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和说话的语气……像极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陆慕辰。
  那时他们相爱，有过很短暂的“同居”时光。她要上学，偶尔去看陆奶奶他们，睡在客房，他也没有空常回来，一旦回来，就会去她的房间，从沙发上、地毯上把她抱起来，轻轻地说一句，“怎么又不好好睡，你在等我回家吗？”
  盛知夏的眼眶热得要命，眼泪瞬间铺了满脸，她问他：“你还知道回来？不知道我在等你吗？”
  说完这句话，盛知夏自己先哭崩了，她以为迎接她的会是冷嘲热讽，来自陆慕辰的冷淡和疏离。
  她很慌地补了一句：“你是不是要骂我了？你总是骂我、欺负我。”
  可是，她猜错了。
  眼前这个男人摸着她的脸，擦着她的眼泪，轻轻地说：“我怎么会骂你呢？世界上所有的虫儿、鸟儿都能作证，我怎么舍得骂你。”
  陆慕辰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小知了，你在等我吗？”他追问了一句。
  盛知夏忽然坠进多年前的时光里，迷失了自己的心，一句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她死了或者没死，憋了太久的情绪终于崩溃，她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男人见不得她哭，跪在地上去抱她：“不哭，不哭，小知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
  他笨拙地哄她，叫着她的昵称，明明她的脸已经换了，身体也换了，他还是认出她来。
  盛知夏越想越难过，她哽咽着问：“你……你是陆慕辰对不对？你回来了，对不对？”
  她太需要一个答案。
  一个五年前他忽然不爱她的答案。
  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改变了她和他的人生轨迹。
  “你叫我陆慕辰，皮痒了？我是你的谁，你不记得了？”眼前的陆慕辰眉头一皱，声音忽然就低沉下去，带着不怒自威的感觉，逼迫她改口。
  “你是……s？”盛知夏懵了，连哭声都止住，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陆慕辰的脸。
  s有时候和陆慕辰太像，伪装起来也看不出太多的差别，除非是亲近的人才能感觉到。
  “s是谁？”陆慕辰的眉头皱紧，却并没有深究s的问题，忽然把她抱起来，像是抱小孩子似的贴在怀里，站起身道：“唉，我们家小知了的记性真差啊，订婚也不过几年，就把未婚夫给忘了。小知了，等你满二十岁就结婚吧，还有几个月，嫁给我，然后安安心心地做陆太太。”
  等她满二十岁就结婚吧……
  盛知夏被抱在怀里，贴着他心脏的位置，陆慕辰一步步走得很稳，带着她去了主卧的方向，把她放在大床上。
  他亲亲她的脸，微笑道：“我去洗洗就来，赶回来一身臭汗，怕你不喜欢。”
  他笑着，径直走向了浴室。
  盛知夏从床上爬起来，整个人都紧绷着，这是陆慕辰吗？他怎么会以为时光从未走远，他和她还活在她十九岁的时候？
  十八岁，她跟他亲密接触，此后他并没有克制，一见面都很热情地拥有她。也只有十九岁，她习惯了他的热情，也一直盼着和他结婚——她外公和父母的意思，满二十岁才可以结婚。
  浴室水声停了，没给盛知夏多少回忆的时间，陆慕辰已经系着浴巾回来了，很熟练地睡在她身边，搂着她亲了亲，温柔地笑道：“今天很累，未婚夫只能抱抱，小知了会生气吗？”
  他的声音从头到尾都很温柔，哪怕生气也温柔，怕她生气，一直跟她商量，连不能跟她更进一步的亲密，也都解释得清清楚楚。
  这……并不是二十二岁高傲肆意的陆慕辰啊。
  可是，盛知夏在这个夜晚根本不想考虑太多，她少女时候最爱的人，她曾经想一辈子和他在一起的人，此刻回到了她的身边，在她死过一次以后。
  她孤立无援，像个孤魂野鬼游荡，想着报仇、救外公，弄清楚五年前的种种真相，可她其实并不聪明，被太多人牵着鼻子走，又不得不坚强起来，一个人去面对。
  她以为她永远也不会再示弱，哪怕s那样保护着她，她却在s面前连眼泪都不肯掉，把他当成一个危险人物。
  然而，当陆慕辰温柔地说话，抱着她，仿佛时光倒流了好几年，她还是那个受尽万千宠爱的盛家大小姐，她有完美的未婚夫，最好的家世，疼爱她的父母，永远不需要发愁的人生。
  从她重生到现在，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放声大哭，在陆慕辰的怀里。
  “小知了，真的生气了？对不起，对不起，别哭，我错了……”陆慕辰搂紧她，拍着她的背温柔地道歉，不是他的错，他也道歉，一下一下吻她的耳朵，哄她的声音那么近。
  盛知夏太怕这是一场梦，等梦醒来，她的身边还是围着一群妖魔鬼怪，连陆慕辰也对她恶语相向，他不要她的孩子，不要她，一走了之去了海外，丢下她在锦城面对着风雨飘摇的盛家。
  她还记得那些痛，可她想要现在的温暖，所以，紧紧地抱着陆慕辰不肯放，贴得他很紧很紧，身体缩成了一团。
  陆慕辰大概是觉得没法让她停止哭泣，不得不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温柔的吻，渐渐转深，最后在寒冬的被子里拥有了她……
  盛知夏还在哭，可她这一次顺从自己的内心，给了陆慕辰同样热烈的回应，陆慕辰看着她的眼神那样浓烈，浓到整个眼里都是她。
  比s的青涩和莽撞更熟练，比狂躁失控的陆慕辰温柔，更考虑到她快乐不快乐。
  盛知夏陷在他的温柔里，想起她嫁给贺以南以后，一直惧怕和他同床共枕，只要贺以南一靠近她，她就浑身发抖，也曾试过接受贺以南，可她的身体接受不了，她没有办法融化，贺以南始终没能完全拥有她。
  甚至，贺以南绝望地求她，不给她身体没关系，和他生个孩子吧，可以试管……
  “不许想着别人……”陆慕辰的观察很细微，发现她不专心就狠狠惩罚，他的暴烈只在这种时候，吻却依然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