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依依低了低身子，就对上了他的目光，燕清河睫毛一颤，竟然微微避开了。
  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她靠近了他，有一股香气袭来，燕清河的脑袋难的晕乎乎的，也说不上是什么味道，就觉得有些甜，就感到云依依双手放在他手臂的位置上。
  她靠得很近，燕清河轻轻抬头，就可以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云依依道：“你扶着我，我往上使劲，然后看能不能站起来。”
  燕清河一怔愣，就感觉云依依真在往上使劲。
  他顾不上难堪，又害怕云依依白费力，便真的顺着她的力道，缓缓地动了起来。
  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困难，等扶着云依依的手站起来的时候，他脑海里还处于一片空白状态。
  太长时间没有站立，刚一站起来，他就觉得腿部有些不听使唤，他轻轻动了动腿，正想往前面走一步，就听到云依依道：“你怎么这么高？”
  “啊？”
  燕清河正想试探性往前面迈出的步伐一顿，她的关注点似乎总是和其他人不一样，却从来不会让他烦恼，反而有些甜蜜。
  云依依扶着他，仰着小脸时，发现对方比她高出了一个头多，这和她想象中的软萌小学弟形象完全就有出入。
  “算了，不计较这个，你往前面走一步看看，小心一点，我扶着你来。”云依依认真地说。
  燕清河哦了一声，又去看她，见她神色自然，脸上并无不耐烦，也并不狂喜，似乎他能站起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正常到她早有预料一般。
  他心中的惶恐和紧张也冲淡了不少，按照云依依所说的，往前面走了几小步。
  轻飘飘的，那仿若不是他的腿一般。
  他像是做了一个梦一般，总感觉一切都很荒唐，荒唐得就像一场太过美丽的幻觉。
  但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云依依又变得真实起来。
  燕清河毕竟是个成年男子，云依依扶着他一会儿，也觉得累了，她往墙角找到了之前的拐杖放在床头，“你以后每天记得要复健，就是每天都要练习站立和走路，不过不要过量了，今天是第一次，就到这里吧。”
  “好。”燕清河看了一眼拐杖，又道：“那你明天不陪我练习吗？”
  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燕大双向她撒娇时，声音就是这么软，她瞅了一眼燕清河，见他望着自己，心下一软，“好，我陪你练习，但你没事时，也自己试试。”
  燕清河嗯了一声，手掌轻轻婆娑着椅子。
  等云依依出门时，他便想失去力气一般，轻轻舒出了一口气，然后便用力捶打着腿。
  袍子被他打出了褶皱，似乎想起了这块青色的布料，还是云依依亲自挑选的，他又轻轻抚平了。
  只是细看之下，他的唇角还有些微颤抖。
  云依依刚打开门，就看到小黄嗷呜了一声，这叫声还是从喉咙里面呜咽出来的，可见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那双黑眸也是委屈巴巴地看着云依依。
  云依依无奈，她居然从一条狗脸上看到了这么多表情。
  小黄还坐在原地。
  姿势规规矩矩的。
  云依依忽然想起来了，之前燕小双叫它坐着，它就坐着，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它莫不是一直在这里坐着。
  狗都是这么忠诚的动物吗？
  云依依心里面觉得惊讶，然后又觉得一个又一个都是不省心的，她去屋子里面拿了一把花生全部奖励给小黄。
  小黄立刻高兴了，一口一口嚼着花生，吃完花生之后还坐着。
  云依依看着它又疯狂地甩着尾巴，觉得它可爱极了，便揉了揉它。
  “可以起来了，你去玩吧。”云依依道。
  小黄任由它摸，但就是不走。
  哪来这么听话的狗啊。
  以前云依依养过一只猫，那只猫一点也不粘人，非常高冷，基本都不准她摸，除此之外，它还有很多不良嗜好。
  譬如那只猫喜欢偷东西吃，还喜欢在她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找其他猫进屋，在她沙发上跳。
  云依依即便把门关了，它还是能摸到厨房里面去。
  她一直很纳闷，直到有一天她准备教训一下猫，发现它熟练地推开了厨房的门，然后又推开了窗户，整只猫都跳了出去。
  如此便破案了。
  哪怕是一些小动物，也会偷偷学习一些技能，她完全就不知道猫咪是在什么时候学会开门了。
  自那之后，她便教导猫咪，不允许它开门，不允许它偷吃东西，不过从来没有成功过。
  猫这种动物，永远都把自己当成主子，又怎么会听话。
  “燕小双，你快把小黄喊起来。”云依依往屋子里面喊了一句。
  燕小双正笨拙地在纸上练字，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暖和了一些的原因，他自己认为大有进步，就连手都没有那么抖了。
  听到云依依的呼喊，他迈着小短腿快步走出来，那速度比平常快多了。
  “娘。”燕小双刚出来，就看到小黄还坐着。
  小黄明显已经熟悉了小主人，对着他疯狂摇尾巴，还轻轻叫了两声，似乎在打招呼。
  “窝忘了。”燕小双看到小黄，这才反应过来，然后便去厨房拿馒头。
  云依依把馒头放在了灶头上，灶头很高，上面放了一个锅，馒头就在锅里面。
  她进去就看到燕小双扑腾着小短腿，想去拿东西，但那模样非常滑稽，圆滚滚的身子贴着灶头，小胖手根本就摸不到。
  云依依站在他后面，感受到了身高的优势，很轻松地把锅拿了过来，然后把盖子掀开，馒头早就冷掉了，锅盖上蒙上了一层水汽，也冰冷无比。
  “你要吃馒头吗？不过已经冷了，得热热才行。”云依依从里面拿出一个馒头。
  馒头虽然冷了，但也是刚才蒸的，摸上去还算软。
  燕小双摇头，“窝给小黄的。”
  他掰了一半馒头拿了出去。
  云依依就见他把馒头扔给了小黄，小黄立刻便站了起来。
  用馒头训狗？有什么滑过云依依的脑子。
  她当初用花生训狗，让小黄记住特定的字眼，譬如睡觉就是吃花生。燕小双这是复制了她的方法，让小黄记住馒头就是坐下吗？
  若真是如此，这崽崽的模仿能力和学习能力也太强了吧。
  小黄其实不饿，它本来就是一条小狗，根本就吃不了太多，之前它吃了饭，然后又吃了这么多花生。
  这块馒头，它自然就吃不下了。
  燕小双觉得自己忘记叫小黄起来了，便掰了好大一块给它。
  小黄含着馒头也不吃，而是走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云依依觉得好奇，便跟了上去。
  然后她就看到小黄扒拉着泥土，在土地上面刨了一个坑，然后把馒头放了进去。
  云依依：“……。”
  还真是狗的行为，真是狗。
  这天气也多变，刚才还是大晴天，现在就下起了雨。
  旁边的泥土地旁，都是小黄的地盘，反正在它看来是如此，这边一圈他都撒了尿，也就是做了自己的标记。
  仔细一看，坑里面不仅有馒头，还有几颗花生，甚至还有鸡骨头。
  都是它的。
  很快，几颗豆大的雨点都滴在小黄的身上，将它的毛皮都打湿了，小黄身子一抖，察觉到不对劲，立刻往屋檐下面跑，但还是被淋了雨。
  只见一个黄色的影子飞快地闪过，便钻进了狗窝里面。
  雨越下越大，有的已经溅上了屋檐下。
  小黄冻得瑟瑟发抖。
  云依依听到外面的雨水后，便去弄了鸡棚，弄完之后，她便把对小黄招了招手。
  小黄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跟在她后面进了屋。
  这屋子里面就暖和多了，厨房里面还有一阵香味。
  这是小黄第一次进屋，平日里面它都在院子里面，现在它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它的鼻子灵敏，立刻就闻到了肉香，还有骨头香，还有馒头香。
  都是食物的味道。
  小奶狗不再跟着云依依，左嗅嗅，右嗅嗅，然后便找到了肉的来源。
  那种被食物包围的快乐还没有完全蔓延上来，它身上就多了一层布，甚至把它的脑袋盖住了。
  小黄甩了甩头：“嗷嗷。”
  云依依按住它的身子：“别乱动。”
  如今天气冷，这么小的狗身上都湿了，很容易生病，这个地方又没有兽医，到时候会很麻烦。
  她习惯了照顾人，一条狗自然不在话下，很快就擦干了。
  等小黄重见天日之后，云依依已经把它抱到了大堂里面。
  察觉到肉香离得越来越远，小黄却别无他法。
  忽然小黄闻到了一阵奇怪的气息，他对着某个方向嗷嗷嗷直叫，这样子就跟头一次对着燕二哥一般。
  燕清河皱了皱眉头，淡淡一瞥眼前的小奶狗。
  小黄又轻轻嗷了一声，声音戛然而止。
  云依依揉了揉狗头，道：“这也是你的主人，小黄你记得要把我们都认认。”
  燕清河是知道有这条狗的，不过他还从未和小黄接触过，所以小黄不认识他也是正常的。
  这种毛茸茸，又弱小的动物，并不让燕清河喜欢，不过他看云依依喜欢，唇瓣也跟着扬了扬：“很聪明的狗。”
  “是啊，不仅聪明，还很听话。”云依依想着让它坐着，它就一直坐着，便觉得这条狗又老实又忠诚。
  燕清河笑了笑，往云依依身边接近了一些，小黄似乎不太喜欢他，往一边去了。
  他一点也不在意，他本来就没有动物缘，尤其是这种小动物。
  燕大双听到了嗷嗷声，冲了出来，惊喜道：“娘，你把小黄放进来了。”
  “外面雨大，我让它进来避避雨，等雨停了，再放它出去。”云依依说道。
  燕大双才不管这些，只知道狗狗进来了，便要带着狗进屋子里面去玩。
  云依依嘱咐道：“你小心点，可不能让小黄拆家了。”
  拆家？燕大双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听懂。
  “罢了，你带着小黄去玩吧。”
  这么小的狗，怎么可能拆家，也是她想多了。
  她以前倒在电视剧上面看到一些大型狗会把屋子弄得乱七八糟，但小黄这么听话，肯定不会。
  的确不会。
  屋子里面的小黄和崽崽们玩得很开心。
  燕大双突发奇想把一个纸团扔了过去，小黄便嗖得一下蹿了出去，含着纸团又递给燕大双。
  燕小双在纸上写写画画，终于忍不住，也加入了这边的娱乐。
  现在的小黄可爱又听话。
  但后来小黄长成了大黄之后，那战斗力非比寻常，颜值也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让云依依有些后悔收留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