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乔之也就罢了，方丽坤的脸色一下变了，苍白得出奇，嘴唇也紧紧地闭起来，手不由自主地，按在自己的腰处，仿佛那里至今还在隐隐作疼。
  这男人，天涯海角追来。
  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不闻不理，如今，一有好处，他就苍蝇见了腐肉似的追上来，竟然连这样的场合也能打探到。
  要她的肾，要她的命时，他可以追得她穷途末路。
  可是，当年在大使馆的电话里，他说他忙，他走不开，他没钱——他无能无力。
  现在，他有空了！！！
  大金牙也惴惴地看着她，肥胖的脑门上一层层的汗水。
  曲存姿奇异地看着这一幕，察言观色，仿佛方大状在撒谎似的。看样子，这二人应该是多年不见面了，哪里有一丝一毫的父女之情？
  还是方大状先打破僵局，怯怯的，满脸堆上了讨好的笑容：“丽坤，也不给我介绍一下穆医生？我都还没见过穆医生……穆医生，丽坤是我亲女儿……”
  亲女儿！
  “我叫方大状……丽坤能有你们这么好的朋友，我真真是替她感到高兴，我也面上有光啊……”
  穆乔之的反应和曲存姿一摸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他并不显得吃惊，很快就镇定下来。
  他知道方大壮！
  “丽坤……乖女儿，看到你有今天，我真是欣慰……”
  方丽坤的面色惨白得出奇，终于，抬头看着这个男人——已经五六年没见面了。
  她当然从没指望他见到她，会问一句她好不好，是否平安？但是，她按在腰间的手却慢慢地放下去了——不，今时今日，她已经不再惧怕这个恶魔了。
  她只是看着他满脸谄媚的笑容，看着他如何迫不及待地来巴结她的男朋友，还有旁边站着的曲存姿……
  谁说父亲是高高在上的主宰？？
  很多父亲压根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嫖客，图一时之快，丢下一堆精子了事，对子女有过什么真正的深情厚谊和养育之恩？
  她沉默，方大状只好不停地说话。
  “丽坤……你好久不回家了……找个时间回家吃顿饭吧……我们都很想念你……”
  曲存姿忽然在一边插一句：“李先生，你女儿几年没回家了？”
  方大状不料有此一问，可是，因为问话对象是曲存姿，他不敢不回答，嗫嚅道：“也……也没多久……就六七年吧……”
  曲存姿脑子里嗡的一声。
  六七年!
  六七年没回家的方丽坤
  没有任何家人的李小宝……没有过去的李小宝……无牵无挂，仿佛天地之间就她一个人存在的李小宝……
  他眼底，流露出深切的怜悯之色，竟然没有再问下去。
  穆乔之已经挽住了丽坤的手，风度还是无懈可击的：“丽坤有点不舒服，我先陪她回去……各位，失陪了……”
  “穆医生……丽坤……”
  二人转身就走。
  方大状追了几步，又停下来。
  他的注意力全在曲存姿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