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要开演唱会这一消息席卷校园。
  等清雨注意到的时候，赵丛睿带着几个朋友已经在高三楼旁边的小花园摆好了乐器。全校像过节一样沸腾，尤其高一的同学。一个个激动亢奋，围着小小的花园，跟唱，尖叫，甚至有人拿了荧光棒，在傍晚十分荧荧闪亮。
  清雨并没有停留。
  在教室也能听见楼下传来的弦律，还有通过话筒传开的声音。声音干净有穿透力。唱情歌时娓娓道来，就像在耳边深情诉说，唱摇滚时特别张扬有力，瞬间点燃他人的激情。
  演唱会每天下午开始，进行三天。有翻唱，有原创，还可以点歌。有一首歌每天开场唱。听说是原创，歌名叫：等雨，等你。旋律很悠扬，节奏很轻缓，歌词很诗意却让人轻松感受到了一种期盼。
  有同学说，赵校草唱这首歌的时候，特别用心，特别深情，特别真诚。听了让人很感动。
  有人拍了小视频发在视频软件上，据说点赞超级多，打听歌名的也特别多。那个同学因为这条小视频，粉丝暴增几十万。
  “你在想他吗？”钟声突然问。
  清雨一愣，回过神来，“想谁？”
  “赵丛睿。”
  “啊，在想他。”
  清雨承认得很干脆。反倒让钟声一噎。他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常年帮着做农活，手掌很粗糙，布着老茧。他的手会拿镰刀割小麦，割水稻，会拿锄头挖地，最近还在学耕田。他会插秧，会种玉米，砍柴……会做很多事情。但是，他的手不会弹吉他，弹钢琴，更不会写歌。
  清雨的手五指纤细，修长，很漂亮，还会拉小提琴……
  “你在想赵丛睿？”秦方玉听到话尾巴，神神秘秘地凑过来问，“那你下去找他呀？你不会不知道他那首‘等雨等你’是唱给你听的吧？唱三天了，你都没感觉？”
  清雨张了张口，无力地叹了口气，道：“我在想，他很有实力，形象也很好，包装一下组团出道或者偶像歌手出道应该也能火，再拍几部电视剧，接上几个代言，哪个公司签他应该都能赚钱。”
  秦方玉：“……”
  旁听的黄宇：“你想得可真长远。”
  清雨耸了耸肩。表示是大家想太多了。
  一旁的钟声却悄悄地松了口气。
  高三的日子就是在各种题，无数的卷子中飞逝的。
  林华音这段时间总是请假，三天两头不来。杜鹃说，林华音情绪不对，总是很低落，而且总是精神恍惚的，突然就哭了。
  家里人，老师不管怎么问，她都不说。杜鹃也知道三个孩子的纠扯，但是追究起来，好像没有谁对谁错。
  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赵丛睿和林华音是合作关系。或许，林华音早就不知不觉当了真，而赵丛睿，还是当初那个赵丛睿。清雨很优秀，坚强，冷静，淡然，温和，遇事从来有自己的主见，和决断。这样的女孩子，十分有吸引力的。
  后来，不知从谁的口中传出，林华音自-sha了。在家里，割腕。
  幸好被拦下来了。
  有同学说，林华音妈妈心疼死了，要到追究学校的责任。也要追究清雨的责任，而且，收集了很多关于清雨的劣迹，要让清雨退学。
  这一下，众人看清雨的眼神又不对了。似乎很怕因为清雨而惹火烧身，都下意识的远离了她。和清雨一起的，还是那么几个同学。
  “市二诊”如期而至。
  考试前，陈晨特别小声地问清雨：“你准备考多少分？”
  清雨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道：“500上下。”
  “上下浮动多少？”
  清雨一瞪眼，低声道：“你知道的有点多呀？”
  “嘿嘿，嘿嘿嘿……”
  清雨放开手，垂着眼皮瞄了他一眼，高高在上的架势道：“做好心里准备，成绩下来，你可能要疯。”
  陈晨：“……”有种大佬要放大招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考完试，上晚自习，楚忆突然就倒在了厕所里。
  刘颖吓了一跳，连忙去扶，一个人力气不够，又喊刚进来的清雨。又有人飞奔去找老师。
  高伟把人背到医务室，校医简单检查了一下，没得出结论来，杜鹃又慌慌张张地把人送去医院，要联系家长的时候，被清雨拦住了。因为在厕所的时候，听到楚忆微弱的声音说：不要联系家长。
  医生检查，说是营养不良，还有劳累过度。
  在医院睡了一下午，输了一瓶营养液，楚忆苍白着一张脸就要出院。清雨拦在她面前，“医生说要住三天院。现在我最能清闲，老师让我给你送饭。”
  “不用了，我身体很好——”
  “那我告诉你家长。”
  只管埋头往外走的楚忆猛地僵在原地，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
  “骗你的，”清雨举了举自己手里的外卖盒子，冲她一笑，“喝点稀饭吧。”
  楚忆被清雨连推带拉的拽回了床上，吃着她端来的稀饭。
  “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身体很重要，活着才是改变一切的前提。我希望你明白。去年你就晕倒过，应该引起重视。”清雨缓缓的劝说道。
  “你不懂。”楚忆只说了这三个字。
  清雨看着她，十分瘦，带着一种劳累的憔悴感。想到同学们说的种种，又不由得十分佩服她。而且，自己也不了解她的情况，实在不好多劝，于是换了一个话题。
  “你的成绩上本科没有问题，你——”
  “还不够。”楚忆轻轻地说。
  清雨看着她，顿了顿，说：“我帮你。”
  楚忆吃饭的动作一顿，她有点不明白清雨是以什么底气开口说这句话。以和她不相上下的成绩和名次？
  16班的人觉得清雨愈渐安静了。一天没听她主动说过几句话，虽然帮同学讲题的时候仍是耐心又温和。但是，她的变化也有目共睹。
  再一次坐到了校长办公室的沙发上。这次的人更多。有赵丛睿的父母，林华音，还有林华音的父母。
  清雨特意看了看林华音的手腕。她穿着雪纺长袖碎花连衣裙，袖子是七分袖，手腕很……干净。
  “清雨，你阿婆呢？”校长问。他现在还对那个老太太记忆犹新，也不知道这次能说出什么惊人的话。
  “她没来，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就好。我已经跟她说过了。”清雨礼貌道。
  “小小年纪，你能这么解决？听说你父母双亡——”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清雨温和的打断林华音的妈妈，似乎毫无攻击性，淡淡道，“我父母健在。”
  几人倒是一愣。从来没有听过呀？
  “那……怎么没叫来？”校长试探着说。
  “我看你没脸叫吧？”那女人再次开口，刻薄的嘴脸有些让人嫌恶，“一个女孩子家家逼得我女儿要自-sha，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恶毒呢？”
  “这位……”清雨斟酌了一下称呼，“这位女士，您的女儿自-sha或许是因为心理原因，需要看心理医生，而不是来质问我。”
  “你是说我们华音有病吗？”那女人突然站了起来，横眉竖目，“你怎么这么恶毒，以来及诅咒我们话华音，亏你们还是同学呢！”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的推开了。赵丛睿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一眼看见被围在中间的清雨，二话不说就走了过来，拽住清雨的手。“跟我出去。”
  “站住！”一直沉默旁观的林父突然出声。
  清雨也挣脱了赵丛睿的手，转身看向林父。
  “清雨是吗？”林父静静地看着清雨，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审视与压迫，“高三很重要，要好好学习才行。高考也很重要，改变命运在此一战，不要分心。”
  “你这老头子——”林母怒目圆瞪，才要发作，被林父看了一眼，又歇下来。
  “谢谢林先生提醒，我一直记得，并且一直在为之努力。”清雨看向林父，声音如常，不卑不亢。“还有，我需要讲明白我的立场。我，并不想在这么重要的时刻谈恋爱，我觉得刷题比谈恋爱更有趣。你也不用威胁我，说实话，不参加高考，也对我没有影响。”
  校长室的几人一愣，再看清雨淡然从容的模样，拿不准她说的是实话，还是大话。
  “就那么解决了？”老人家有些意外。
  “不然？”清雨吹着碗里的汤道，“喔，赵丛睿的爸爸还特意在校门口拦了我，请我去了一个特别大的饭店，要了一间坐20人的包间，就我们两个人喊了满桌子的菜，要给我两万块，说让我不要缠着他前途一片光明的儿子，他可以资助我读完大学。”
  “你收了？”老人家瞪大眼。
  “没有。”清雨喝了口汤。“倒是赵丛睿没有再找我了。”
  “拿不让你顺利高考威胁他？”老人家有些嫌弃。
  “大概是。”
  “啧，我去睡了。”老人家觉得无趣，放下碗，起身回卧室，留下一句，“把桌子收拾了，碗洗了。”
  清雨：“……”觉得自己最近的地位越来越低了怎么回事？她把碗里的排骨汤喝完，收拾了碗筷，走到阳台吹风。
  马上就要五月了，天气热的时候，有人穿着短袖短裤在球场奔跑了。
  小城的灯也有了大城市的绚烂与明亮，这夜也让人觉得安宁而舒适。然而，她并没有享受安宁的想法。因为环境会变，安宁或许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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