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里面传来周承泽的笑声：“常厅长，您好，是不是有工作要布置？”
  “上午有没有专家来报到？”常剑锋问道。
  周承泽理解错了，他还以为这件事情都已经传到常厅长的耳朵里去了，就在电话里邀功：“这事您也知道了？嗯，是有这么回事，但被我一眼就给识破了，那个假冒的专家还打着您的名号招摇撞骗，已经被送到二路派出所去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常剑锋心里咯噔一声，差点要骂人了。
  “啊？我是说上午来了个假冒的专家，还打着您的名号……”周承泽说到一半，隔着电话忽然隐隐感觉气氛到有点不对。
  “您是说……那个，冒牌专家真是您推荐过来的？”周承泽语气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说呢？”常剑锋语气十分平淡，但听出味来的周承泽瞬间冷汗就下来了。
  他心底冰凉，这回可算是完了。
  讯问室里。
  王副所长端坐在桌子后面，像一个沉思者，他已经盯着叶里看了足有十多分钟，却一句话也没讲。
  他正琢磨着老指导员刚才的话，那是二马路派出所的“活化石”，在指导员的位置上坐了二十年，对片区内这些衙门口的事情了如指掌。介绍信拼好之后，他第一句话就是：“麻烦了，这回捡了个烫手山芋。”
  他的意思是这个专家不管是真是假，那都不应该由派出所去抓人。
  专家小组那是什么地方，那里面可全是领导最为信任的人，否则领导也不会自己的健康问题交给他们。涉及到领导安全，应该由保卫局来管，派出所去抓人，只要一个抓错，那就是滔天大祸。
  王强一听脑袋就麻了，问题是人已经被自己抓回来了。
  老指导员给出了个主意，不管真假，先用好话把人哄出去，只要他一走出派出所的门，立马通知保卫局过来拿人，之后管他是真的还是假的，那都跟派出所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王强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但请神容易送神难，要是不给一个说法，这人怕不是那么轻易就能送走的吧！
  “咳咳……”王强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你想清楚没有？不要指望能拖延时间，事情总会查清楚的，你现在交代，我还可以给你算个主动自首。小伙子，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嘛，好好考虑考虑吧。”
  这句话听着怎么有点耳熟，叶里想到了，这是在电视剧里听过啊，只是没想到自己也有机会听到这种话。
  他道：“我可没什么考虑的。”
  “好，那你就讲一讲吧！”王副所长拿起那封介绍信，“这上面的公章，是不是你私刻的？你为什么要冒充专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全都讲出来！”
  “我已经说过了，这介绍信是常厅长亲自审批的，进医疗专家小组也是他定的，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查证。”
  “查证，我们当然是会查证的！”王副所长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咒骂，老子查证个腿，我一个派出所的小副所长，哪有资格让人家常厅长过来协助调查，那特么不是吃饱了撑着么？
  “我是本着‘惩戒为辅’的原则，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你可要认清形势，不要心存侥幸。”
  “谢谢所长的好意，不必了！”叶里摊开双手，道：“该说的我全说了，没什么可坦白的！”
  王强立刻板起脸，顿时一股肃杀之气，“那好，我问你，既然你说自己是医疗专家，那肯定是懂医术了，你怎么证明！”
  “这有什么问题！”叶里仔细观察了一下王所长的气色，道：“你最近受伤了！”
  “啪！”王强将介绍信拍在桌子上，大声喝道：“做警察哪有不受伤的，少他妈的给我耍滑头！”
  叶里淡淡一笑，坐直了身子，“那你把手伸过来，我给你号号脉。”
  “我看你能耍出什么鬼花样来！”王强冷哼一声，走了过来，虎视眈眈地盯了半天，才慢慢伸出自己的左手。
  叶里伸出三根指按上去，闭着眼睛仔细体会脉象，过了一会，道：“我没有看错，你确实受伤了，你把尾巴桩子给摔坏了，时间大概是在一个星期前。”
  我的娘咧！王强顿时眼睛瞪得老圆，不会吧，这……这个也能号出来？这小子真的是专家，而不是街头看相的？
  一星期前，有群小混混在夜市喝多了打架，王强那天刚好值班，就带人过去了，听到小混混对自己出言不逊，王强所长就飞起一脚，准备踹小混混一个狗爬叉，谁知那小混混躲开了，害王副所长当场跌了个屁墩，巧不巧，尾巴桩子刚好磕在一块砖头上。
  当时疼得他直钻心，但到医院检查后，尾巴骨那里不红不肿，拍了片子也没有事，医院说无需治疗。可回来之后，他是坐也疼，站也疼，晚上睡觉必须趴着睡，一不小心碰到了尾巴骨头那儿，就疼得浑身冒冷汗。
  后来又看了几个有名的骨科专家，有的说是软组织伤，有的说是骨伤，还有说是伤到神经了，说法不一，但有一样相同，所有的专家都说伤到尾巴骨后极难恢复，至少要养个一年半载的，一想到要疼这么久，王强的脑袋都木了。
  旁边做记录的小警员，撇下笔跑过来，“那你也帮我号号，看我有什么毛病！”
  叶里抬眼看了一眼，道：“你不用号，你是不是很苦恼自己的头发每天都在掉，再热的天脚都是冰凉的，但又在狂出汗？”
  小警员的表情立刻跟王副所长差不多，脑袋点得跟小鸡吃米似的，一脸的愁容，“对对对，这个能治吗？”
  现在的九零后年轻人除了发财，脱发可都成了一块儿心病了，这未老先脱，可真是愁死人了。
  “能治，我给你开个方子，吃上几副调理调理，情况应该会好很多。”
  “谢谢谢谢！我这就给你拿纸笔去！”小警察一折身，抄起桌上的记录本。
  王强此时几乎可以断定了，这小子一定是专家！
  就这瞧病的手段，还能说假冒的，那人家真专家还用不用混了？
  再看小警员那殷勤的劲，王强气不打一处来，是你的病重要，还是我的病重要，有没有先来后到啊，敢插老子的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