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茵染正咬牙切齿间，却感受到一道锐利的目光刺到自己的身上。
  她抬头看过去，骤然对上靳柏川的眼睛。
  那双幽深如潭的黑眸，像是看穿了她内心所有阴暗的想法，让她瞬间无所遁形。
  夏茵染下意识地心虚，想要躲避他的视线。
  可还没等她别开脸，靳柏川已经将目光收了回去，似乎将她彻底无视。
  一旁，靳老爷子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了回来。
  “我这把老骨头，休息也不能休息太久，否则就站不起来了。”
  他多看了靳柏川一眼，随后凑近到靳柏川的耳边，低声说了句，“表现得还行，没给你爷爷丢脸。”
  比他想象中处理得还好一点，但是他不想表扬太多。
  “……”
  靳柏川就当自己没有听到这句话。
  他如今做任何事，还需要老爷子来特意表扬两句？
  看着他的脸色，靳老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多看了他一眼后，才转身朝宋老先生走去。
  两位老朋友叙起了旧。
  众宾客见热闹没得看了，便要挥手散了。
  “等等。”
  宋老先生忽然出声。
  宾客们离开的脚步立刻顿住，转身看向宋老先生。
  只见他视线盯在夏茵染面前的礼盒上，里面正静静躺着两个精美的古董瓷瓶。
  靳老爷子也随之望过去。
  他苍老浑浊的双眸顿了顿。
  刚刚看见的第一眼就觉得眼熟，现在看依然觉得眼熟。
  但他一时想不起来，究竟为什么会如此眼熟，加之现在距离隔得远，他也无法拿到面前自己观察。
  宋老先生的脸色却渐渐沉了下来。
  “这对瓷瓶，是你当年从我坑走的那一对吧，你竟把它们卖了？”
  否则无法解释，这对瓷瓶现在竟在夏茵染的手里，成了她要送给靳老爷子的寿礼。
  一定是靳老爷子转手给卖了，才会几经辗转到夏茵染的手中。
  宋老先生有些失望。
  当年他得到这对瓷瓶时，还没过完新鲜劲儿，靳老爷子就给他坑走了，还再三保证说一定会好好保管，以后当传家宝传给自己的儿媳孙媳。
  结果现在，却让他见到了这一幕！
  “你说什么？”
  靳老爷子愣了一瞬。
  他靳家家大业大，说一句富可敌国也不为过，他又向来喜欢古董文物，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藏品拿去变现？
  “你少装傻！”
  宋老先生顿时冷哼一声。
  他富有学者的清高，不在乎靳老爷子是如何的地位，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好朋友对待。
  此刻这个好朋友竟背弃了当初的约定，他也照样敢甩脸色给对方看。
  而靳老爷子，早已习惯了他这副脾气。
  “你可少冤枉我，我放着靳家这诺大的家业，至于卖你给的瓷瓶？”
  “什么时候是我给你的了，分明是你坑走的！”
  “……”
  顿了片刻，宋老先生又想了想，觉得靳老爷子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他默默看了靳老爷子一眼，随后一言不发地走向夏茵染，去查看那对瓷瓶。
  夏茵染已经确认了宋老先生的身份，此刻不敢跟他有任何正面冲突，只能默默看着他查看自己送的贺礼。
  反正她的瓷瓶是唐玄宗御用的真品，也不怕这位宋教授查看。
  说不定，还能因为宋老先生的鉴定，而让靳老爷子重新注意到她，进而吸引靳柏川的注意。
  这样她反倒还是赚了。
  想到此，夏茵染顿时笑了。
  她走到宋老先生的跟前，刻意清了清嗓子，“宋老您好，这对瓷瓶是唐玄宗的御用瓷瓶，您对它们很感兴趣？”
  “谁跟你说这对瓷瓶是唐玄宗御用的？”
  这次说话的不是宋老先生，而是在他之后走来的靳老爷子。
  经过这么半晌，靳老爷子已经想起来了，他是从老宋哪里坑来了一对古董瓷瓶不错，而且也确实与眼前的这一对长得一模一样。
  那对瓷瓶是唐皇御用的没错，可他分明记得它的主人是女皇武则天，而不是唐玄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