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番用银子换来的交流中，苏明也逐渐得知面前这个舔着脸要吃的商人是羌国第一富商。
  他嘴角有些抽搐。
  羌国的商人居然是这样的画风吗？
  他开始有点怀疑自己之前说跟羌国通商是不是对的？
  看着眼前吃着冰粉吃得正欢的人，他完全无法给他打上羌国第一富商的标签。
  看起来就很不靠谱的样子。
  不过嘛，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人傻钱多。
  管它呢，有钱挣就行了。
  反正他的目的是发展经济。
  别的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羌国第一富商冯富道：“吃了大人许多吃食，还忘问大人来云州是做什么？”
  “大人来做什么，还要向你通报不成？”苏明恰到好处地表明了一个护卫的职责。
  冯富讪笑：“小人只是问问，说不定小人可以帮忙呢。”
  燕清河挑了挑眉：“哦？你可以做什么？”
  “小人能做的事可多了。”冯富道。
  “既是如此，那你可知云州这边的经济如何？”燕清河状似无意地提起。
  “大人您这就问对人了，小人还真是清楚。”冯富清清嗓子，开始说道，“云州这边因为交通发达，官府对此地的经济管制不像其他县城那么严格，经常都有外地的商户来此地换取物件，一般都是丝绸金器等物，像大人您吃的这类吃食，倒是没有。”
  在冯富的介绍下，燕清河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说说笑笑中，到了云州的边界。
  城门的护卫拦住了他们。
  苏明翻了个白眼，掏出令牌：“看看，燕大人你也敢来。”
  护卫看清后连忙跪下，身后云州知县屁颠屁颠跑了过来：“不知大人前来，有失远迎。”
  他们也是才得知燕清河到了此地，这可是陛下眼前的红人，要是讨好了他，说不定他还能升一官呢。
  没想到左等右等，这时候突然到了，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所幸，还是赶上了。
  燕清河淡淡道：“无妨，寒暄就不必了，你跟我说说云州的近况。”
  冯富在一旁看傻了眼。
  看知县这态度就知道，这位大人官职肯定很高。
  没想到他居然无意中冒犯了这样一位大人，当场冷汗直冒。
  “愣着干嘛？不是要跟着走吗？”苏明哂笑。
  这下知道怕了？晚了。
  冯富讪讪一笑：“小人还有事要做，就不打扰大人了。”
  说着，他就想溜了。
  “跑什么？还不过来？”燕清河回头瞥了一眼，冷冷道。
  这下冯富欲哭无泪。
  他不知道这位大人这么难缠啊。
  早知道就不去讨要吃的，虽然他是付了银子买的，可是后面吃的东西，他没有出钱。
  这……算不算是上了贼船。
  燕清河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就是觉得这个人留着还有用。
  他正好有个事需要他去做。
  便把人叫住了。
  哪里知道对方吓到了。
  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在意。
  云州知县看这位大人并不是那种贪图享乐的对象，立马就老老实实说起云州的近况。
  原来啊，自从国内瘟疫横行后，城中百姓死伤无数，为了一口吃的，一些穷人都去当土匪抢吃的了，富人们为了避祸都搬去了别地，经济一度下滑。
  后面，即使朝廷送来了救济的粮食，但是回归的商户仍然不多。
  城中大部分都是些孤苦老人和一些少年们，人口凋零，能干活的青壮年都跑了，经济自然就发不起走。
  以前云州这边还有贸易往来，时不时可以换一些丝绸、器皿、武器这些，自从城中变故后，再也没有多少商人过来了。
  听完云州知县的讲述，燕清河有些皱眉。
  转头对冯富道：“既然云州现如今已经没有交换价值，你来这里做什么？”
  冯富欲哭无泪：“回禀大人，小人是为了借道去抚州。”
  哪知被燕清河抓了壮丁呢。
  他暗暗叹息。
  “你去抚州是做什么？”燕清河继续问。
  “小人知道战事紧急，运了一批粮食打算去抚州卖。”冯富道。
  燕清河挑挑眉，这还是个发战争财的人。
  他淡淡道：“你不用运去了，那边不缺粮食。”
  大周国消息堵塞，羌国没有收到消息也是正常。
  “是。”冯富一脸懵逼，怎么可能不缺粮食呢？
  但是他不敢问。
  大不了就换个地方呗。
  燕清河在此地并无住宅，所以是住在知县府邸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知县节俭，还是经济影响，这府邸倒是有些潦草。
  云州知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大人见笑了，这些年天灾人祸，下官实在没精力折腾府邸。”
  燕清河淡淡道：“无妨，随意安置一个房间即可。”
  待过来的行李都安置好后，燕清河准备出去走走。
  他在车上已经休息够了。
  不想再休息了。
  他只领了苏明一人，其余人连同冯富被他打发去休息了。
  这些天他们才是最累的。
  苏明得知燕清河只带了自己一个人，高兴地一蹦三尺高。
  他咧嘴一笑：“大人，咱们去哪里啊？”
  “随便走走。”燕清河道。
  苏明以为他只是谦虚，心中要有谋划，谁知道他真的是随便走走的。
  一走就走到死胡同。
  他默默看了下，当做不知道。
  幸而有知县的人跟着，他们才走到其他道上。
  燕清河边走边看，细心留意着周围的环境。
  他发现，云州这个地方的经济真的跟死了一样。
  走到好几处地，都没有看到商户营业。
  几乎都是闭着门。
  要不是一些米铺之类的日用品店还开着门，怕是这里的人都要跑了。
  经济衰败至此是他没有想到的。
  想起云依依说的要开分店，他决心给她找一个大一点的铺子。
  走了许久才看到零星几个人。
  这实在太糟糕了。
  燕清河皱着眉。
  苏明虽然是个粗神经，但是也看出燕清河的不快。
  “大人，云州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啊？城中还这么多老人，可怎么过哦。”
  苏明也看出来这里的惨状。
  十几岁的少年带着弟弟妹妹都出来干活了。
  这里迫切需要改变。
  否则，要不了几天，这个城就名存实亡了。
  燕清河直接对知县的人道：“我要买块地开店，城中哪里合适？”
  他逛了一圈，越发觉得开店是迫在眉睫了。
  必须要让这些人得到一份工作，让他们养活这座城。
  “大人，我带您去。”
  燕清河最终圈定一块地。
  可把地契、房契的主人乐坏了。
  他们正愁没钱呢，结果就有人来送钱了。
  燕清河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人傻钱多的典型。
  云州这个地方明显不是什么好的地方，居然还有人要跳进来。
  他们都苦于没人脱手呢。
  燕清河对于他们所想没有兴趣知道，就算知道也会一笑置之。
  付好银子，进行转接以后。
  燕清河就马上准备招人。
  他让苏明先将一些露宿街头的老人凑到一起，先聘用他们作为分店一部分打杂人员。
  苏明已经有了一次的经验，做起事来很是利落。
  三两下，就跟那些人说通了。
  当下就有孤苦老人带着他三岁孙女过来。
  “大人，您说的可是真的？包吃包住，还可以带孩子一起做工？”老人眉目沧桑，语气十分激动。
  “不错，只要你们做好工作，每个月都会给你们发月银。”燕清河道。
  老人立马跪下，热泪盈眶：“谢谢大人的再造之恩，小人一定好好做工。”
  云州即使还有商户，但也没有商家愿意聘请他们这些人。
  他们都是靠着朝廷发放的粮食，一日三餐节俭着过。
  许多老人也想去找活干，但是现如今云州只收青壮年，根本没有人要他们。
  但是即使碰壁，他们也愿意试试。
  家中只剩小儿，他们作为长辈总不能卖儿鬻女吧。
  总得给自家孙女孙子一条活路。
  慢慢地，得到消息后，零零散散来了十几个老人。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带着一个或者两个孩子。
  为了能让仅剩的独苗活下来，他们都愿意献出自己的一切。
  这些人因为体力有限，年纪也大了，当然不能安排一些重活。
  苏明将他们安排到厨房，做一些洗菜切菜打扰卫生之类的伙计。
  一些青少年的，就做一些不是很重的体力活，以免累坏他们。
  一些孩子在不打扰旁人做工的情况下，可以带在一旁看管。
  就算有不方便的情况，也可以将孩子送到一个统一的宿舍，经由一个大人照顾。
  孩子们都很懂事，知道自家长辈都在为他们挣生活费，一个二个没有哭也没有闹，安安静静地待着。
  燕清河觉得这样待着不是事，有些孩子都六七岁了，居然大字不识一个，这怎么行。
  作为一个国家的未来，下一辈不能是这样的情况。
  因为精力有限，他只请了一个才学出众的先生，给孩子教导学业之类。
  这些孩子的长辈看到孩子还可以读书，对燕清河更是感激了。
  干起活来，更觉神清气爽。
  就算偶有疲惫，心里都是开心的。
  毕竟，能找到这样的主家实在是幸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