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我不会照顾小动物……我担心会把它们……”
  盛知夏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让她每天跟陆慕辰见个面还行，大不了多跑几次，累就累了，至少不用一直面对着陆慕辰。
  现在倒好，陆慕辰让她直接住在这里，这是要坐实了她这个情人的身份？
  新的住处，提供给情人，与他的婚房各不相干，婚房里是女主人，这里是情人，真正实现了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像这种高档的小区，周全的安保，以及被圈养在家的情人，陆慕辰有几个？
  “拿出对待你自己的那份心，足够照顾好它们了。”陆慕辰却完全不听她废话，他平平淡淡地一伸手，把逗猫棒递给了她：“吃饭吧，别耽误我的时间。”
  盛知夏本能地接过逗猫棒，陆慕辰却已经转身走了，他说话的口吻让盛知夏不适应，虽然命令依旧是命令，但明显没什么戾气，这位是陆慕辰本人，还是s？居然会等她吃饭？
  “哦。”盛知夏后知后觉地答应了一声，跟着陆慕辰去了餐厅。
  餐桌上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卓不言见了她，也是平常地打了个招呼，把例汤端了上来：“请用餐吧。”
  盛知夏看见她跟陆慕辰面前食物的分量，汗颜不已，卓不言还真是贴心啊，知道她吃得多，居然准备了陆慕辰两倍的量！
  “楚小姐，这是按陆少要求给你准备的午餐，请尽力而为。”卓不言到底还是没那么绝，把真相说出来了。
  陆慕辰瞥了卓不言一眼，没说话。
  “谢谢陆少，呵呵。”盛知夏心里骂咧咧，却是不再管陆慕辰什么表情，拿过餐具就开始目中无人地吃了起来。
  昨晚的宵夜早就消化，一直到现在都没吃饭，饿了十几个小时，不到半个小时，盛知夏解决完了所有卓不言为她准备的食物……
  “嗝——”她打了个嗝。
  再抬头的时候，陆慕辰在盯着她，他也已经停止了吃饭的动作，面沉如水。
  盛知夏看了看他剩下的那一半食物，忙摆了摆手道：“这次我真吃不下了，不好意思啊陆少。”
  卓不言又是一声咳嗽，他的脸色也尴尬得不行，这楚小姐真拿她自己当垃圾桶了？狼吞虎咽又能吃，那吃相和满足感跟陆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陆少在她的面前像是个得了厌食症的人，饭量居然只有这位楚小姐的四分之一？
  食欲不振，这对陆少来说，又是一个问题啊。
  “你每天都这么能吃？”陆慕辰把餐具放下。
  盛知夏擦了擦嘴：“饿啊，能吃饱太好了。”
  陆慕辰依旧面无表情：“你好像是个演员。有几个演员是你这种吃法？”
  陆慕辰说的没错，谁不知道演员的食谱极度自律，女演员更是如此，为了保持好身材，恨不得一粒一粒数着米饭吃，哪有楚媛这种猪一样的饭量？
  给什么吃什么，给多少吃多少，不够还能从别人的盘子里分一半。
  长此以往，她这种身材，能保持？
  “我消化快，吃完就拉，没事的。”盛知夏恶心的话张口就来。
  “……”陆慕辰的脸黑了，眉头皱了起来，白了她一眼，起身离开了餐桌。
  “对不起啊，卓秘书，我说错话了吗？”盛知夏站起身，很自觉地反省了一下，装模作样地问卓不言。
  既然陆慕辰让她住在这里，那她就住在这里吧，她依旧不改恶心陆慕辰的宗旨，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可是全没有概念。
  吃他的，喝他的，住他的，还恶心他，陆慕辰要不是受虐狂，肯定迟早把她丢出去。
  “楚小姐还是注意点分寸吧。”卓不言无奈道。
  谁也不知道这个楚小姐是不是故意的，她本就年纪小，出身也就那样，算不得什么千金大小姐，吃相难看、言辞粗鄙，甚至满口谎言，可以说是劣迹斑斑。
  然而，陆少还是把人留下了，早上从监控上看到的那一幕，以及后来陆少让他去准备的干净的女士衣服，让卓不言笃定卧室里又发生过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陆少一旦碰到这个叫楚媛的女孩子就失控，这么多年连女人近身都不能接受，居然三番五次地对楚媛……
  还有那个次人格，到底楚媛是不是他出现的诱因？
  等了这么久，楚媛也在这里，可是次人格却迟迟没有出现。
  “我不知道陆少不喜欢什么，卓秘书以后多多提醒我一下吧。那个，卓秘书以后也住在这里吗？”盛知夏继续演，顺口一问。
  “不会，楚小姐要是有事，随时可以电话找我。”卓不言道，眼神却偏向了客厅方向，追着陆慕辰。
  威廉医生的意思是，既然陆少出现了人格分裂的症状，二十四小时贴身监禁并不会有什么好处，他们大胆地让陆少跟楚媛单独相处，希望以这种方式收集更多的资料。
  掌握了临床的资料，才能知道如何应对。
  “哦，好的，我知道了。”盛知夏应了一声，自有她的盘算。
  然而，卓不言却出声强调道：“我的意思是，楚小姐现在是陆少身边重要的人，假如陆少有什么情况，请务必与我联系。楚小姐应该是个聪明人，不会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吧？”
  卓不言已经说得这么明显，盛知夏当然懂，她从一开始就不觉得陆慕辰要求每天见面，是因为喜欢她，甚至想跟她睡。他只是在想办法自救，希望从她这个线索身上得到翻盘的机会。
  跟s一样，陆慕辰也在利用她。
  只是s势单力薄，他用的是利诱，态度算好。
  而陆慕辰只手遮天，他用的就是威逼，完全不考虑她怎么想。
  “嗯，我好像明白了。”盛知夏脸色凝重地点点头，半掩着嘴对卓不言小声道：“就是当陆少的精神病发作的时候，就联系你，对吧？”
  “……”卓不言没法接话。
  精神病？
  这词用得有点严重了。
  但是转念一想，的确如此啊，无论是抑郁症还是躁郁症，甚至人格分裂，都是精神状况出现了问题，只是还没有人敢说得这么直白。这个楚小姐，是真傻还是故意？
  “但是，卓秘书，我虽然愿意帮助陆少，可是陆少的状况很不稳定，我觉得自己好像有生命危险……”盛知夏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跟卓不言摊牌了，既然他是陆慕辰的秘书，那么所有的问题，卓不言得负责解决。
  她不敢直接跟陆慕辰叫板，但对他的秘书，她还是懂得怎么讨价还价的。
  “……”卓不言再次无语了，生命危险？
  这个……他不得不承认，也是有这个可能的。
  陆少出现问题的时候，通常并不能自控，谁也不能排除他不会伤人，那个在会所里被抓的男人就是例子，断了两只手，人也废得差不多了，卓不言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是那个次人格下的手吧？否则，还能是眼前这个瘦弱的楚小姐动的手？
  “卓秘书不会觉得我年纪小，就像个傻子吧？”盛知夏见卓不言犹豫了，她便继续追问道：“我自己出事倒也没什么关系，但是我妈在住院，我得为她的以后考虑，假如我出了意外，我妈就没有依靠了。”
  楚媛唯一的亲人就只有妈妈，盛知夏所说的倒也不是假的，假如她出了事，楚媛的妈妈就会断了所有的经济来源，她那个病花钱如流水，还没找到合适的骨髓配型，只能是继续拿钱吊着命。
  “那楚小姐的意思是？”卓不言也不跟她继续讨价还价，只要能将陆少的病治好，让眼前这女孩乖乖地服从他们的安排，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我也不是故意想坑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就好了。”盛知夏笑道：“给我买份高额保险吧，人身健康啊，意外险什么的，总之能保的范围大一点，假如我断手断脚了，赔多少钱。假如我不幸意外丧生了，我妈妈可以拿到多少钱。这种的。保额大一点。”
  卓不言再一次被她弄得无话可说。
  居然不是直接要钱，而是要求给她买保险。
  “假如我什么事儿都没有，那你们就不用对我负责了。大家都好。”盛知夏补充道。
  卓不言忽然被弄得下不来台，他觉得这位楚小姐很具备谈判的功力，甚至带着天然的反讽能力——
  只要求买保险，而不是直接开口要钱，只在她出现意外的时候，保险才会生效。这看起来没有问题，也很合理。
  但关键是，她谈判的对象不是别人，是陆氏财团的陆少啊，这不是在反讽陆少抠门儿，只让人办事儿，不肯给钱吗？
  “卓不言，给她拟一份合同。”
  一道声音从外传来，刚才离开的陆少忽然折回，似乎是将他们的讨论完整听了去，脸色极度不悦。
  “陆少？”卓不言忙请他指示。
  “她要的保险给她买，受益人写她的妈妈。要是你因为我的精神病不幸死了，你妈妈可以得到所有的保险金，而且她的余生自会有人照顾，直到她入土为安。你残疾了，也是一样，你和你妈妈的余生，陆氏财团会负责到底。”陆慕辰开口，声音很冷，他坦然提起他的“精神病”，正是刚才盛知夏用的那个词。
  “合同里另加一条，假如你配合心理医生治好我的病，我痊愈的那天，酬金随便你开。”
  “还有什么问题？”
  陆慕辰说得这么清楚，卓不言也就不必再说，只是看向楚媛，等她的回应。
  盛知夏在心里笑了，却并不是什么得意的笑，她好不容易得到的第二条命在陆慕辰的眼里如此轻贱，随手打发个千万就让她受控于他，开口闭口负责到底，谁能对她的人生负责到底！
  盛知夏仰头，笑意盈盈地直视着陆慕辰的眼神，忽然道：“那要是陆少一辈子治不好呢？或者，不是我死了，而是陆少不小心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