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恐懼。平靜。
作者:月弥      更新:2021-06-22 23:20      字数:3119
  晚上,客厅。
  「你有看到我的布偶吗?」
  「没看到。怎么了?不见一、两个,应该没什么吧?」
  他躺在客厅的沙发,对她房里多到能堆成山的布偶少了几个,并不在意。
  只是因为很少看到她露出紧张的表情才有点在意。
  「不见了很多,缝最好的也不见了,快缝好的也是。」
  她明显感到遗憾,平常看到她悠哉、没什么烦恼的人,看到她这样的表情,都会惊讶吧。
  而他就算想帮忙也实在想不到她的东西会被谁拿走。
  「我再去找,只是问问你而已。」
  「不用再找了,那些奇怪的东西摆在旧仓库,我正想清掉。」(怜司)
  「那你怎么在这?」
  「难道你要我拿着那种东西四处走?我可没有傻到不拿个袋子装。」
  他一副觉得她傻过头的样子,无奈地叹气。
  「反差萌也不错吧?」
  她说完就跑,往她因为东西滚到附近就进去过的旧仓库。
  「四处跑还真没教养,和你以前一样,真是受不了。」
  「你计较这种小事,容易生气的毛病还不是没改?」
  「比起某个好吃懒做的傢伙好多了。」
  她跑到喘气,后半段用走的,来到旧仓库的门前。
  值钱的东西都被搬光,剩下的不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就是垃圾。
  用木头盖成的这栋建筑,年久失修,已经能算破烂。
  她往里面走,在接近尽头的地方看到布偶。
  「在这种地方也太奇怪了。」
  『不是在玩捉迷藏吗?有个不认识的人说,你会来找我们。』
  「谁说的?算了,回去吧。」
  在她听到答案之前,出门的木门先关上了,然而毕竟是在安静的地方关门,她还是听到了细微的声响。
  火焰从门往四周窜,她第一个反应是看尽头有没有洞可以鑽。
  有个老鼠洞大小的洞口能利用,她庆幸可以不用从危险的门口逃。
  但是摆在这里的布偶,体型都偏大,挤不出去。
  她只好自己先逃,用铁棒打破不坚固的木墙,鑽出仓库。
  里面似乎放了许多易燃物,不到几分鐘就烧到尽头,她没办法救出布偶,一个人走了回去
  最让她困扰的是,会不会因此欠债,要用血来抵。
  而现在乱成一团的,反而是到旧仓库看情况的他们。
  「到底是怎么回事?仓库突然烧起来,她又不知道跑去哪了!」(綾人)
  「怜司,你说她跑来这了,小白酱该不会在这里面吧?」
  「她逃不逃得出来,我怎么会知道?总之,要先灭火,烧到其他地方就糟了。」
  「等灭完火,人早就死在里面了!」(昴)
  「烧成这样,说不定连她的脸也认不出来了,还真可惜啊,虽然她做的点心很好吃,死了也没办法。」
  唯一沉默的他,离起火的地方很远,想起多年前死去的朋友。
  什么也做不到的无力感和后悔,压过了恐惧。
  过去没有跟上好友离去的背影、在对方一去不回时等待的不安、亲自去确认生死的当下,害怕的事,似乎又再次重演。
  他在火灭了之后,依旧没有离开。
  不敢去确认她在不在,其他人都走了,他也没移动过半步,坐在那抱着膝盖。
  在夜空下燃烧的火场,早已熄灭,只残留着烧焦的废墟和焦臭味,安静得恐怖。
  她是不是又像之前那样,看到火就停下来。
  结果逃不出去就死了,连挣扎都没办法。
  『这一次,你也什么都做不到,一样可笑。』(怜司)
  吹散闷热感的风,空虚地吹过,为夜晚添了寒意。
  「好冷...」
  「因为你在这里吹风嘛,冬天当然会冷。」(笑)
  他回头一看,发现她正在事不关己地笑。
  「你...怎么在这里?」
  「等太久了,所以我自己过来。他们看到我没死,都吓到了。怜司先生还露出这样你也没死的表情。」
  「怎么逃出来的?」
  「墙壁太破烂。可惜布偶来不及救出来,但是再缝就有,烧了也没关係。」
  她从他背后抱住他,用袖子擦掉他的眼泪,没有调侃他听起来有点沙哑的声音。
  抱住的力道不轻,让他确实感觉到她还没死。
  「这次你没有吓到动不了?」
  「那才不是吓到,是站着晕过去。」
  「哪里不一样?」
  「我就算从火里也要跳到没火的地方,上次是意外。」
  她很认真地说,手一边摸着他的头,一边搂着他。
  「我不介意陪你,但是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难得我为你担心一下,你还真不会看气氛。」
  「再不回去会被怜司先生怀疑的喔,例如我计画跟你逃走之类的。然后追过来。」
  「不只他吧...该不会,是他放火烧了仓库?」
  她点头,收起脸上的笑容。
  「还要回去吗?」
  「先暂时回去。我有事情要确认。」
  「嗯。」
  她站起身,抓着他的袖子,跟他回去。
  「你也不可以丢下我喔。」
  「你呢?有我到哪里都会跟上的觉悟吗?」
  「住得下去就会跟上,应该说,你也不会想住不好的地方吧?」
  「这种时候,回答一句会跟上就好了。」
  她一回房间就黏着被子,完全松懈了。
  「大哥,你打算怎么办?」
  「满月快到了,我会在那时候解决。」
  「要我帮忙吗?支援的话,我做得到。」
  他认真的表情让她觉得也该做点什么。
  「这是我该自己解决的事。不过,你到底知道多少?你看到怜司动手了吗?」
  「它们看到的。」
  她指着布偶,说的话听起来很不真实。
  「我赢不了他,知道的也不多。只是为了不会死太惨,避开地雷而已。」
  「......」
  「呼啊...我该睡了。」
  晚上十一点,她开始想睡,和他洗了个澡就鑽进被子睡觉,蓝色的毛毯又增加了一点面积。
  摊开一看就能看出上面织的狮子。
  慵懒的白色狮子在偏右下的地方闭着眼睛愜意地睡,脖子上的红色缎带像是已经被驯服的象徵,实际上却是稍微用力扯就会脱落。
  和能够强硬拒绝,最后却没有被推开的她,莫名相似。
  她织的最认真的就是这一条,不是用简单的线条表现图案,是织的同时就把图案织出来,整隻狮子除了五官和爪子,都是白的。
  「幸好被烧的不是这一条,我花最多心力的就是这个。」
  「被烧的话,你会去救吗?」
  「如果救得了。因为要送给你,不让你把手伸进我的衣服。」
  他说过衣服碍事,要她脱了之后温暖他。
  她不想脱,最后就变成让他把手伸进衣服。
  「理由只有这样?」
  他想知道她真正的想法,故意用还没温暖的手抱她。
  不让他这么做的办法,应该不用做这么麻烦的事。
  「你先收下就好,我想说了再告诉你。有神秘感才会期待。」
  她才不会说,一开始是为了让他没有她也能温暖(等于她不用在晚上冷到),现在...是秘密。
  「你今天的血,味道怎么样也让我很期待。」
  「这么突然?嗯...不要吸太多。」
  她躺到枕头上,盖上被子,掀开被子的一角,邀请坐在床边,擦乾头发的他。
  「今天我想慰劳一下你。」
  「这么体贴啊,那我会轻一点。」
  獠牙温柔地刺进肩膀,她抓着他的手臂,发出轻微的喘气声。
  闭着双眼的黑暗中,清楚地感觉到被咬着的地方传来血的热度和刺痛。
  身体也变得灼热,和之前只有疼痛的厌恶感不同。
  「唔...突然这么热,血也好甜。」
  他不自觉地用力抱紧她,想把獠牙全刺进她的肌肤,尽情地吸吮罌粟般让人上癮的鲜血。
  但他还是克制住了,因为不想让她逃离自己。
  她失去意识后,他轻轻地舔掉咬痕上的血,就算还醒着,也不会觉得让她太难受。
  睡前,他一样抱着她睡,暂时放下了一些不安。
  而她也安稳地睡了一晚。
  快织好的毛毯则是被收在盖着的盒子,塞在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