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有丈夫发了话，方家大嫂好似拿到了圣旨，随手抓起桌上的东西就往小姑子身上砸。
  方吾秋被气得脑子都有点晕了，反应速度也不够敏捷，往边上躲了下，可还是没躲过去，肩膀就被她砸过来的铁盒烟灰缸给砸中，疼得她直抽气。
  站在门口听到妈妈被舅舅舅妈联合驱赶怪罪，对妈妈很不满的秦方泽也有点过意不去，“爸爸，你看...”
  秦政民满脸阴沉的摇头：“等等，再看看情况。”
  如他所愿，很快就有新情况了。
  方吾秋可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恰巧她也从不反省自己，觉得自己永远是对的，别人是错的。如今在众多侄儿侄女面前，被娘家大哥大嫂驱赶，弟弟弟媳们也不劝一句，全都站在旁边跟没事人一样，她心拔凉拔凉的。
  她抹了把乱糟糟的头发，一一指着屋里的兄弟们，手指在颤抖：“好，好，你们都很好。现在觉得我没作用了，就嫌弃我了，赶我走，要跟我断绝关系，好啊，你们真的太好了。”
  “我方吾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托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还摊上你们这样冷血无情的兄弟姐妹。”
  “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没有我方吾秋，有你们的今天吗？你们今天让我再也别回方家这扇门，可以，那我们今天就将这些年我暗中补贴给你们的钱给算个明明白白，一分钱都给我还回来。”
  “你们别给我耍赖，我手里头记了笔帐，每家补贴的，我都记了明细。你们现在把钱给我，我立即走，永远不来打扰你们，日后就算我死了，也不需要你们这些侄儿侄女来磕个头尽个孝。”
  见她较真了，靠得离她最近的四弟妹连忙站出来，“三姐，大哥大嫂刚都是在气头上，你别跟他们计较。再说，我们没说要和你断绝关系啊，你别...”
  “闭嘴！”方吾秋朝她吼了一嗓子，指着她开骂：“让你们还钱，就立即反口了。薛冬红，你还真是个风一吹两边倒的墙头草啊。刚刚他们打我骂我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帮忙说过一句话吗？好像你躲得比谁都快吧。我告诉你，今日我还想和你们断绝关系呢。”
  薛冬红脸色臊红，想要回嘴，却见她从兜里掏出一小本子来了，她瞄了一眼，确实是账本，连忙冲过去：“三姐，你这是做什么。”
  “滚开。”方吾秋将她一把推开，翻到她家的那一页，朝着他们两口子吼：“老四家，二十多年来，林林总总加起来，总共八百二十块钱，别说我不讲情面，二十块零头去了，还八百吧。”
  “大哥家，我给你们两口子九百块，还七七八八给方南燕方南波兄妹俩有两百多块，其他衣服鞋子吃的，就当喂狗了，我不和你们算，给我还一千一。”
  “二哥家，总共八百六，也还八百吧。”
  方家满屋子的人全都静默无声，没有任何人有脸反驳，毕竟方吾秋给他们的照顾，大家都心里有笔数。
  “给，给钱，我拿到钱立即滚蛋，永不回这个家。”方吾秋看到他们这副怂了的模样，觉得全身舒坦了，感觉自己在他们面前能抬起头来了。
  站在门口的秦政民父子两听到里边的金额数量，气得双眼充血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被她败光，还拿了这么多钱来补贴娘家，这可都是他们父子两的血汗钱啊。
  “大哥...”秦政仁听到这些事，心情也很不好，不过还是担心秦政民等下动粗惹事。
  秦政民紧咬着牙关，朝他摆了摆手，在方吾秋还在继续吼叫时，用力一脚，直接将不是很结实的木门给踹开了。
  砰！
  突然而来的巨大响声惊得方吾秋的叫骂声戛然而止，猛然转头，却见秦政民父子两黑青着脸站在门外，秦政仁和柯奕紧跟着后边，她心里咯噔一跳，脑子里蹦出两个字：完了。
  方家人见到他们出现的那一刻，全都瞳孔骤缩，看着他们四人的脸色，已经确定刚才的话全被他们听见了。
  秦政民因为十年前的事情，心里对方家的舅子有怨言，所以回京这一年都没来过方家，逢年过节都是方吾秋带着两个孩子过来。若今日不是亲耳听到这些事，亲眼看见大舅夫妻俩的冷血无情，他还不知道方家人的人品是这样的卑劣。
  看着他一步步的走进屋里，方吾秋感觉他就踩在自己的心口上，面皮发颤，双腿发软，嘴唇发抖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秦政民连个眼神都没给她，眼睛冷冷的在屋里三个舅子身上扫了一圈，语气平静得无一丝波澜：“钱，还，还是不还？”
  “姐夫，姐夫，你别生气，这，我们刚是和三姐闹着玩的，并没有那些事。”方家三弟妹内心里是不想还钱的，所以硬着头皮不认了。
  秦政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视线转向站在角落里的方家老三：“方吾冬，你是个男人，你说。”
  方吾冬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支支吾吾道：“姐夫，钱，三姐有贴补我们，不过，不过都，都用了，我们没钱还。”
  “不还？”秦政民突然笑了下，“行，这钱不用你们还了。”
  “爸爸...”秦方泽从一来方家眉头就没松过，一听这么多钱不让还了，他可不高兴了，现在家里一分钱积蓄都没，还是在小叔家借的钱，若是有这笔钱，家里也能熬过去了。
  秦政民朝他摆了下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又继续问两个大舅哥：“你们呢？”
  见他不要老四家还钱了，他们兄弟两当然异口同声：“我们也没钱。”
  “行，都没钱，那就都别还了。”秦政民冷冰冰的看着他们，眼里一丝温度都没有，从上衣兜里取下钢笔，拿过方吾秋手里的小本子，刷刷刷写下了一页文字，撕下来扔到他们面前：“你们三兄弟签个字吧。”
  秦方泽挤过来，先捡着纸看了一眼，他不明白爸爸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可对于长辈的决定，他不好反驳质问，只得心情极为不爽的站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