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绵一夜未睡。
  她的脑海中盘旋着“喜欢”这个词。
  “你说，我们班的那个狄仁杰喜欢我吗？”辗转反侧之际，杨小绵问道。
  高冷压低的声线在房间内响起，“你们班有叫狄仁杰的？”
  “不是，是包青天……呸，我是说严肃，严肃！”
  杨小绵意识到自己声音大了些，她轻声问道：“严肃喜欢我？”
  杨小绵有点儿激动了……“在我这浑浑噩噩的一生中，他会不会是第一个向我表白的？”
  高冷：“你也知道自己浑浑噩噩的，又怎么确定狄仁杰喜欢你呢？”
  莫名的，杨小绵就是从高冷冷冽的声线中听出了“阴阳怪气”的意思。
  ……最近开始，高冷就在杨小绵的房间里休息了。
  他不再是无家可归的人……有她在的地方，就应该是“家”。
  卧室的房门紧锁，杨小绵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褥子。
  地热再开，能让高冷这样的人造人有种回炉重造的错觉。
  ……
  翌日星期一，杨小绵顶着黑眼圈来到学校。
  同学肖圆圆问道：“你该不会是吸帅哥吸到彻夜未眠吧？”
  杨小绵有种被说中的感觉，她僵硬地别着头，不吭声。
  肖圆圆一看有戏，张开手臂抱住了闺蜜的肩膀。
  “说吧……坦白交代，抗拒从严！哪个帅哥让你神魂颠倒，夜不能寐呢？”
  杨小绵惊：“你丫的……什么时候学会成语了？”说着，她面无表情地甩掉了肖圆圆的手。
  正巧严肃从旁路过，杨小绵下意识地缩了肩膀垂下头去。
  她的反应没有引起肖圆圆的注意，反倒是后座的舒恩眯了眯眼睛舔了下嘴唇。
  早自习期间，语文老师宣布了一条重要消息——全国作文竞赛开启了！
  首先是市内的竞比。
  语文老师呼吁大家积极参加。
  “你们虽然是十班的学生，可能数理化比不上前头几个班级的同学们，但是在你们之中，有不少作文写得相当不错的，甚至比一班的高材生还要出色的，所以，千万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如果能够得奖的话，说不定会给你们三年后的高考结果带来意外的惊喜！”
  “相信自己，哦哦哦，你将赢得胜利，创造奇迹！！！”
  ……
  十班的语文老师讲话总是怒吼式，她一个女人长得比高一年级全部男老师都要高大威猛，因此，高一十班的学生唯有在语文课堂上最为安静。
  见没有几个人回应，语文老师强行点了几个同学参加作文竞赛，其中就包括舒恩，杨小绵。
  市内的比赛还仅限于事先写好提交到网络上，继而由评委会进行挑选。
  这就意味着，真正考验的其实不是学生的语言组织能力如何，而是各自的辅导老师的水准如何。
  这就和幼儿园小朋友们参加比赛的画作中基本都是画技娴熟的作品，考察的根本就是各位家长的艺术水凭一样。
  就连舒恩这位期中作文考取满分的天才都对作文比赛嗤之以鼻。
  像是诸如此类，完全就是大人摆布下的游戏，大多不会让高一十班的这群学生们感受到任何的激动情绪。
  他们越是单纯简单，就越是明白自己不想要的是什么……纵使他们不见得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第一节课明明也是语文课，不过语文老师却在正式铃声响起之前出去了，明明只是不到一分钟或者两分钟的时间，高一十班的教师内却像是炸了锅，沸腾到令人感到炎热。
  “那群男生……在笑什么？”杨小绵好奇不已。
  后排是众所周知的“养老区”，以徐慕苏为首的那些男生成日游手好闲，愚蠢得令人发指。
  但是，在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眼中，他们无疑是帅气又潇洒的。
  肖圆圆低着头抹眉粉……虽然杨小绵完全布理解眉粉是什么东西。
  “应该是萧芳的事吧。”肖圆圆答道。
  杨小绵惊讶不已：“萧芳？她又怎么了？”
  肖圆圆“啪”地合上小镜子，“谁知道呢？”她耸肩说道：“我没亲眼瞧见，但是微信群里不是有人上传了照片吗？……你对微信也太不关切了吧……”
  话音未落，凑过头来的舒恩就接了过去，“萧芳被人揍了……揍得鼻青脸肿的，不知道凶手是谁。”
  杨小绵愕然不已，然而，心底似乎又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肖圆圆忽然急了，扭着头，指着自己：“我比你先知道的这条消息！”
  舒恩口吻敷衍：“嗯嗯，好好好，你是消息最灵通的，最灵通的小灵通……丫的，现在就连诺基亚都不生产了吧？”
  肖圆圆和舒恩打嘴架的时候，杨小绵低头翻看手机。
  因为作为有求必应屋的群主，杨小绵更加关注二号业务手机，即便最近二号业务手机总是会接收到奇奇怪怪的求助讯息。
  一号私人手机反倒时常被杨小绵忽略。
  不是杨小绵不关注微信，而是光是学校内部杂七杂八各种名目的微信群就太多了。
  班级群，年级群，高中部群，学校群，差生群，女生群，减肥群，吃货群……
  就连杨小绵自己都不清楚什么时候加入了这么多的群！
  直到第一节语文课下课，杨小绵才好不容易从一个令人无法理解其为什么会存在的群的几千条消息中翻出了肖圆圆提到的照片……
  应该是萧芳步入校门的时候被拍摄下来的。
  这是一张抓拍，草率又不够清晰。
  萧芳正在往前走，她的视线望向了拍照的人，她的目光令人胆寒，难怪拍照者匆忙地收起了手机。
  然而，杨小绵还是能够看出来萧芳头脸上的伤口。
  尤其是一条绷带斜缠住了她的脑袋，盖住了她的一只眼睛。
  真是……又凶，又惨的一张照片。
  “她想要的是这个？”杨小绵情不自禁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