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下 第236节
作者:
孑与2 更新:2021-07-20 00:18 字数:4167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十二个字说的是十二个字的道理,可不是专门用来形容某个君王的。
只要他云昭成了帝王,不管他愿意不愿意,都会按照这十二个字的道理办事,由不得他。
好了,不说话了,济济格今天看样子不会再来攻击我们了,他可能想再弄一些大明奴隶故技重施。
天明之前,我准备先下手为强,免得又把我们陷入被动之境。”
张国凤点点头道:“战马,武器,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明日卯时一刻发起攻击,卯时二刻天亮,钱少少的攻击应该在卯时二刻,你觉得我们能在一刻钟的时间内击垮济济格吗?
会不会因为我们的提前攻击破坏了钱少少突袭的计划?”
李定国吐了口唾沫道:“要是钱少少跟我们一样只有不到一千人,我们提前攻击说不定会影响他们突袭建奴。
现在是一万多骑兵突袭,那么多的战马跑起来跟地龙翻身一般,这还隐蔽个屁啊。
你以为钱少少真的可以厉害到可以拔掉建奴部下的所有明哨暗哨?
就算拔掉了,他们至少还要炸掉围墙,开出十几条道路来吧?
放心,我们提前一刻发起进攻,只会掩护他们,不会暴露他们的。”
张国凤点点头道:“好,就这么办,我去安排今夜骚扰偷袭济济格的事情,你养好精神,我们明天一起冲阵。”
李定国闭上眼睛道:“好,你记着多穿两层甲胄,这一次真的很危险。”
钱少少并没有骑马,而是躺在一辆马车上,他的目光从出发时起,就没有离开过桌子上放着的沙漏。
此次进军,为了防止被建奴提前发现,对时间的要求极为严苛。
大军行进速度不能超过建奴游骑因为天黑回撤的速度,要保持相对合理的距离。
建奴的斥候营地在建奴大营的二十里以外的地方,这是他们晚间最远的警戒范围。
蒙古骑兵趁夜行军到距离建奴斥候营的五里之内,然后就会挑选出上百个骑射功夫最好的十人队悄悄潜入斥候营的后方,负责狙杀所有建奴斥候,并阻止建奴哨探点燃烽火向大营示警。
当然,以上是最好的一种状态,至于能不能成,只有天知道,不论岳托,杜度有没有先一步察觉,蒙古骑兵攻击建奴大营的行动都必须完全展开。
抵达静候区域,上万骑兵齐齐下马,给战马喂精饲料,自己也喝点水休憩一下。
如此多的人站立在黑暗中,只有战马的响鼻声在黑夜中传出去老远。
人一过万无边无沿,再加上将近两万匹战马,在这个星光灿烂的夜晚下,宛如平地里突出一个高台。
钱少少瞅着巴特尔道:“这几年,你在这些骑兵身上算是下了苦工。”
巴特尔用自己特有的沙哑嗓音道:“都是主人安排的好。”
钱少少笑道:“恭喜你,只要此战得胜,我答应给你的部族就会兑现,你想要哪里的草场,我好提前给你准备好。”
巴特尔道:“阴山下!”
钱少少笑道:“敕勒川,阴山下……你选了一处好地方,怎么,现在就想着养老了?”
巴特尔道:“蒙古人如同雄鹰一样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来了,就要死了。
我想把牛羊饲养的肥壮之后,就一直向北走,去漠北看看,我听说那里有一个大湖,叫北海。”
钱少少叹口气道:“你弄错了,你说的北海已经被准格尔蒙古给占了,你想要那里,就要打仗。”
巴特尔笑道:“我的主人,这一仗打完之后您会奖赏巴特尔什么呢?”
钱少少道:“美人跟牧奴?”
巴特尔摇头。
钱少少又道:“牛羊跟草场?”
巴特尔继续摇头。
钱少少呵呵笑道:“弓箭,武器?”
巴特尔指着钱少少马车里的短铳跟手雷道:“我要这两样,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多。”
钱少少沉思片刻道:“十万斤火药,五万斤炮子,火铳五千枝,手雷一万枚可否?”
巴特尔闻言大喜,跳下战马恭敬地亲吻了钱少少的靴子,站起身道:“我会带着这些蒙古雄鹰踏碎岳托的联营,为主人争取最大的功勋,请我的主人记住,只要您需要,巴特尔就在这里,只要您的羽箭离开弓弦,羽箭飞去的方向,就是我蒙古雄鹰攻击的方向,不论敌人是谁。”
钱少少呵呵笑道:“我想让蓝田城变成我的城!”
巴特尔手抚胸口弯腰道:“定会如您所愿。”
钱少少瞅瞅桌子上的沙漏,低声道:“去吧,时间到了,不管我们想要什么,都必须打赢满清才有将来。”
巴特尔跳上战马,瞅着地平线上泛起的一缕鱼肚白,冲着自己的亲兵吼道:“草原的雄鹰们,我们走!”
骑兵大队缓缓移动,钱少少全身披挂,也跳上了战马,对身边的徐五想道:“你能帮我看着那些人杀了巴特尔吗?”
徐五想淡淡的道:“他会如同一位蒙古雄鹰一样英勇战死的,他战死之后,你能控制住军队吗?
一枝没了主帅的军队很容易溃败。”
钱少少轻笑一声道:“他从来就不是这枝军队的首领。”
徐五想道:“我会让他在胜利来临之前的最后一刻,被建奴射来的最后一枝羽箭射死。”
钱少少缓缓催动战马笑道:“这该是一个英雄的死法!”
第166章 死战,死战
卢象升看着天边的鱼肚白,缓缓抽出战刀对左右道:“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此战!必胜!”
那些追随了他很久的部将们,也缓缓地抽出刀子,没有做声,脚步却无比坚定的追随着前边的这个男子。
跟着他或许没有金银财宝,没有高官厚禄,却能让人骄傲无比。
战死的袍泽已经得到掩埋,袍泽的子女也得到了很好地安置,听说,这些孩子只要进入蓝田县玉山书院,家里就不用在为他的将来操半点心,等孩子从玉山书院毕业,家族兴旺可期。
这是大帅用两个堂兄弟的自由换来的福利,在未来十年之内,大帅的两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堂弟,需要进玉山书院教学。
卢象升明白,这是云昭在继续执行他令人恶心的掺沙子大计中重要一环。
也就是云昭所说的多元化。
虽然直到现在卢象升还不是很明白多元化是个什么意思,这并不妨碍他通过自己的思维来理解这三个字。
说白了,就是不希望徐氏的学问在玉山书院一家独大。
所谓的多元化,其实就是掺沙子,也是在搞权术平衡。
在这一点上,卢象升很是理解云昭。
垄断对一个国家来说绝对不是好事情,只要开始垄断了,相对的,垄断人的话语权就会拔高。
云昭或许会信任徐元寿,但是,云昭绝对不会如此信任徐元寿的继任者,不管这个人是谁。
在先锋官的带动下,卢象升的马速在不断地提升,瞅着映入眼帘的建奴骑兵,卢象升收回心中所思所想,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敌人身上。
当两支骑兵碰撞到一起的时候,卢象升大喊一声,狠狠地将手中的长刀斩了出去……
李定国杀入敌阵的时间比卢象升还要早一刻钟,当他带着八百名包裹着马蹄子的骑兵从山坳里杀出来的时候,济济格正在计划今天的作战计划。
再有半个时辰,从明人奴隶中抽调的一千名妇孺就会到来,今天,他决定,用这些妇孺的尸体填塞掉明军那道可恶的战壕,裹挟着这些妇孺让山上的那些明军不敢随意的使用哪种落地就爆炸的东西。
才安排完毕,一枝示警响箭就滴溜溜的叫唤着蹿上半空。
济济格不怒反笑,提起自己的长刀对部下们道:“我们没有进攻,他们反而下山了,哈哈哈……我们走,去把这些明狗斩尽杀绝。”
紧接着他的声音就被一阵巨响给吞没了。
再坚固的木墙也抵挡不住数百斤火药的轰击,硝烟才散去,李定国的战马已经出现在城寨的缺口处,他并没有着急向慌乱的建州人发起进攻,而是一刀戳破了挂在马肚子上的皮口袋,眼看着火油淅淅沥沥的从皮口袋里流淌出来,他这才带领着部下避开建州人向城寨深处挺近。
在济济格小小的城寨转了一圈子之后,才丢弃空空的皮口袋向已经列阵完毕的济济格发起进攻。
面对厚达五寸的木板,手雷的作用很小,虽然将济济格的军阵炸的七倒八歪的,真正的杀伤力却没有李定国预料的那样大。
于是,面对济济格如同刺猬一般的重步兵方阵,李定国的骑兵只能转着圈子寻找军阵的薄弱处伺机进攻。
然而,济济格在军阵外边用了两轮车,还在车上上加装高高的厚木板阻挡了火枪的攻击,这种车子可以随意转动,不管李定国的轻骑兵如何旋转,厚木板总是面对着骑兵,阻挡李定国的骑兵攻击。
如果这样也就罢了,在木板后面,是一排密集的长枪,这些木枪足足有一丈半长,骑兵想要冲阵,首先就要面对这些木枪。
骑兵绕着济济格一千余人组成的军阵转了几圈之后,就齐齐的后退,站在军阵中的济济格大笑一声,挥刀指着李定国所在的方向道:“进攻!”
手雷再一次从骑兵们的手里丢了出去,这一次,济济格却没有躲,甚至推开两轮车毫无畏惧的冲向李定国。
手雷落在建州人的军阵中,不断地发出轰响,不时地与建州人倒在地上,或者被炸的飞起来,可惜,依旧没法子阻挡建州人前进的步伐。
济济格看到这一幕再次高兴地大叫,手雷对身披三层重甲的披甲人伤害并没有预料中那么大。
李定国瞅着刚刚燃起来的大火,大吼道:“那些死去的女人跟孩子们,你们睁开眼睛看看杀你们的敌人是个什么下场!”
说着话,又从马背后取过一个皮口袋随手丢进了火圈,其余的骑兵同样施为,刚刚看起来还有些微弱的火焰,在皮口袋掉进火焰中之后,一尺多高的火苗立刻就窜起一丈高。
后续冲杀进来的张国凤焦急的大喊道:“把所有火油统统丢进去!”
于是,皮口袋如同雨点般的被丢进了火圈中。
平地起了大火……
“走吧,我们还要继续进攻岳托大营,莫要在这里耗费时间。”
李定国见火势已成,偶尔能看见火圈里的建州人如同没头的蚂蚁一般乱撞,就不再理睬这里,第一个向那座更加高大的城寨发起进攻。
军营西北角的冲天大火,被岳托看在眼里,他恨恨的一拳砸在桌案上怒吼道:“济济格在干什么?不能剿灭敌人,还被敌人袭营,塞赤,你去,你去救救济济格这个蠢货,如果城寨被攻破,就地取了济济格的首级再去剿灭那一小股明军。”
一个精瘦的汉子单膝跪地答应一声,就匆匆离开了中军帐。
作为大营巡查都统,塞赤麾下的两千人已经准备完毕,跟着塞赤匆匆的向大营西北角出发。
塞赤刚刚离开中军,一路路斥候就急匆匆的闯进了岳托的中军帅帐,一连串敌袭的军报,反倒让岳托安静下来了。
他喝了一口茶水,淡淡的对麾下将佐道:“正北方来了上万骑兵,再有一柱香的时间就会抵达外围营寨,八赤,你去督战,击败来敌,等敌军前锋受挫之后,派出你部骑兵从两翼包抄。
八赤领命转身离开了大帐。
岳托有看着站在左边下首第一人的花白胡须老将沃古道:“老沃古,给你六千骑兵,驻守中军,随时支援八赤,杜度。”
老将沃古躬身领命,也离开了中军大帐。
随着岳托发出的一连串的军令,军帐中的诸位将领纷纷离去。岳托这才对陷入沉思的范文程道:“文程公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