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
  秦家村的村长看着面前的小少年，读书是一件好事情，可维持他们的吃喝已经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哪还能再收集更多的银钱来给教书的先生？
  虽然说村中的人大部分都姓秦，但关系也不是像看起来那么牢靠，之前会拿出粮食来资助，是期望在几年后能够得到相应的回报。
  而读书这种事情，怎么看也不是能产生利益的存在，毕竟读不读书，都不影响力量增长。即便说读书是成为朝廷命官的必备要求，可小小的飞来镇秦家村哪有什么资格位列朝堂？那是大人物们才能为自家后代争取的。
  所以，对于秦钧提出想要读书的要求，村长并不打算应承。
  对此，秦钧是有所预料，但还是抱着万一的希望，可看村长的眼中潜藏的神色，显然读书的可能性为零。
  他为什么想要读书？
  此界文字同样是方块字，他自己并没有什么阅读的障碍，最多不过是典故的不同，看多了书就能理解。可自身理解不能为其他人提供帮助，比如几个堂弟，想要给他们分享一些锻炼的心得，可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们不懂得经脉是什么，不明白心火是何物，五行八卦一窍不通，天干地支半点不明，跟他们讲无异于夏虫语冰。
  因而，他想要让兄弟们先读书，有了足够的知识储备，才能更进一步，而不是纯粹的依靠天赋来吃饭，那样太过于浪费了。
  读书要花钱，而且是花费极多，一本类似于说文解字的书册就是一两银子，这还是手抄本，想要正规的刊印本，没有三两银子根本别想入手。
  三两银子，一户不错的人家且老天爷，忙活一年到头才能挣到差不多的钱财，而为了读书就得全部花销干净，而且只是一本最为基础的书籍。
  秦家没有那么多钱，他秦钧也掏不出半钱银子，只抱着万一的可能才来问一问村长。
  没有得到肯定回答，秦钧略微有些失望，但也仅此而已。
  “大爷爷可知谁家需要抄书吗？”
  买不了书籍就去抄书，只是质量无法保证了。
  “咱们飞来镇没有能读书的人，镇长一家也只是识得几个老黄历而已。”村长捻着胡须，似乎在思考附近的村镇有没有读书人这么高大的存在，然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到周边镇子有谁家是正经的读书人。
  秦钧有点惊愕，没有想到方圆百里之内竟然连个读书人都没有，抄书也没有希望了，那么该怎么办呢？
  与村长道别之后，神思远飘的回到家中，枯坐在凳子上。
  思绪不附了一个时辰后，秦钧右手猛然拍在桌子上。
  啪！
  “没有书，我自己写！”
  不知道是不是穿越者的福利，他的记忆特别的清晰，上辈子看过的读过的都能放电影一般回忆起来，只要精神足够集中。
  至于内容是否与本世界映照也顾不得了，总比当大字不识一个的白丁强。
  “先来一篇千字文，天玄地黄，宇宙洪荒...笔墨也没有。”
  没有笔墨就在地上写。
  很快，秦家村多了好些个能写自己名字的小少年。
  不过，让他们多认字却不容易，不是说他们脑子笨不爱学习，而是看天吃饭的世界，少年们已经算是半个劳动力，春种夏花秋收的时刻，都需要他们在田间劳作。
  真正有时间的时间，只能是冬藏的季节，这个时候天寒地冻封山封林，尤其是大雪之后外面是相当的危险，仅有此时，他们能够长时间的学习。
  “得有个榜样才行。”
  秦钧看着在田间地头忙活的少年们，决定去县城一趟，好好咨询一下读书能否拿到一些特殊的权利，比如类似于老家古时候的特权。
  如若真的可以如秀才一般少了劳役徭役之类，或许会让村镇里的少年们得到更多学习的时间。
  “秦少爷，看景呢？”一名路过的村民笑着说道。
  秦钧是秦大牛家的宝贝疙瘩，别说下地干农活了，就连地里都少去，即便是去也不是干活，是以有些人就开始称呼他为少爷，说他像是大地主家的少爷那样养尊处优。
  对于这种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嘲讽亦或者是嫉妒的言语，秦钧是懒得多言，只是点点头，如此作态，更是为少爷名头添了标注。
  农人见他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没有如往常一样笑着离开，“秦少爷今年有九岁了吧，该是找媳妇的时候了，有没有相中的人家？”
  秦钧本想敷衍两句，可随即惊觉，自己才九岁就到了找媳妇的年龄，比自己要大四岁的大姐是不是已经找好了人家？
  仔细一想，前段时间村里娶亲的时候，新娘也才十三四岁的模样。
  心中有事，更是懒得搭理村人，直接转身回了家中，等着傍晚到来，感觉过了很久之后，太阳才变得通红，挂在树头上。
  门被推开，大姐和二姐回来，径直走向厨房去做饭。
  在这个家，秦钧是连饭都不须做的。
  秦钧跟入厨房，“姐，你可找了人家？”
  他不想姐姐就这般随意的嫁出去，一来是年龄太小，二来是不想她一辈子蹲在田地里。
  “前年来过，那时候你在读黄历，爹爹就没喊你过去。”秦大丫生火做饭，对早早成亲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整个秦家村乃至于全部的飞来镇地界内，哪个姑娘不是如此？
  “嗯，这样啊，姐姐有没有想过不一样人生？比如，不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秦钧尝试解释，却想不出如何表达。
  秦大丫应该是懂了弟弟的意思，笑道，“我觉得石头还不错，他说六岁测试力气的时候有足足三十斤呢，很厉害了。”
  能跟石头定亲，不是因为她多么有本事，仅仅是因为她的弟弟很有力气，几个堂弟也相当的厉害，所以左近的金水镇镇长家才会让孙子跟她定亲。
  秦钧没有再多问什么，转而看向二姐秦二丫，“二姐你呢？”
  “我暂时还没有定亲。”秦二丫笑着说道。
  来提亲的人不少，可秦大牛都不满意，或许是大丫能跟镇长孙子定亲让他的心气更高了，看不上其他的村长子嗣了。
  秦钧点点头，离开厨房，去了堂屋，问正在喝白开水的秦大牛，最近有没有人去县城，想跟着一起去一趟。
  这年头想要去一趟县城可不容易，单单一道距离就让很多人望而却步，飞来镇距离县城有将近一百里地的路程，基本上在县的边界处了。
  想要去的话，天还不亮就得出发，而后匆匆进城，就得披星戴月的赶回家中了，十分的不方便。
  “你去县城做什么？”秦大牛不解。
  “去问问读书有什么好处。”秦钧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目的。
  “你想考取功名？”秦氏眼睛亮了一下。
  “对，飞来镇不靠山不靠水，只有这些地，收成还要被收走许多，想要凭借它们让我全完掌握力量，无异于痴人说梦，所以我想去县城找人问一问，读书有没有什么额外的好处，比如银钱粮食，若是有的话，倒是能够轻松不少。”秦钧说道。
  “有倒是有，不过很不容易，即便是最低的监生，也得背诵十几本书籍才有可能考得上。”秦氏看着儿子，“不过这些也未必，还是去一趟县里才能确认。”
  秦钧有些诧异，觉得某些道听途说的言语或许是真的。
  “明天我去镇子里问问。”秦钧说罢，便沉默的喝起白开水。
  十几本书册，这可是不少的银两啊，家里哪有那么多的钱财供给读书。
  几天后，镇子里有人去县城进货，邀了铜板后，让秦钧跟着一起进城，并要求路上一定要老实，不得惹是生非。
  天还未亮，秦钧便早早去了飞来镇，而后踏着薄薄的晨雾，往东面行进。
  “你去县城做什么？”铺子的老板认识秦钧，毕竟是当年最为特殊的一群小少年，印象更为深刻，那个年份估计是飞来镇最好的孩子们了。
  “打听些与读书相关的事情。”秦钧说道。
  掌柜的听后，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询问。读书？那可是地主老爷的能耐，寻常哪有资格去读书，有钱吗，有那个命格吗？
  若是别人这些话怕是会直接说出来，可眼前的少年可是不同寻常，六岁举起六十斤的东西，等长大了定然是个好手，还是惹不得的。
  在晌午的时候，一行人才来到县城。
  “我们最多等你两个时辰，如果你来晚了，就自己回去吧，记住了。”掌柜的叮嘱之后便去进货了。
  “晓得了。”秦钧自己往城内走去，留意着沿街牌匾。
  一起来的人，虽然来过县城不少次，可没有谁关心过读书的事情，最多知道沿街有卖书的铺子，往东走就会遇到，至于多远多大的铺子，那是未曾留心过。
  在走了一百多米后，秦钧见到了一家卖书的地方，看起来很不错，然后他就被伙计嫌弃的赶了出来。
  没奈何，只得去别的地方，沿着大街不停地走，最终来到了县衙的所在。
  “这位差大哥，请问...”
  “去去去！哪来的小屁孩，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差役见是一个一身补丁的少年，没好气的驱赶。
  没油水的小东西，别来烦老子！
  秦钧看了看衙门，觉得自己是没法进去了，便要离开。
  “小孩。”一名中年人喊了一声，见少年看过来，便招招手，让他过来，“你有冤情？”
  秦钧莫名，“不曾有。”
  中年人讶异，“那你来县衙是要做什么？”县衙在寻常人眼中，可不会是什么好地方，总不会是要来这里耍着玩吧？
  “想要询问一下读书有什么好处吗。”秦钧言说道。
  “哈哈，你要读书？”中年人笑着捋了捋胡须，“可启蒙过了？”
  “未曾。”秦钧摇了摇头。
  “哦？你为何要读书？”中年人好奇，连启蒙都没有，怎么突然想起来读书，还跑到县衙来询问？
  秦钧觉得此人应该有些地位，门前的俩衙役可没有再过来驱赶自己，“与兄弟交流不畅，想要让他们都读书认字，好方便交流锻炼的心得。”
  “有点意思。”中年人微笑，“我对功名略知一二，基础书册十二，学完便可顺畅读写，也能将自己的心得记录下来，正巧，我手中有此书籍，你可会写字？”
  秦钧拱手，“用黄历练过一段时间。”
  “好，你随我去抄书。”中年人说着就往县衙走，“对了，你与何人一起来的，约定在何处，抄书非短时间可成，你将地点说与我，我命人去知会一声，免得他们担心。”
  进入县衙，秦钧跟着中年人来到后院。
  “此一处是你歇息抄书之地。”中年人指着一处偏房，“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他。”有向秦钧介绍迎来的人，“他是县衙的管事，你称呼他柳叔即可。”
  “柳叔。”秦钧拱手行礼。
  “好孩子。”柳管事觉得奇怪，县尊将这穷少年领进来还给客房居住是为何？不会是要给小千金找夫婿吧？
  安顿好之后，十二册书籍与笔墨纸砚一并送来，秦钧便仔细的抄起书来。
  用毛笔写字很别扭，即便之前用黄鼠狼的尾巴制作过‘毛笔’，可用起真的毛笔还是有些不同，字也是写的歪歪扭扭。
  “你的字可真丑！”一名少女走进来，对秦钧的自己很是鄙视，斥之为狗爬一样，“我几年前写的字都比你好。”
  “受教。”秦钧不想跟她说什么，抄书才是最重要的。
  “我又没有教你什么，你受的什么教？”女孩走到桌子前，盯着少年看，“哼，你为什么想要读书？”
  “因为读书比种地赚钱。”秦钧实话实说。
  “有辱斯文。”女孩颇为嫌弃，“你如此功利，读再多的书也是无用。”
  “那你是为什么要读书？”秦钧停下笔，抬起头看向女孩。
  “自然是陶冶情操，增添气质喽。”女孩很是高傲的说道。
  “是吗？”秦钧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为了让你卖个更好的价钱。看来是我浅薄无知了，抱歉。”拱手道歉。
  “你！”女孩俏脸生寒，“我要让爹爹把你赶出去！”
  “想来是我说的没错了。”秦钧盯着小女孩的双眼，能够看到对未来的畏惧，“这样吧，你教我写字，我教你武艺，如何？先不要忙着拒绝，听听我的想法，我是个泥腿子，文字可以让我赚的更多的钱财，而你是一位千金，文字给你的不过是锦上添花，可武艺能为你增添底气，俗话说的好，手中有刀，心中不慌，不论未来如何，只要你有武艺在身，便可决定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如现在一般只能随波逐流。”
  “有这句俗话吗？”女孩表示怀疑。
  “你是认同我的话了。”秦钧轻笑一声，“你喜欢什么样的兵刃？”
  “哼，不是要因地制宜吗，你身为武艺高明者，难道看不出我适合什么样的兵器吗？”女孩歪着看他，一副刁难的模样。
  “双刺如何？”秦钧点了点女孩的发簪，“平时这般功用，需要的时刻可以拿出来当短刃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