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禄酒楼的菜呀？那肯定不错，我先看看。”听闻是往福禄酒楼送的菜，管事人当即点点头，来了兴趣。
  “都是自家的菜，管事人随意挑。”钱月茵便不推荐了，只是静静站在一旁。
  “能往福禄酒楼送菜，你们本事不小。是哪个村出来的？”管事人眼尖，已经看出牛车上的菜确实都很新鲜，一边挑一边打探道。
  “钱李村。”钱月茵脸上笑意盈盈，回道。
  “原来是钱李村，那怪不得。你们村的族人多，能拉出来的菜肯定也多。”确定了这些菜的出处，管事人不再多问，果断开始付钱。
  这边有管事人已经开始买，后续其他府宅的管事人再走出来的时候，难免就会多看两眼。
  又见到第一位管事人乐呵呵的给了银钱，其他管事人图省事，便都走了过来。
  之前在福禄酒楼的时候还好，因为钱月茵早就已经跟孙掌柜谈定了送菜，钱二哥没有太多的担心。毕竟到了福禄酒楼之后，他从始至终只负责帮忙卸菜而已。
  等来到秋花巷，钱二哥明显就拘谨多了。
  虽然来买菜的都只是一些管事，可这些管事也都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单是气势上瞧着就很不一样，钱二哥甚至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好在有钱月茵一路撑住场面，不到半个时辰，他们牛车上所有的东西尽数都卖完了。
  更让钱二哥诧异的是，这些管事买完之后还特意问了他们明日还来不来，纷纷表示以后都会找他们买菜。
  “要来的。从今日开始，我们村以后每日都要往福禄酒楼送菜。若是诸位管事满意，我们尽可能也会多带一些菜送来秋花巷。”钱月茵脸上带着笑容，却并不谄媚，不管是语气还是态度都很恰到好处。
  “那你们可一定要记得多带些菜。省得福禄酒楼那边一下子将菜全都收完了，咱们还得自己往市场上跑。又麻烦又不放心，还是买你们村的菜安心。”有了钱月茵的肯定答复，管事人也不含糊，当场就做了口头约定。
  “好。”浅笑着送走诸位管事，钱月茵他们顺利离开。
  回钱李村的路上，钱二哥和钱月茵坐在了一驾牛车上。
  “小妹，你真的是太厉害了！我瞧着那些管事跟小妹说话的时候，各个都很和气，半点看不出他们平日里的张狂和跋扈。”钱二哥往日来镇上的时候，也见过一些管事人。
  但凡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哪个不是趾高气扬，恨不得眼睛长在头顶上？没想到他家小妹这般镇定，全然没有被今日碰到的那些管事人吓唬住，还接二连三从这些管事人手中赚到了不少的银钱。
  没错，他家小妹就是赚到了银钱。他们卖给这些管事人的价钱，可比卖给福禄酒楼的要高，赚的也更多。
  “二哥知道为何他们会对我这般客气吗？”钱月茵笑着问道。
  “因为咱家小妹很讨喜呗！”钱二哥嘿嘿一笑，语气很是理所当然。
  钱月茵摇了摇头，说出答案：“因为我说咱家的菜都是往福禄酒楼送的。”
  钱二哥愣住，不明所以的看着钱月茵：“福禄酒楼？”
  “没错。福禄酒楼是咱们镇上最大的酒楼，他们的饭菜也是最贵的。咱家能把菜卖去福禄酒楼，就足以证明咱家的菜足够的好。那些管事人都是人精，亲眼看过咱家的菜确实很好，又有福禄酒楼做招牌，他们当然会率先选咱家的菜。”钱家三兄弟中，钱二哥的脑子是最活泛的，钱月茵逮着机会就想好好教教钱二哥。
  钱二哥本来就不笨。只不过他以前从未想过这些，也想不到这些。但是有了钱月茵的指点，他双眼越来越亮，到最后直接就迸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我懂了！福禄酒楼是最好的酒楼，他们家的菜在那些管事人心中也是最好的。只要咱们搬出福禄酒楼的名号，就不怕他们不买。”虽然是复述钱月茵的话，却也是钱二哥此时此刻悟出来的道理。
  “同样，能让秋花巷管事人看上的菜，福禄酒楼也不会拒绝。二哥知道原因吗？”见钱二哥听懂了她的话，钱月茵接着问道。
  “简单！因为秋花巷住的都是咱们镇上最有钱的大户人家。连这些大户人家都吃咱们家的菜，福禄酒楼肯定也要买了。”所以说，钱二哥很聪明，脑子转的也快，这会儿已经完全弄明白钱月茵的用意了。
  钱月茵赞赏的点点头，慢条斯理的考钱二哥道：“那明日若还是让二哥去给孙掌柜送菜，二哥知道要说什么了吗？”
  “这个……”钱二哥稍稍停顿，思考了一番后，回道，“应该好好跟孙掌柜说说，咱家的菜在秋花巷很受欢迎，卖的很好。”
  “不单单是卖的很好，是咱们已经跟那些管事人口头约定，以后每日都要多带一些菜送去秋花巷。”钱月茵对钱二哥的回答很满意，但还可以更好。
  “口头约定也算？”钱二哥知道那些管事人确实很看好他们送去的菜，但他以为，至少得卖上半个月才作数。
  “我昨日跟福禄酒楼的孙掌柜也只是口头约定。”看出钱二哥的不确定，钱月茵神色淡定的提醒道。
  钱二哥再度愣住。他想说，福禄酒楼那么大一酒楼，既然答应了每日都收他们的菜，肯定不会骗他们的。但那些管事却并不一定每日都会买他们的菜，或许还有可能真的就只是单纯的表面功夫，嘴上说说而已，根本算不得真。
  可仔细一想，他家小妹对这些菜的安排确实是先去福禄酒楼，再去秋花巷。哪怕今天这几位管事并不是以后每日都会来，但只要他们三不五时的跟他们做做生意，那就是完成了口头约定。
  更何况，即便他这样跟孙掌柜说了，也是事实，并非撒谎骗人，更不是非要逼着那些管事人必须每日都买他们家的菜。
  说到底，他们家没有丝毫的损失，却能在孙掌柜面前变得更有底气，何乐而不为？
  “小妹，你真厉害！”自顾自想了又想，钱二哥佩服不已的朝着钱月茵竖起了大拇指。
  “二哥也很聪明。”能这么快就想通其中关键，钱二哥亦是没有让钱月茵失望。
  相比之下，前面赶车的钱老二完全没听懂自家一对儿女在说什么。他就知道，他们家月丫头很厉害，以后不管是福禄酒楼还是秋花巷，他们都能卖菜，不差生意了。
  如此想着，钱老二神采飞扬，心情极好的哼起了小调。
  而王老头就更没有存在感了。不过，他也是领了任务的。虽然他全程沉默，只是旁观，但也必须得把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一点不漏的说给他娘子听。
  尤其是月丫头的话，他家娘子说了，他得全部记住，可不能听过就忘！
  就是钱老二这个棒槌，太吵了……
  第18章
  “怎么样？怎么样？都卖出去了没？”牛车一回到钱李村，就引来了不少钱氏族人的围观。钱王氏更是着急不已的带着钱大哥和钱三哥就守在村口，一看到钱老二他们回来就立马喊出声来。
  王老头则是率先跟钱月茵打过招呼，直接改道回田家村去了。他记性不好，最后月丫头说的那番话他得赶紧回去跟他娘子说，不然真要忘了。
  “娘，都卖完啦！”钱二哥从牛车上跳下来，喊道。
  “真的呀？那可真是太好了。”钱王氏先是长松了口气，随即又扬高了嗓门，“我就说嘛，咱家月丫头最厉害了。有月丫头在，什么事儿都能成。”
  “可不就是咱家月丫头的功劳？咱们可是一下子去了两驾牛车，都卖完了，大生意呢！”钱老二高高抬起下巴，别提多得意了。
  “成，咱们先回家再说。”这会儿外面人多，钱王氏可不想太招眼。她还急着回家去数银钱呢！
  钱老二点点头，一扬鞭子，驾着牛车回家了。
  “看样子他们家真的要发达了呀？”
  “那可不？你是没瞧见，早上可是两驾牛车载满了东西送去镇上的。”
  “两驾牛车？他们家不是只有一驾牛车么？”
  “你忘了钱王氏娘家厉害了？今个大清早，钱王氏的娘家爹就驾了牛车赶来咱们钱李村了。”
  “对对对，她娘家爹还带了猪肉和豆腐呢！鸡蛋和青菜咱们村都有，猪肉和豆腐却不是家家都有的。”
  “那她娘家爹不是从田家村带来的猪肉和豆腐？咱们钱李村也有杀猪的呀！”
  “啧啧！田家村杀猪的是钱王氏的娘家亲大哥，能一样吗？我估摸着她亲大哥给的价钱肯定不一样。”
  “这倒是。那些豆腐肯定也是她亲二哥给的，便宜着呢！”
  “说来说去就是贴补他们一家子好吃懒做的呗！”
  ……
  伴随着钱氏族人的议论越来越多，有帮忙钱家二房说话的，也有忍不住说那么几句酸言酸语的。
  不过这些话语，已经离开的钱家二房都听不见。即便听见了，他们也不会在意。这些年下来，族人们哪日没说过他们几句不是？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居然有一两银子外加四百文银钱？没有数错吧？”将今日赚回来的银钱全部数完，钱王氏着实惊住了。她本来还以为，也就三两百文银钱可赚的。
  “娘，今日主要是大舅家的那一整头猪赚了大头。要是没有那一整头猪肉，咱们也就只能赚几百文钱。”仔细算过今日的账，钱月茵说道。
  “那有什么？大不了以后咱们每日都从你大舅家买一头猪拉去镇上卖。反正咱们又不是不给银钱，你大舅还能不卖给咱们？”钱王氏可是按着王大舅平日里卖给其他人的价钱从王大舅家买的猪肉，一文银钱的便宜都没占王大舅家的，反而还让王大舅赚了不少银钱呢！
  “这事儿可行。大舅平日里只在村里卖猪肉，一整头猪怎么说也得卖个一两日吧！这也就是农忙时节，大家伙都累得不轻，这才舍得买些猪肉回家吃。要是到了农闲时候，还不定三两日能不能卖掉一整头猪。咱们要是能每日都从大舅家买一整头猪，也算是白送不少钱给大舅了，他肯定很高兴的。”有了今日去镇上卖菜的经验，钱二哥对于卖菜一事无疑更加的上心了。
  “大舅确定能有这么多头猪卖给咱家？他们村里也不可能每日都有猪杀吧？”鉴于之前去田家村卖布料的经历，钱月茵提醒道。
  “对哦，差点忘了。田家村不比咱们钱李村，还真不可能每日都一定有猪杀。”钱二哥连忙看向钱月茵，下意识就问道，“那可怎么办？小妹你能想出什么法子不？”
  “就先问问大舅吧！每日一头猪不可能，每三日、每五日呢？只要大舅能找来猪，咱们就买。至于其他时候，爹去问问咱们村卖猪肉的族人，看看他家愿不愿意卖给咱们。咱们钱李村这么多族人，肯定不缺猪卖的。”如若只是往福禄酒楼送菜，钱月茵不是非要卖猪肉。毕竟昨日她找上孙掌柜的时候，原本就只是想要卖些青菜瓜果罢了。
  但今日去过秋花巷之后，钱月茵还是觉得他们必须得保证样样东西都有。哪怕不是那么多，但起码得让那些管事人有个念想，记得他们这里什么都有的卖。如此一来，那些管事人但凡想要买菜，就肯定会第一个想到他们家。
  钱月茵最终想要达到的目的，绝不仅仅是那些管事人类似今日的口头约定，而是二话不说直接找他们提前定下明日需要什么菜、需要多少菜。
  当然，这种事急不来。“信任”二字从来都不是瞬间得来，尚且需要他们再继续多多努力才行。
  “好，这事就交给爹了。”不过是去找杀猪的买头猪，钱老二很有自信他干得来。
  “娘晚些时候去问问大舅，他那里何时能有猪肉卖给咱们。没有一整头猪的话，二三十斤猪肉也能顶一顶。一定要提前说好，万万不能临到当日又没有猪肉卖。”钱月茵认真提醒道。
  “好，我去找你大舅说。那豆腐呢？你二舅家可不缺豆腐，随时都能买。”钱王氏倒也不是只顾大哥不记二哥的人，当即问道。
  “二舅家的豆腐，咱家每日都定二十斤。若是日后有人提前预定，咱们再多买些。”比起猪肉，豆腐倒不是那般的受欢迎。二十斤的豆腐，钱月茵觉得已经够了。
  “嗯。豆腐本来就不是每家人都喜欢，更不是顿顿都想吃。每日带个二十斤就差不多了。再者，豆腐卖的便宜，也赚不了多少银钱。”钱二哥算过今日的账本，豆腐确实不是主力，只能算是搭着卖的。
  “那二哥可看出，咱家今日这些菜，哪样卖的最好？”没有否定钱二哥的话，钱月茵问道。
  “鸡蛋！鸡蛋卖的最好，几乎每家管事都夸了咱们的鸡蛋个头大，也都买了咱们的鸡蛋。”钱二哥一脸自信的回道。
  说起来他们今日准备的鸡蛋并不少，福禄酒楼那边说是本就有存货，并没有买他们的鸡蛋。反倒是秋花巷那些管事，几乎每一家都买了他们的鸡蛋，价钱还不低。
  不然单就他们带去镇上的那些青菜，能赚个三两百文已经算多的了。
  “是。福禄酒楼那边咱们卖的价钱本来就不贵，走的是量，图的是稳。即便是多了猪肉，一日顶多也只有五六百文银钱。秋花巷那边却不一样，哪怕青菜卖的没那么多，光是鸡蛋也足够咱们多赚一些了。”钱月茵点点头，仔细跟二房众人说道。
  “那咱们以后多收一些鸡蛋？”既然有银钱赚，钱老二和钱王氏别提多高兴了，激动不已的说道。
  “爹娘可以先收着，但也不必追着收。毕竟咱们从族人手里买鸡蛋的价钱就那么多，一家三两斤自然是无所谓。可那些家里鸡蛋多的族人，他们应该更想要自己去镇上卖。”比起家家户户最不缺的青菜，鸡蛋在农户人家算得上是好东西了。钱月茵不想为了多收鸡蛋，反而惹出更多麻烦。
  钱月茵从来不会小瞧任何人。既然他们能从村里收了鸡蛋卖去镇上，族人们自然会知道，他们必然是赚了银钱的。
  既然能赚银钱，族人们为何非要让他们家赚，而不是自己赚？
  “成。反正咱们自家已经开始养鸡了，以后咱们自家的鸡蛋就能卖，根本不需要买别人家的。”在钱王氏心里，钱月茵说什么都对，她半句都不会反驳。
  “咱家以后还能卖鸭蛋和鹅蛋。对了，还有鱼。这样一算，咱家什么都不缺了。”钱老二一拍手，越想越高兴，好似明日就要发大财。
  “不如咱们干脆买些母鸡回来？自家马上就能下蛋，哪里还需要去别家买？”钱大哥默默听了好半天，忽然提议道。
  “行啊！咱家以前是没有银钱，想干什么都不成。现下有了银钱，想买多少只母鸡回来都行。这样，老大这事儿就交给你了。你去给家里买二十只母鸡回来。”手里不差银钱，钱王氏自然就有了底气，也格外有魄力。
  “小妹，买不？”然而，钱王氏的话，钱大哥不敢多听。他还是更想听钱月茵的。
  “娘想买，那就买。反正买回来咱家肯定不吃亏。”钱月茵顿了顿，接着道，“大哥若是能买得到小公鸡，也可以买些回来养着。镇上那些富贵人家又不是只吃猪肉，鸡肉他们也很喜欢吃的。多买些回来，不会亏的。”
  “没错没错。鸡肉也很吃香，大哥一定要多买些小公鸡回来。”钱二哥说着就开始跟钱王氏算账，看看买鸡需要多少银钱了。
  钱王氏点点头，也不小气，只要能够为家里多赚银钱回来，她绝不拦着。
  “这样说起来，咱们是不是得准备一些鱼？鱼也可以买呀！咱们村的河沟里能捞出不少鱼呢！”钱三哥就去捞过。不过以前钱家没有分家，他兴致勃勃捞两条鱼带回家，自己却吃不上两口。几次之后，他就不乐意干了。