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决心短时间内不要再和霍浮联系，简宁川才气哼哼地睡了，上了床躺下，怒气值还是高涨得很，把旁边枕头凶残地打了一顿，才好些，慢慢睡着了。
  次日清晨，他头昏脑涨地起来，对面周放的助理又在复读机式叫醒服务，几分钟后房门打开，周放一声怒吼：“要被你吵死了！”助理说了句什么，房门又砰一声关上。
  田娜拉过来，见简宁川灵魂出窍地歪在沙发上，道：“这才进组第二天啊宝贝，怎么就成这样了？”
  简宁川哭丧着脸说：“昨天没有睡好，今天能请假吗？脑袋疼。”
  田娜拉委婉道：“这个……要耽误整个剧组进度的。”
  “没有真想请假，随便说说，”简宁川艰难地爬起来，道，“可以！还行！”
  拍戏的时候，他状态明显比昨天要差，自己都感觉出来了，脑子有点卡住，情绪进不太去，周放念台词，说完过了好几秒，他才反应过来该自己接话。
  NG了数次，他愧疚地转着圈对所有人鞠躬道歉，表示都是自己的问题。毕竟一个新人，年纪小，态度良好，包括导演在内，都没有很强烈的意见，都鼓励他再来一次。
  只有周放，最后一次NG的时候直接炸了：“你搞什么啊！年纪轻轻脑子就不行了！两句台词NG了六遍！六遍了！电影学院怎么会招你这种菜鸡！”
  简宁川被骂得面红耳赤，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周放：“……还哭！我靠你哭什么啊！”
  简宁川自知不对，低声下气道：“师兄，对不起。”
  周放转身走了，上了自己保姆车，车门咣一声摔上。
  导演道：“天气太热，脾气难免暴躁一点，小简你别往心里去，去休息一下，等会儿再拍。”
  简宁川噙着眼泪挨个道了歉，才被田娜拉拉着回车上去，一关上车门就崩溃了，哭得惨兮兮，田娜拉劝也劝不住，只好递纸巾看着他哭。
  “我怎么这么菜？”他边哭边检讨自己，“天气这么热，所有人陪着我在这里一遍一遍来，两句台词特么咔了六遍，要是被老师和同学知道，我都没脸回学校。”
  田娜拉递纸巾给他，安慰他说：“你没睡好嘛，状态不好也很正常的，没有台词还咔十几遍的演员我也见过，你表现很好了小简，不要太有压力。”
  简宁川擤了擤鼻涕，道：“表现好就不会让人指着鼻子骂了。”
  田娜拉道：“周放那种脾气，他说的话你就别往心里去了吧。”
  “他说的也没错，我就是表现不好，给学校抹黑了。”简宁川道，“但是对事不对人，他说得对，也不妨碍我觉得他讨厌，他怎么那么讨厌！”
  再回到片场，化妆师过来给他补妆，他眼睛周围的“淤青”都给哭没了，眼睛还有点肿，谁都看得出来是躲起来大哭了一场。但是眼睛肿着也符合他此时被囚禁的人物设定，对拍摄没有影响，近镜头的效果反而会更好一些。
  打板开拍。
  简宁川打起了精神，努力投入进表演中。这场是周放饰演的高毅在做出两难抉择前来最后一次看望弟弟高哲，高哲感觉到了哥哥要为了保护自己而做出万劫不复的选择，一面感动一面又不愿哥哥做出错误的决定，一面不想死一面又不希望自己的生是靠哥哥的牺牲，人物内心是很矛盾的，兄弟间互动的情绪非常炸裂，要两个演员都充分表现出自己的那份挣扎，这场戏才能好看。前面几次NG，周放每次很投入地抛过来情绪包袱，到了状态不佳的简宁川这里，没能接住，说起来也不能全怪周放会那么生气，就好像两个人在谈事情，一个很认真很投入地讲，一个脑子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一次两次就算了，六次都对着一截木头表现兄弟情深，别说周放这种烂脾气，换成好脾气的人只怕也早要生气了。
  这次，一条过了。
  导演喊咔，比了个OK的手势。
  简宁川瞬间从紧绷情绪里松懈下来，大喘了几口气。
  周放也出了戏，一脸毛躁地看着简宁川。
  简宁川不爽地想，你又要怎么样啊！
  周放伸手拍了他肩一下，道：“你还行，加油。”
  第二十五章 特别的
  简宁川不知该作何反应，周师兄这是在鼓励他吗？还是下一秒又要变脸吼他“脑子坏掉了”。
  他脸上还带着脏兮兮的妆，就只一双眼睛干干净净，迟疑地望着周放，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不过周放也没等他反应，就收回手，回了自己车上休息。
  也许是因为刚才这场戏拍得顺利，简宁川觉得他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到了午饭时间，简宁川又狼吞虎咽地吃盒饭，飞快吃完一盒，又去拿了一盒。《罪恶城市》剧组不差钱，拍戏地点也不在荒郊野外，盒饭质量好，菜式花样多，味道都不错，还提供广式例汤，说起来甚至比学校食堂还好吃几分。
  田娜拉很是羡慕，说：“你们年轻男孩就是好，新陈代谢快，吃这么多也不怕胖。周放只比你大几岁都不一样，我听他助理说，他只要在拍戏期间，中午饭量减半，晚饭干脆不吃。”
  莫非是因为这样所以昨天才不参加聚餐？简宁川道：“这么夸张吗？可是他也不胖啊。”
  “为了上镜好看呐，不然怎么对得起他的 ‘神、颜’。”田娜拉因为刚才周放骂哭简宁川的事，对周放颇有些不满，说这话隐隐有几分暗讽。
  简宁川对周放的观感时好时坏，说：“周师兄是真挺帅的。”
  “脾气那么坏，再帅也不讨人喜欢，不像我们小简宝贝，”田娜拉的表情简直就是慈爱，道，“长得帅，性格还好，才来两天，剧组上下就都很喜欢你了。”
  简宁川真心道：“我觉得你才是真厉害，刚两天时间就全剧组都熟了，周师兄那个助理叫什么我还不知道，你都能和他聊到周师兄吃不吃晚饭的话题了，真牛掰。”
  田娜拉在人际交往上有点霍浮的意思，对谁都满面春风，还能让所有人都觉得她很真诚。
  这个一半靠天赋，邻家姐姐的长相本身就是个天然的社交buff，另一半恐怕就是师出名门，霍浮工作室的其他员工叫霍浮都是“霍总”，简宁川目前还只听过田娜拉叫他“霍老师”。
  “娜娜，”他问，“你在霍老师身边工作很久了吗？”
  田娜拉笑着说：“那可不？我一毕业就到成果娱乐实习，那时候霍老师还在成果做艺人总监，也没有独立工作室，看我还算机灵，就让我跟着他学习。时间过得真快，就快满六年了。”
  简宁川问：“他还有别的助理了吗？怎么我都没见过？”
  田娜拉道：“因为没有别的啊，只有我一个。我过来照顾你了，他现在就是孤家寡人，低血糖突然晕过去都没人救他的。”
  简宁川：“……”
  田娜拉哈哈笑，说：“怎么脸都吓白了？我吓你的啦，霍老师在健康管理上严格到变态，不可能让自己出这种问题。”
  这是一个典型的霍式玩笑。简宁川嘴角抽搐：“你还真是你霍老师的好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