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赶忙安抚道：“娘，启儿和小四不是怪您的意思。”
  姜父也说道：“是啊，他们只是不信这些而已。”
  姜老夫人没好气道：“让我说，六丫头就是来克咱们家的！当年那算命老道见着小梅，就说她肚子里是两个闺女，那老道是瞎子啊，也看不到小梅的肚子有多大。”
  姜父连连附和：“是是是。”
  一直没吭声的姜修泽道：“那老道难道说了小六什么吗？”
  “那老道倒是没说小六什么，只说这最后一个出生的孩子，会是咱们家的福星，是个好命的女孩，不过也提了一句，这最先出生的孩子，和后面出生的孩子命格截然相反，现在这般看来，妙妙是咱们家的福星，六丫头不就是咱们家的灾星吗？”
  姜妙妙拉着姜老夫人的手说道：“祖母，截然相反，也不一定是指六姐姐是我们家的灾星啊！”
  “妙妙，祖母知道你心软。那会儿我和你祖父也没想到那么多，可这些年过来了，六丫头给咱们姜家带来的只有祸事没有一件好事，她现在和姜风文一家人走得近，把他们当亲人，就随她去，我倒是想想，姜风文一家会落到什么地步！”
  姜蕴尘朝着姜锦南的院子走去。
  姜启就在前面。
  他没有马上去三叔家中。
  “我去看看小五还有没有烧。”姜启低声道。
  姜蕴尘咳咳两声，点点头，“我也去看看他。”
  刚到院子门口，就看到服侍姜锦南的下人阿军急匆匆朝外跑去。
  “小五又烧起来了？”姜启皱眉道。
  阿军点头，“是啊，五少爷身上烫的很。”
  “他喝了大夫开的药没有？”
  “喝了，但五少爷又全部吐出来了。”
  “再去熬一份药来。”姜启吩咐。
  “奴才也是准备去厨房让人熬药。”
  姜启摆手，示意阿军可以去了。
  他又朝着姜蕴尘道：“等会你莫要离小五太近，怕他将病气传给你，你若病了，只怕一两个月也下不了床。”
  姜蕴尘微微颔首，进屋后，就远远站在桌子旁，看着床榻上的姜锦南。
  在他的记忆里，姜锦南是好动的，从来都是用不完的精力，有时候他的心里还会生出羡慕的情绪来，只是没想到这样的小五，竟然会这么虚弱的躺在床上。
  姜启上前，看到姜锦南满脸潮红，连呼吸也重了许多。
  “何必呢？”姜启上前抚摸了姜锦南的额头，低声喃喃一句。
  这个时候，姜锦南缓缓睁开眼睛。
  “大哥……”
  他缓缓转头，也喊了一声，“四哥……”
  “小五想见小六吗？”姜启说这句话时，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
  谁知姜锦南蓦地抓住姜启的手，“大哥要去找小六吗？”
  “嗯，有点事情需要去三叔家里一趟，这会儿，小六应该在三叔家里。”
  姜锦南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嗓音沙哑，“大哥，我想见小六……想小六……”
  这个时候的姜锦南，像个孩子那般。
  说到底，也只不过小五大上一岁。
  有时候心性就和孩子差不多。
  “那你好好休息……”
  “大哥，你一定要把小六带回来……小五真的很想很想小六……”
  姜启张唇，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姜启先离开姜锦南的住处。
  屋子里只剩下姜蕴尘和姜锦南。
  很安静。
  姜锦南觉得自己很难受，难受到自己整个人都好似要融掉那样。
  他想转移注意力，嗓音沙哑道：“四哥……”
  “嗯，我在。”
  姜锦南看着屋子里花瓶里已经枯萎的娇花，哑声道：“四哥，你喜欢的武灵花要不了多久，也要开花了……”
  “嗯。”
  姜蕴尘没说什么，他那苍白的手掩住唇，剧烈咳嗽起来。
  他的心里，忽然不是滋味。
  -
  白神医还在房里给姜雪瑶治疗脸。
  姜幼安等人在门外等着。
  看着三叔走来走去，姜幼安低笑道：“三叔你晃得我眼睛都要花了，白神医既然说可以治好雪瑶姐姐的脸，其他的你就别担心啦！”
  “是啊，爹，你在我面前走来走去的，走的我也急了。”姜阳说道。
  “兔崽子你小声点！别打扰到白神医！”姜风文瞪了姜阳一眼。
  罗氏上前拉住姜幼安的小手，走到一旁，“幼安啊，这次多亏有你……”
  姜幼安拍拍罗氏的手背，“三婶，我们是一家人，别说这些客气话。”
  “是啊，是一家人……”
  罗氏话音未落，外面传来敲门声。
  “这会儿会是谁啊？”姜阳嘀咕一声。
  姜幼安眼里的柔和渐渐消失，“要是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姜家那边来人了。”
  “他们来干什么？”姜阳皱眉。
  “为白神医而来。”姜幼安神色淡了下来。
  姜风文也才想起来，姜蕴尘的身体不好……
  第46章 我发烧的时候，你们来看过我吗？
  “我来开门吧！”姜幼安说完，上前开门。
  门口站着一身月牙色锦袍姜启，五官清俊，气质与墨扶白有些相似，但姜启看人的眼光并不像墨扶白那么冷，两者相比，姜启的气势更为儒雅。
  姜启看着面前的姜幼安，神色微怔。
  她变白了，脸上也长了些肉，没有以往看上去那般清瘦，抿着唇时，脸颊两个小梨涡更加明显。
  整个人看上去似乎要稳重许多，只是那眼底透露出的光，不再热情，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冷意。
  这样的小六，眉眼间竟是与他有几分相似。
  姜启还未回神来，姜幼安先带上了门。
  她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淡淡开口，“姜大少爷可是来找白神医的？”
  姜启才缓缓回神，轻应一声，“想让白神医给小四看看身体状况……”
  姜幼安神色如常，回道：“白神医这会儿还在给雪瑶姐治脸，应该还要一会儿，我就不请你进家里坐了，你在外面等吧。”
  姜幼安说完，欲回去。
  姜启在身后喊道：“小六……你一定要这样吗？小四是你四哥，往日里，他生病你不是第一个……”
  姜启的话没说完，姜幼安转身，一双清澈透亮的眼里好似落了块冰般，隐隐有寒意渗出，她打断他的话，“姜大少爷这是什么意思？是想我找白神医去说，给姜蕴尘治病？ 姜大少爷认为我和白神医交情很好吗？说到底，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白神医，要么你去找世子爷，要么自己等着白神医出来，就是别来找我，我帮不了你们。”
  这样的小六，让姜启有些恍惚。
  好似，从前那个见到他回家，便会打理好一切，且热情的小六是另外一个人。
  他动了动唇，“小五生病了，夜里发了高烧，嘴里一直喊着的都是你的名字……小六，你就不打算回去看看他吗？”
  姜幼安把身子完全转过来。
  面对面看着姜启，但没有马上开口。
  好一会儿。
  她才说道：“姜大少爷，我发烧的时候，你们来看过我吗？”
  姜幼安的表情格外冷静。
  然而，姜启却愣住了。
  姜幼安低笑一声，“虽然说这些也没有意思，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句，你们来看过我吗？既然你们没来看过我，姜锦南生病，我为什么要去看他？”
  姜启觉得自己的嗓子很干。
  一向沉稳冷静的他，心却乱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六的话。
  姜幼安抿着唇笑，看着姜启的眼神却是很认真，她一字一字顿道：“姜大少爷，我现在是真的过得很好，三叔三婶他们说了，哪怕有一天我被王府给赶了出来，做了一名下堂妇，他们也会养我一辈子，所以你们姜家人，就不要等着我被王府赶出来，会回去姜家。”
  “姜大少爷是个聪明人，我也觉得我说的很明白了，现在也没什么话说了，去王府找世子也好，还是你自己等白神医，由你自己来决定。”
  姜幼安要回去，只是姜启抓住她的手腕，“小六，大哥会和爹娘沟通，妙妙那件事，责任不全在你身上……”
  姜幼安看着姜启攥住自己手腕的大手，视线移到他的脸上，“然后呢？”
  “妙妙也不是故意的……你有意见，可以说出来，我们一家人沟通。”
  姜幼安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姜大少爷，姜妙妙确实不是故意的……她是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