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起出门，先去秦家人当初居住过的房子，
  这几间平房是以前大队的养蚕室，后来嫌这边地方小，另外造了几间房子，这边就划给他们住。
  已经七八年没有人住，房子依然保持原来的样子，只是看起来更加破败了。
  秦冠麟进屋后，看到墙上密密麻麻的奖状，随手拿起桌子上掉了毛的鸡毛掸子，拂去上面的灰尘。
  这边的房子显然有人在清理，不过依然无法避免灰尘和蜘蛛网。十五岁前，他在村里算不上快乐，因为村里同龄的孩子，几乎都不愿意陪他玩，包括陈支书家的孩子。
  唯一给他安慰的是，墙上这些奖状，以及老师的夸奖。
  直到上了高中，认识了穆建年这些朋友，他的生活才变得丰富起来。
  这也是他重视这些朋友的原因。
  走进自己的卧室看了看，当初离开时，大多物品已经带走了，只剩下一些用不着的旧书报和床上用品，折叠好后放在床上。
  秦冠麟在里面站了一会，然后转身离开。
  陈香韵这时候难得地没有开口，只是在一边陪着。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走出家门，她故作优雅地耸了耸肩，问道。
  总觉得跟秦冠麟在一起，不能再用跟其它朋友在一起的方式，这样会被他嫌弃自己土气的。
  “村里现在有人在搞个体吗？”秦冠麟思索了一下，问道。
  以父亲的身份，他想帮助这边的老乡，肯定不能直接给钱给物，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帮村里找一条致富的路子。
  至于具体干什么？要看村里这里擅长干什么？
  所以先了解一样这里的情况，他也好针对性地帮助。
  “个体户？肯定有啊！”陈香韵语气轻快地回答。“村里有十几户人家，在加工白色礼仪手套，有两户人家买了织袜机，还有人买了冲床，在帮县城的工厂做配件——”
  说起来村里的条件，在周围几个村也算首屈一指，所以很多女孩子愿意嫁到她们村。
  “先去加工手套的地方看看吧！”秦冠麟马上有了决定。
  白色礼仪手套，全世界都用得着，如果村里能规模加工，他可以帮忙销售到全世界。
  别看它们售价不高，成本更低，只要数量上来了，赚的钱不会少。
  两人来到村里加工手套最多的那户人家。
  主人同样姓陈，今年近五十岁，家里两个儿子都已结婚，夫妻俩加上儿子媳妇，都在做手套，屋里像是一家小型工厂，屋子角落的大袋子里，全是一匝匝加工好的手套。
  秦冠麟进屋后，主人很快认出了他，一番寒暄后，他问起手套的销售情况。
  听说主要是从北方一家公司接的单子，就知道那家也是外贸公司。
  因为没有接这方面的订单，不清楚价格情况，所以也没有马上下结论。
  只是隐晦地提了提，如果以后订单不足，可以找他想办法。
  接下来又走了几家手套加工户，情况大同小异。
  心里就有数了，于是回到老支书家。
  “怎么样？有收获吗？”老支书在秦冠麟刚到时，心里多少有些敬畏，在他面前不敢胡乱说话，也下意识地当成领导来客套。
  等见到孙女陪他出去了，就没有了刚才的拘谨，说话的语气变成了大人对晚辈的关心。
  在他看来，秦家有心帮助村里人，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想来自家同样能受益。
  不过他更关心的是，自家晚辈跟秦冠麟的关系会有什么变化。
  年纪大了，私心反而重了，他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错，只要不损害集体的利益就行。
  “有了一些想法。”秦冠麟回答道。“村里现在以家庭为单位，独自经营，我希望能帮村里人找到一条扩大规模的办法，从家庭小作坊，变成私人小企业。”
  他感受得么老支书的变化，从一开始仿似表演的热情，到后来拼命拉近两家的关系，再到用孙女试探自己的底线，一步步掌控话语权。
  如果自己没有这些年的见识，只怕会一头扎进他的算计里，乖乖听从他的安排。
  不愧是那个年代的老干部，不过是村支书而已，心计手腕都这么高明。
  也不知道爸爸知道当年的朋友，变成如今这会样子，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不过自己既然来了，原定的计划不能变。
  这些村民干体虽然也能赚钱，但是接下来几年，工厂肯定会越来越多，竞争激烈了，订单最终会交给生产能力大，质量稳定的企业来做，因为这样风险最小。
  至少他现在就是这样干的。
  他今天过来，对村民来说，是个最好的机会，错过这次，下次他未必会再过来帮忙了。
  “你准备怎么干？”老支书一听，神情郑重起来。
  如果这件事干成了，对村里来说，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大变化，他很难作为曾经的村领导，也很难抵抗这样的诱惑。
  “我想在虞城开一家外贸分公司，负责联络村里和国外，到时把订单交给村里人，然后帮他们跟进订单和出货。”秦冠麟组织了一下词语，然后回答道。
  这是他临时想到的办法，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村里人办厂后赚钱。
  否则主意出了，却不管不顾，万一他们遇到困难，最后赚不到钱而倒闭，那他不是在帮村里人，而是在害他们了。
  “你打算为村里人开一家公司？”老支书眼前一亮，欣喜地叫道。
  他特意把村里人这几个字咬得很重，言下之意很明显，就是希望自己把这个目的确定下来。
  一家外贸公司，针对的全县人，还是他们村，结果完全不一样。
  他在村里又是说一不二，那这家公司开起来后，好处不言而喻。
  “主要是针对村里人，周围村镇如果有合适的业务，也会一起帮忙牵线。”秦冠麟装作没听懂他的意思，照着自己的打算回答道。“到时会招几个村里人去负责业务，我派人帮他们熟悉工作，等他们能独立操作了，就以他们为主和村里的企业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