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脸埋在手掌之中，声音闷闷地从其中传出。
  “朔风来找我了，他求我不要吊着朔春，不要伤害他，可我又可曾想过要去伤害他？”
  “晚晚，你说，我们还有可能回去吗？如果我接受了他，回去了现代，那他怎么办？”
  柳珏的声音里有些哭腔，其中包含的痛苦和脆弱让人听着都觉得揪心。
  秦晚晚沉默了，她想过柳珏和朔春之间发生的所有可能，唯独没想过这个，她在爱上萧慎衍的时候又何尝没有过因为这个问题彻夜难眠？
  只不过因为她和萧慎衍是夫妻关系，何况那时萧慎衍也不爱她，所以这个问题折磨了她一段时间也就揭过去了，没想到现在阻挡柳珏和朔春的也是这个问题。
  秦晚晚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陪着她，许是感受到了终于有了依靠，柳珏越哭越大声，哭得声嘶力竭，整个人都抽抽了，最后还累得睡了过去，秦晚晚没办法，拼尽浑身力气将柳珏公主抱起，安置在自己床上，刚长好的后背扯得生疼。
  看着自己的好朋友被感情问题折磨成这样，秦晚晚也于心不忍，静静坐在床边陪了她很久。
  她没有资格和立场去劝柳珏和朔春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无论是柳珏还是她，都一直面临着一个问题，是回到熟悉的故乡，还是为了那个人留在这个勉强算熟悉的时空？
  这是一道一旦选择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的选择题，无论哪边，都有着令她们割舍不下的事或者人。
  直到腿上传来了密密麻麻的酥感，秦晚晚才恍然回神发现自己坐了这么久，赶紧站起来，整条腿像是过电一样，麻得她龇牙咧嘴，只能一瘸一拐的走路。
  小珏哭了这么久，醒来怕是会饿，去给她做点吃的吧。
  可是刚一打开门，一个不明的球状生物就滚了进来，秦晚晚吓了一跳，下意识摆出架势准备随时应战。
  地下的球状生物爬起来，默默抹了把脸，冲她笑了一下，正是事件的另一个主人公，朔春。
  没等秦晚晚发问他为什么在这里，朔春就率先解释了起来，只见他挠了挠头，嘟囔着说道：“我看到你把师父拉了进来，又听到师父在哭，但是不敢打扰你们，就在门外等着，没想到想事情太过入神就。”他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秦晚晚默默转过眼去，这两人强颜欢笑的样子真是丑的一模一样，她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动了动手指，伸出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俩的事儿我不知道怎么说，也不会劝，小珏在里面睡着呢，去吧！”说完她转身走出去。
  直到秦晚晚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一直垂着眼的朔春这才抬起双眼，眼神直直地看向内室，动脚走了进去。
  朔春看着躺在床上泪痕未干的柳珏，握住她的手，不知道为何鼻头一酸，眼泪大颗大颗地滴下来。
  师父，为什么？为什么你宁愿痛苦如斯都不肯接受我，你到底在犹豫什么？是我不够好吗？
  ——
  秦晚晚只身走到厨房，从米缸里舀出一勺米，放水淘干净下锅开始煮，盯着不断起舞的火苗，不禁陷入了沉思。
  其实何止是柳珏呢？她自己的感情问题不也没解决吗？
  她不是瞎子，看不见萧慎衍流露出来的爱意，只是，太痛了呀，她曾经遍体鳞伤，全都拜他所赐，曾经的她伤的有多重，现在的她就有多害怕，她怕一旦再交出真心，又会被踩成碎片，所以宁愿躲在厚厚的壳子里，起码她不会受伤。
  可当她看到萧慎衍那一声伤痕的时候，她真的动摇了，从前的萧慎衍多骄傲自己长了张帅脸啊！
  虽然很少表现，但可没少在她面前自恋，现在却只能用面具遮住丑陋的伤痕，以免吓到别人，这打击对他来说不可谓不大，可是在危险发生的那一刻，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扑过来把她护在身下了，她怎能不动容？
  就在秦晚晚失神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有人吗？秦姑娘在家吗？秦姑娘救命啊！”
  来人的声音又急又大，还十分熟悉。
  朔风！
  秦晚晚猛地反应过来，立马往外跑，刚一打开门，一个身影立马冲了进来。
  “秦姑娘，秦姑娘快跟我走！王爷出事了！”朔风拽着她就要往外跑。
  “什么？”秦晚晚如遭雷劈，萧慎衍他不是去军营了吗？怎么还会出事了？
  朔风拽不动她，急得不行，“哎呀秦姑娘没时间了，快跟我走！”他绕到后背推着秦晚晚走。
  “你等等我，我去拿急救箱！”秦晚晚反应过来，转身就往屋里冲，没等朔风着急，她已经拎着一个木箱再次冲了出来。
  “走！”
  两人跨身上马，一路上军营疾驰而去，朔风一边跑马一边把事情原委告诉她。
  原来萧慎衍今天去军营点兵，面具因为没绑紧掉了下来，众将士被吓得骚动不乱，还有人趁机搅浑水，说萧慎衍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军心大乱。
  在如此骚动之际，有混入军营的细作向萧慎衍射了一发弩箭，而萧慎衍因为流言蜚语失神而没能躲开，正中心脏，现在生死不明，没有人有把握治好，朔风只能来找她了。
  秦晚晚听得怒火四起，这是一群什么军人？耻笑伤残人士，亏她当时在军营帮忙的时候还那么温柔，合该让他们好好疼疼才是！
  两人一路疾骑，很快就到了军营，秦晚晚都等不及让守门将士通报就直接闯进去，也所幸守门将士认识她，才没让她一进门就被弓箭射成筛子！
  秦晚晚在军营里呆了那么长时间，早就把军营摸熟了，一路停都没停，直接朝着主帐跑去。
  主帐很好找，最豪华的那间就是，见秦晚晚跑过来，两个守门将士出声招呼。
  “晚晚姑娘，回来了啊？来找将军吗？”
  他们都知道这个晚晚姑娘和军医金湖和陈欢陈将军都很熟悉，所以见她来主帐并不觉得奇怪，甚至还好意出声提醒。
  “晚晚姑娘，你就别进去了，王爷在里面呢，等会儿怪罪下来我们兄弟俩不好交代。”
  秦晚晚敢硬闯营门却不敢硬闯主帐，主帐是主将办公之地，她敢硬闯守门的将士就敢把她的头给砍下来，于是她出示了手里的药箱。
  “我就是来救王爷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