不容易。”
  “呼！”刘启长舒口气。人王陆晨，这是他迄今为止踏上武者之路后遇到的第一强者，而且还是超越武神巅峰强者的存在，大陆上真正的传奇人物。
  强令自己恢复冷静，刘启颔首道：“我明白了。就是因为人王对界主的怨恨，所以你们才不愿前往。”
  “正是如此。”主位上的华远黯然垂首道：“要不是晨儿对我怨念极深，我又何惜再去一遭。怕就怕她急怒之下，一口回绝我们的请求，那就耽误了妮子他们的治疗了。”
  “嗯。”刘启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也完全接受了现实。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沉声道：“界主勿虑。刘启这就启程前往北极冰源，想我以一个外人的身份，陆宫主也不会拒我于千里之外。”
  华远听罢刘启的话，松了口气，坐直伟岸的身躯，颔首道：“一切还要拜托你了！我会和二伯尽力控制他们的伤势，并且备妥药材，只等你取回永冻冰髓，就开炉炼丹。”
  “对！”风无言也重重点头。
  感受到肩上的重担，刘启已经顾不上沉重的伤势，转头环视围坐在厅中的兄弟姐妹，脸上露出坚定之色，咬了咬牙朝着华远和一干星辰界高层用力拱了拱手，毅然转身向着厅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