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需要你说什么，爷问你，到底拿了荣国公府多少东西。”
  “大爷说什么呢，奴婢哪里拿过府上的东西，最多是老太太赏赐的。”赖婆子撒谎都不打草稿。
  “是么？那御赐之物也是老太太赏赐的？皇上的东西也能随便赏人，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糊涂了但是想必也没有到这程度。”贾赦冷着脸看着赖婆子，“婆婆年纪大了，扶她坐下才是。”
  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柔和，贾琏见鬼的看了一眼自家亲爹。“想来婆婆记性也不好了，爷倒是有些手段治疗健忘。”
  清河端了一碗药走过来，两个小厮压住了赖婆子，药被直接灌了进去。“严刑拷打不是爷的风格。这药是专门针对抵死不招的犯人用的，你也不用急，药性也就一个时辰如果挺过了……”贾赦停顿了一下，赖婆子仿佛看到了生机，“爷可以教教你绣花针的用法。”
  赖婆子虽然不理解，但是也察觉到不好，立刻叫了起来，只是她还没有出声，就被破布堵上了嘴，清河很给面子的倒是解开了她的绳子，只是她已经缩成了一团，根本没有力气去用手将堵嘴的东西扯出来，豆大的汗珠留了下来，她满地打滚，甚至是去撞凳子撞墙。
  贾赦慢悠悠的喝着茶，“这药性还是有些慢。”
  “老爷说的是，奴婢会改进。”
  王熙凤听到这话见鬼的看了一眼周氏，心中立马把周氏纳入了不能得罪的人中，这个侧室夫人看着很温柔善良，跟老爷说出来的话怎么那么恐怖。
  “王氏，女戒抄的如何了？”赖婆子依旧在满地打滚，贾赦有心情的将话题转到了王熙凤身上。
  “抄了……”
  “没抄？也不必抄了，王家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字都不识几个。如何管家？”贾赦刚才看到了王熙凤眼中的惧意，这才有兴致□□一二。
  注意到了贾赦的眼神，周氏上前，“爷别苛责，少奶奶也是可怜的，寄人篱下，父母早逝，他的亲叔叔什么样子，老爷又不是不知道。而亲姑姑又是那样的秉性。如果爷相信妾身，妾身愿意帮着爷指点少奶奶一二。”
  贾琏听到周氏愿意教导王熙凤一百个愿意，这三天她算是明白了，自家爹这个侧室夫人厉害的紧，秒杀邢夫人几条街，原来是父亲不重视她，一旦重视起来，才三天府内就变了一个样子，什么探子什么其他府的人，哪里还能看得到，如果自家媳妇也能这么厉害了，真是不错的。
  王熙凤虽然有些不情愿，自己毕竟是正室，被侧室叫道有些跌份，但是在贾琏的眼神下还是应了下来，“多谢侧夫人。我一定多向侧夫人学习。”
  “如此甚好，这三日你也看到了大房内的清理，你是否也该做些什么？”周氏厉言扫过平儿，“你身旁可是有人要向王氏递消息，只是被我拦下了。”
  贾琏坐在贾赦身边皱了皱眉头，虽然王熙凤性子霸道点，但是她身旁的人背叛她？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还是说她要往外递消息，贾琏看向王熙凤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冷意，随即小心的查看贾赦的表情，怕贾赦又教训他一顿，毕竟自己的房内人都管不了，实在是很丢人的事情。
  “你的事情一会说。”贾琏耷拉了脑袋，果然一天不被骂就不正常了。
  王熙凤是真的愣了，即使自己亲近姑妈，也知道这个时候给姑妈递消息不是明智之举，怎么会做出这样自毁长城的事情，只是很快她就明白了，周氏是看着平儿的？平儿！那是自小的心腹，王熙凤不敢置信的转头看着平儿，一巴掌摔了过去，“你个小蹄子做了什么？”
  平儿刚才就知道不好，此时被打的半边脸都肿了，赶紧跪了下来，“奶奶，我什么都没有做过，奶奶我跟了你十年了，奴婢是什么样的人奶奶不知道么？奴婢是绝对不会做不利于奶奶的事情的。”换而言之，即使去告诉了王夫人也是为了王熙凤好。
  “是呀，十年了，你的老子娘似乎是曾经跟在二夫人的身边。”
  王熙凤如遭雷击，是呀，平儿是当年自己看望姑妈的时候姑妈送给自己的侍女，曾经也只是一个二等丫鬟，后来自己喜欢，就这样一步步的成为了自己的心腹。甚至自己还打算等到什么时候让她做二爷的姨娘，防止二爷学老爷四处留情。
  ☆、第7章 贾母知情
  琉璃上前，“二少奶奶，你身上的香囊可否给我看看，奴婢略通医理。”
  王熙凤木木的将香囊解了下来，平儿背叛了自己，不对她从一开始就是姑妈派给自己监视自己帮助自己的人？王熙凤苦笑，自认为聪明，竟然从一开始就被姑妈耍的团团转？
  “老爷，二爷，这香囊里含有轻微的麝香，带的久了二少奶奶就不可能有孩子了。”
  “什么？”王熙凤不管不顾的叫了起来，啪，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平儿的脸上，这个香囊是平儿亲手做给自己的，这么多年了自己一直在用平儿的香囊，如果……王熙凤不敢想了，如果自己生不出孩子，那自己还是个女人么？二爷又怎么可能还要自己？
  平儿跪在地上也不解释了，虽然她也想忠于王熙凤，但是自己的亲哥哥就在王夫人身边，如果自己不听话的话，唯一的亲人也要失去了。
  王熙凤还要动手，却是被贾琏拉住了，贾琏一脚踹过去，将平儿踹的摔倒在地，一脸的木然。仿佛是看透了生死。
  “侧夫人可还有救？”贾琏希冀的看向周氏，嫡子呀，他怎么可能不想要，本来因为王熙凤过于偏向二房，他也有些不喜，但是王夫人竟然要害她，让自己没有子嗣，他又如何受得了。
  “无碍，所幸才带的时间不长。”琉璃解释道，“到底还不是一个太黑心的，要是带上三年五年的，少奶奶怕是无望了。”
  王熙凤听到这话松了口气，靠在贾琏的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她是要强，可是她也明白以后她也是要靠二爷还有孩子的，没有了孩子谈何以后。“我要杀了她。杖毙，不五马分尸！”王熙凤怒吼道。
  “那王氏呢？”一直默默喝茶的贾赦突然开口了，暗室突然死一般的寂静。
  本来暴怒的王熙凤也仿佛瞬间一盆凉水浇下，清醒了过来，怎么办？一个奴婢可以处理，那姑妈呢？不，她算哪门子姑妈，王熙凤明白了过来，为了二房的眼珠子宝玉铺路，大房没有嫡孙才好，最好是连一个孙子都没有才好。“请公公和侧夫人做主。”王熙凤扑通跪在了贾赦和周氏面前，贾琏犹豫了一下，陪着王熙凤跪在了贾赦面前。“请父亲为儿子做主。”
  贾赦看了一眼周氏，周氏上前将王熙凤拉了起来，“少奶奶是个急性子，但是此事没有证据，只能暂且压下，不过老爷是从不吃亏的性格，这是要害老爷的亲孙子，老爷怎么可能容的下她。血缘至亲也有亲疏远近，分割多年的总不如自小养大的。”周氏叹了口气。
  王熙凤眼前一亮，看着周氏的眼神有些复杂了。这算是挑拨王家内斗么？只是王家和贾家的联姻，却真的错了，大房二房水火不容。二叔的支持么……
  “琉璃，链儿媳妇交给你。”
  “老爷放心，奴婢明白如何做。”
  贾赦让他们夫妻俩自己去想，又看向了地上的赖婆子，此时药性过去大半，赖婆子已经疼的进气少出气多了，眼看着要不行了。刚才贾赦已经让人堵住了赖婆子的耳朵，所以她什么都没听到，何况她也没有精神听了。
  “可有什么想说的？”
  赖婆子点了点头，布团被拿了出来，灌了一碗药进去，赖婆子感觉又有了些力气。“大老爷，那些东西很多都是老太太赏赐的。什么御赐之物我不知道，但是我确实从库房拿走了不少东西。”赖婆子此时哪有了刚进来的时候的洋洋自得，完全是落魄的乞丐。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什么夜明珠，什么珊瑚树，她倒是厉害，都看好东西拿，说的贾琏都有些眼馋了。
  说了小半个时辰，赖婆子停了下来，清河拿了刚才的记录让她按了手印。“周氏，这个人交给你了，爷不希望看到她翻供。”
  “老爷放心，明日带她去老太太那里之时，还请老爷为老太太准备好太医，否则老太太出了什么事情，可污了老爷孝子之名。”
  贾赦点头起身离去，贾琏和王熙凤也没有了什么力气，被人套上头带着离开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贾母终是收到了消息，也听说了是贾琏报官的消息，大怒，急忙找贾赦贾琏父子一起过去。贾琏还有些慌乱，但是看到贾赦的时候就镇定了下来。
  两父子慢腾腾的去了容禧堂，贾赦还将头又包了起来，让贾琏扶着自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给老太太请安。”贾赦和贾琏行了礼。
  贾史氏看着贾赦虚弱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这个老大纨绔也就算了，被一个青楼女子害成这个样子还真是丢国公府的脸。“老大去坐着，链儿你为何去状告赖家？”
  直截了当的发难了，贾政坐在不远处，此时才看向贾琏。“链儿，这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我今日去上朝之时听到大臣们议论，简直是丢了国公府的脸。”
  “确实挺丢脸的，国公府的库房被人盗了，御赐之物遗失。要是皇上怪罪下来可真不得了。”贾赦尽量维持了自己原来的语气，只是这周身的冷意可真是没有什么说服力。
  “你也知道？”贾史氏了然的看向贾赦，“即使真有此事，私下里办了就是了，赖家错了惩治就是，你知不知道现在闹的全城风雨，在说什么。咳咳。”
  “母亲息怒。”贾政上前一步，孝子一样的劝着贾史氏，回头怒瞪着贾赦，这个大哥不着调，总是惹母亲生气。这一次他还害得自己在朝堂之上丢脸。
  “能说什么？荣国公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连奴才都是有脸的，四处横行霸道，甚至蚂蚁搬家将库房搬空。二弟妹果然是管家的能手。”
  贾政一愣，这把火怎么烧到自己头上了，贾赦这么说难道是王氏也参与其中？怎么会，贾政刚想说什么。却是门房来报，刘大人派了人上门，说是抓到了出逃的赖婆子，赖婆子认罪了。
  ☆、第8章 改头换面
  贾母眼前一黑，赖婆子是她的心腹，知道太多的东西，现在她担心的不是什么偷盗库房之物，什么挪用，这都是小事，如果是赖婆子说出了什么要命的事情，那才是不好。
  “老二，你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赖婆子毕竟也照顾过你。如果只是小小的偷盗，她年纪也大了……”
  “小小的偷盗？”贾赦讽刺的一笑，“是呀，如果只是府内的东西丢了，自然是无事的，老太太难道忘了丢的是什么东西？链儿从来都是知道轻重的，本该锁入祖母库房的屏风被放入了府中的库房内，是个小小的失误，却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就不见了。二弟妹这家管的真是太好了。”
  王氏在内室听得一清二楚，虽然脸上依旧平静，手上的佛珠却已经变形，足见她现在火气之大。该死的赖婆子，那样的好东西，她是怎么悄无声息的运出府的？果然周瑞家的还是不尽职，还是说……王夫人眼中闪过怀疑，难道周瑞家的也被老太太收买了？怀疑，人之常情，打破信任忠心却只是那一点点的怀疑。
  贾史氏一愣，明白此事善了不了，丢的是御赐之物，礼部肯定会介入，赖家是救不了了，而荣国公府也是回落一个失察的罪名，到时候也会被降罪。狠狠地瞪了贾赦一眼，“罢了，老身要进宫去见太妃，希望太妃能周旋一二。”
  贾赦刚要开口，门外响起了太监的声音，有人送了牌匾过来，赫然是一等将军府。“谁让你们送来的！”贾母本就火气大，此时真有些受不住了。她还活着，即使贾赦袭爵降了一级，只要她活着，念着她的荣国公夫人的身份，这牌匾就不用换。
  “给国公夫人请安。”来人一身太监服饰，却足以让贾府所有人变脸。
  “戴公公。”贾母赶忙迎了上去，作为皇帝身边的大内总管，戴权的话可是代表皇上，“戴公公今日怎么有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