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孩子吧？”顿了一下，李炎才道。
  “没有。”唐乙摇摇头。
  “只有自己的孩子，才能想到这一步，你能这么对她，说明你没有孩子。”
  “恩。”唐乙点了点头，又给李炎倒了一杯茶，放到了他的手里。
  李炎的手脚筋均断，自然是拿不起茶杯的，司芝让他握住，他便靠在桌子旁喝尽了茶水。
  李亚被关到现在，滴水未进，必定是又饿又渴的。
  “我去给你拿点吃着。”唐乙站了起身。
  李炎没有开口。
  过了一会，唐乙端着一点饭菜走了进来。
  “多谢。”李炎开口，而后靠在桌子旁费劲的吃着东西。
  “没什么，可能是我这一辈子坏事做多了，快死的时候，想要给芝儿积点德。”唐乙淡淡道。
  声音不尖锐，有着她这个年纪的妇人该有的慈祥。
  “这世上真的有因果报应，只能多多积德。”
  “恩。”李炎点了点头。
  “我现在信佛也晚了，在教导芝儿也晚了，芝儿已经被我养成了这幅性子。”
  李炎没有开口。
  ——
  青鸾静静的吃完了馄饨。
  她放下了勺子，白渊也放下了勺子。
  “我很好，你保重。”她站起身。
  白渊起身离开。
  消失在了空荡的街道中。
  青鸾的身子像是忽然间失去了力气一般。
  白渊的心里还有她，但是他同样还恨着她。
  他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过。
  她想让白渊放下，重新开始，他可以有一个很好的人生。
  但是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了呢？
  真的能这样，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杨婆婆和华雀就不会分开。
  她把钱放在了桌子上，回到了华雀那里。
  她是开门走进去的，从前她都是翻墙的。
  华雀听到声音，连忙迎了出来，看到青鸾一个人的时候，眸子一暗。
  他侧过身子让青鸾走了进去，闭口不提白渊“女娃子，你的衣服买在哪里了？”
  “街上都关了。”青鸾淡淡道。
  “哦，今天可能天冷，关的早，明天我去给女娃子买，女娃子要什么样子的？”
  “白色。”青鸾没有开口，锦墨痕淡淡道。
  华雀一愣，看着青鸾，“白色的衣服是吧？好，明天我去买。”
  “我想睡了。”青鸾脱了鞋子。
  “女娃子，你吃饭了吗？”华雀手里端着热过的饭菜。
  青鸾点点头，“我吃了馄饨。”
  “和……”华雀刚刚激动的想要开口说白渊，又看到青鸾暗下去的眸子，连忙道，“女娃子，你好好休息。”
  他给锦墨痕使了个眼色，锦墨痕却不为所动。
  华雀只得自己恨恨的走了出去。
  房间里寂静了下来。
  青鸾盖了被子，“出去吧。”
  “好。”
  锦墨痕应声，走了出去。
  青鸾反手用掌风大灭了烛火，在漆黑的夜里睁着眼睛。
  ——
  林盛实在走不动了，就躲在树林里过了一晚。
  第二天天亮后，辩了辩方向继续走。
  锦墨痕倒在无人的小巷里，身上莫名的就多了一份凄凉。
  司芝远远的看到君离，心都要跳了出来。
  他果然出事了。
  司芝飞下马，像君离冲了过去。
  手在触碰到君离之后，却猛然一颤。
  君离的眼睛在动，但是却是一双，陌生的眼睛，那双诡异的眼睛看着她。
  司芝深呼了一口气，扶起了君离。
  “阿离。”她喊他。
  君离没有反应。
  她继续喊，那双诡异的眼睛一直在直直的盯着她。
  “阿离，你不想见青鸾了吗？”顿了一下，司芝开口。
  她眼下只要君离醒，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可是任凭她怎么喊，君离都没有反应。
  倒是那双眼睛眨的更欢。
  司芝抱紧了君离，潸然泪下。
  君离的灵魂已经所剩无几，残灵渐渐包裹了他。
  他的脑海里一直重复着青鸾的那句话。
  “你杀了我。”
  对，是他杀了她，是他让她变成了今天这个这个嗜血的样子。
  从前她多美好，只为了他。
  君离万念俱灰，他忽然没了活下去的信念。
  就算赢了锦墨痕夺回夏杉又怎么样?
  就算夺回了夏杉又怎么样？青鸾已经不会在回来了。
  残灵的眼睛满意的看着君离的颓废。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让君离没了生存下去的信念。
  本来君离所剩无几的灵魂都要消散了，忽然间出现了有一束光打在了君离身上，残灵后退了些。
  君离疲倦的睁开了眼睛。
  “司芝……”
  他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想起司芝，毕竟两个人在一起很久了，大概留了念想。
  不管怎么说，他当初是真的爱她。真的心心念念心里只有她。
  他知道司芝一直爱着他，从一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变过心。
  变心的是他，也不是他。
  他不知道是谁的错，但是阴差阳错的，他就没有那么爱她了。
  可能只是时间走得太快，让他们忘记了那些美好。
  那是第一次见到司芝时的稚嫩，她那么小的时候，就选了他。
  司芝一点点长大，都是在他身边。
  他看着她长成了倾国倾城的美女。
  他没有对不起司芝，司芝不愿意，于是他血气方刚，却从来没有碰过司芝。
  他不知道司芝因为什么，司芝也拒绝了当初她要立后的想法。
  不立后司芝在夏杉也是那样的地位，于是他什么都不追问。
  这么多年一幕幕都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残灵瞪大了眼睛。
  那射进来的光似乎越来越强。
  君离看到司芝在秋千上笑的很欢，看到他抱着她的幸福。
  原来他们之间有这么多的回忆，原来他们的以前这么美好。
  他都不记得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去想过他们的从前，他甚至都没有去想过司芝。
  司芝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了君离的身上。
  她知道可能完了。
  君离可能醒不过来了。
  但是这一刻她却没有那么绝望。
  她心里有答案，如果君离醒不过来，她就随着他去了。
  生死相随。
  君离的目光一直看着那些画面，残灵越来越小。
  夜幕降临的时候，君离的身子忽然一颤。
  司芝颤抖的松开了君离，“阿离？”
  好半晌，君离睁开了眼睛。
  “阿离！”司芝的嗓子都哭哑了，她紧紧的抱住了君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