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得八年前，方兆国送来一个妃子叫唐凝吗？”
  言卿的眸子里慢慢都是歉意。
  青鸾静静的看着言卿的模样，就是这幅好皮囊啊，她搭上了两辈子。
  “鸾儿。”
  “那个时候，没有那么多国家对你虎视眈眈，可你眼里只有唐凝。我都没有记起来那个叫司芝的女子就是你当时抱着的人，皇上，你是恨我的吧。”
  青鸾眼里都是讽刺的笑，“我当时屠了方兆国，其实不用杀了唐凝了，可是我还是杀了她，你是不是恨我啊。”
  青鸾蓦然间想起当初言卿看着那个唐凝尸体的目光，大概是不舍？
  言卿想伸手触摸一下青鸾飞扬的青丝，可是他一丝都抓不到。
  是啊，他现在面前的就是七年前的青鸾，言卿如今多想回到八年前。
  他一直以为青鸾是从他亲手杀了她之后，才将这份爱彻底消失殆尽，可是不是的，青鸾不见了，给了他好好思考的机会。
  旁人都以为青鸾对言卿最好的爱就是护住了归龙国，可是怎么会是这样的？他们之间的最好的时候，是青鸾封将之前。
  青鸾那个时候，目光澄澈，眼里都是他，每一个皇上都叫的满心欢喜。
  可是青鸾封将的那一天，不，那一刻。
  她的目光变得沧桑，喊出的皇上也不再有一丝感情，那只是一个臣子对君主的称呼。
  那个时候，青鸾还是爱他的，只是那份爱掺杂了太多，青鸾要去战场，要面临每一次出征都有可能回不来的可能。
  于是这份爱，变得那么沉重。
  “阿鸾，我们回不去了吗？”言卿的声音满是苦涩。
  青鸾此时明明看着言卿，可她脑海里想的是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至死都爱着她的人。
  “回得去。”半晌，青鸾忽然间淡淡开口。
  敖广惊讶的看着青鸾。
  青鸾只留下这句话就走了，敖广手里都是汗，刚才青鸾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还以为青鸾要动手了。
  “你听到了么，阿鸾说我们回得去的。”言卿却忽然间开心了起来，气息都在上涨。
  “皇上……”敖广的眉头皱了起来。
  言卿如今已经是除了青鸾谁都看不见了。
  可是那个人，要杀了他啊。
  ——
  薄奚看到青鸾的时候，好看的眉眼都有些错愕。
  “鸾儿…？我在做梦吗？”
  “没有，是我。”青鸾在他面前坐了下来，拿起了一壶酒，狠狠灌了一口，“你果然有很多好酒。”
  “鸾儿。”薄奚想伸手去触碰一下看看面前的青鸾是不是幻象，可是他连一个幻象都不敢冒犯。
  青鸾一口气喝了半壶酒，才喘了口气，“我有事要你帮忙。”
  “你说。”薄奚放下了手里的酒壶，纵然身上的衣袍都有了酒渍，可他的俊美依然无人能挡。
  “我需要封存一段记忆。”
  “为什么？”薄奚没有因为青鸾这句话而高兴起来。
  虽然他知道青鸾要封存的必定是上一世的记忆，这样她就可以忘记那个男人，他也不用这般难过。
  可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无论如何，青鸾都不会放下那个人，如果青鸾决定现在这么做，只能是她有什么要做的事情。
  “我总要为我两世的死要一个结果。”青鸾嘴角勾起一抹令人心醉的冷笑。
  薄奚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有些人啊，就是那么容易就扎在了你的心头。
  橡根刺一样，就算你死了，也随着你离去。
  “好。”半晌，薄奚点了一下头。
  “你要什么呢？”青鸾喝光了那壶酒。
  薄奚脸上出现了一如当初的笑容，我可是很久都没有吃到青鸾姑娘的手艺了。”
  青鸾缓缓抬起头，和薄奚相视一笑。
  千米之外的柏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一开始怎么没发现事情已经这么严重了呢。
  不对，他一开始是没发现薄奚会对这个乍现的女子这么喜欢。
  半晌，他又摇了摇头，就算他知道，他又能做什么呢？
  告诉薄奚，他是有婚约的，不能爱上青鸾？
  对于他们那种人，婚约算什么啊。
  这个青鸾，他查到了底朝天，也查不到她的底细，问过的所有人，都说青鸾那天死在了言卿的剑下，被大火烧成了灰烬，他还记得他和那个老伯聊天的时候，那个老伯谈起青鸾，语气里都是敬献和宠爱。
  他说他生在了一个有青鸾的时代真好，虽然他老了，可是他赶上了青鸾。
  柏安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一刻的感觉，他就看着那个老伯极为气愤的说那天言卿确实杀了青鸾，可是又一点不害怕的说现在的青鸾就是他们的青鸾将军。
  柏安那个时候斟酌了一下问，“那老伯你不害怕着死而复生吗？”
  那老伯摆了摆手。喝了一口酒，“怕什么，就算青鸾将军是鬼，我们都不怕，小伙子我告诉你，我们这条命啊，要是没有青鸾将军，早就死了一百遍了。”
  柏安没有见过青鸾上战场的样子，在那之前他只看到了被薄奚追求的青鸾。
  那个普通的女子。
  可是那个老伯口中的人明明就是个战神。
  那个老伯说着说着就落了泪，“小伙子，你不知道啊，青将军刚刚登上将军的时候，归龙国是内忧外患啊。”他停了下来，深深的看了柏安一眼，“我见过青将军。”
  柏安这个时候停了下来，他觉得可能这个老伯是认识青鸾的，所以才会下意识的把青鸾当成一个神话。
  可是老伯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觉得自己很不堪。
  “你见过血人吗？”
  柏安皱起了眉头。
  “那场仗，我们听到消息都很晚很晚了，只是一直听到说多少战士死了，我们又败了，没有收到一次赢的消息，到最后，我们什么消息都没收到了。”
  老伯停顿了一下，“你是年轻人，你应该知道什么消息都收不到是什么意思吧。”
  “全军覆没。”柏安沉默了一下，缓缓道。
  “对，应该是全军覆没。”
  “可是啊。”老伯的脸上出现了笑容。
  “没有，那场仗我们赢了，也不是全军覆没，青将军回来了。”
  “她一个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